在座宾客听后,相信努阿曼国王说得对,也有人认为那样行事既无勇敢可讲,也没有谋略可谈。
大家一直议论着那些事情,轮到哈尔斯说话时,努阿曼国王想听哈尔斯亲口说些什么,于是呼唤道:
“喂,哈尔斯!”
“卑职在!陛下。”哈尔斯答声。
“你战败了、背弃了那个骑士,并给他带来了苦恼,然后离开那个骑士,是这样吗?”
“是的,国王陛下。凭安拉起誓,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从法札拉部族回来的时候。”
“你能向我们谈一谈你的勇敢和你的不义行为吗?”
“可以,国王陛下。我希望国王和在座者留心聆听,因为我的谈话甜美动听,空前且绝后。我将向你们谈及著名骑士英雄和不义恶人的故事。”
“哈尔斯,他们有多少人?”
“国王陛下,骑士英雄有七位,不义恶人也是七个。”
“都是谁?”国王急问。
“国王陛下,七大英雄豪杰有杜来德·本·赛姆特·海斯阿米、苏伯阿·本·哈尔斯·侯迈里、阿慕尔·本·穆阿德·叶克里卜·祖贝迪、埃什姆·马里克·阿姆里、希贾尔·本·阿米尔·凯乃迪和安塔拉·本·舍达德。”
说到这里,哈尔斯戛然止声。努阿曼国王说:
“哈尔斯,那第七大恶人就是你啦!”
“正是。”哈尔斯答道。
努阿曼国王说:
“你的勇敢我们已经知道,但不晓得你的不义反叛,那就请你给我们讲讲你这方面的经历吧!”
哈尔斯说:
“国王陛下,我的故事古怪离奇罕见而且动听。我和陛下的胞弟武苏德亲王的谋划成功实现之后,便去了法札拉部族。我在那里遇到了安塔拉·本·舍达德,发现他真是一头勇敢的雄狮。我用欺骗的办法想杀死他,给了他一剑,但由于他命大,我的那一剑太轻,只是伤了他的前额。我怕他再来找我决战,而且知道如果再交战,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带着十个本部族人,到法札拉人家园抢了一些钱,以备路途上吃喝花用。我们出了法札拉家园,走了五天,来到一片旷野,感到又渴又饿,便快马加鞭,以期快点走出那片荒野,以免人畜两乏,遇到什么不测之灾。正在赶路赶得人困马乏之时,忽见面前出现了一顶帐篷,门外插着一柄长矛,有一匹马,长矛柄上还挂着一口宝剑,门口上坐着一位少年,貌美如皓月,英姿勃勃,守着一口锅。眼见那里有人烟,我们便离鞍下马,想休息一下。
“我们上前向少年问过安好,然后说:‘小伙子,可能接纳几个客人吗?’国王陛下,凭安拉起誓,那小伙子刚一听见我们说话,便抬起头来,微笑着对我们说:‘欢迎尊贵的客人,欢迎,欢迎!主公啊,饭已做好,请用餐吧!我做饭就是供来客们吃的。’见小伙子这样热情,我们无不感到惊奇。国王陛下,那小伙子满面微笑,欢迎我们,然后跑到自己的牲口群中,又进到自己的帐篷里,过了不大一会儿,端出一盆加了蜂蜜的鲜奶,而且还是凉凉的,对我们说:‘阿拉伯头人们,先喝上几口冰奶,解解正午的炎热,然后好进食啊!’
“我们接过奶盆,每个人喝了几口冰奶,把马放到草地上任其吃草,我与同伴们坐下,开始谈论那位少年的宝马、利剑和慷慨品格来了。我们谁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一个人怎样独自生活在这旷野大漠之上。有个伙伴说:‘哈尔斯,凭安拉起誓,我真想不到这位少年有这样一匹好马,跑起来一定像洪流出山,一泻千里。’
“国王陛下,我看到他那里有一少女,美似圆月,灿胜太阳,真是眉如翠羽,眼颦秋水,五官俊秀,丰姿绰约,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秀目含娇,唇若点丹……用尽人间华丽词语,都难以描述其动人容颜。凭安拉起誓,仅看她一眼,她便占据了我的心,改变了我的所有想法……”
[0348]杏德逃婚
哈尔斯继续向努阿曼讲自己的经历:
国王陛下,我们看着小伙子在为我们准备饭菜,暗暗揣测他和那个姑娘,想把他杀死。他把饭做好,加上羹汤,再放上肉,送到我们面前,对我们说:
“阿拉伯头人们,请用餐吧!我住在这旷野上,条件有限,招待不周,还请原谅。”
国王陛下,这时候,我们围坐起来,边吃边听小伙子说话,直到我们吃饱,他才把饭盘子端走。我们对他说:
“阿拉伯头人,你款待我们,那是再应该不过的。小伙子,因为我们是不分门第的阿拉伯杀手,谁对我们不好,我们就杀掉他。看在你年轻美貌的面上,我们怜悯你,就不杀你了。我们这些马,你随便挑一匹,快逃命去吧!你要把你这匹马、帐篷和帐篷里的少女留下,不要在这旷野上和我们交战厮杀。”
小伙子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的微笑顿时隐没,继之愁云满面,怒气冲冲,望了我们一眼,说:
“阿拉伯头领们,这姑娘是我的同父同母胞妹,因为我十分喜欢我的妹妹,才领她逃到了这荒野之上。原因在于族王吉斯·本·迈斯欧德、阿米尔部族头领埃什姆·本·马里克找我父亲向我妹妹求婚,我妹妹一个都看不上,她宁可到旷野上居住,也不愿意让任何一位老人或青年看到她的身影。为了实现她的这一心愿,我们告别家人来到了这里。既然我与你们有盐米之交,就请你们自重,平平安安离开我们,不要以恶报善、以怨报德。”
我听后,对他说:
“你的这种话,我不想听,你不要多啰唆!你如不听我的安排,我就杀掉你,即使你有千军万马也没用。你如不接受我的劝告,我就用这长矛结束你的生命,让你的尸体成为猛禽、野兽口中的美食。如果这姑娘如你所说是你的妹妹,那倒正好是一颗未穿孔的珍珠和一峰未曾鞴鞍的骆驼。”
小伙子说:
“阿拉伯头领们,如果你们死缠不放,就请暂时忍耐一下,等我把妹妹送到父亲那里之后,我们再谈下一步事情。”
“我们倒不阻止你如此行事。”我说,“你照自己的意愿去办吧!”
这时,小伙子充满幻想去见妹妹,把我与他之间的谈话全告诉了她。他对妹妹说:
“妹妹,你有所不知,来到我们这里的这伙人不是善良之辈,他们对你怀有野心,想强暴你。我现在就要尽全力保护你的闺房。如果我能打败他们,那就应该感谢全知全能的安拉的默助;假若他们将我杀死在这荒野之上,你就只能与那些丧子的母亲们一道生活。”
说罢,小伙子飞身上马,向着我的手下人冲了过来,突然来到了我的身后。他高声说:
“杏德,你听好!这些歹徒全不顾交情,贼心勃发,要杀我们……”
小伙子接着吟诵道:杏德妹妹啊,且为哥祈福;
祈求主助我,得生克歹徒。
今日逢恶人,未听我诉苦。
不记盐米恩,欲将我杀戮。
恶徒临帐篷,看我利剑舞。
牙刷树上鸽,亦为我泣哭。
恶人若动枪,我命为你赎。
我死诚悲惨,为你皆不顾。
代问父母安,无孝暂且恕。
清风与繁星,伴你福长驻。小伙子吟罢,走去看他的妹妹。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同情怜悯他。他对妹妹说:
“妹妹,我再给你说一遍,到我们这里来的这些人不是善良之辈。他们吃了********,还要杀死我们。凭行云降雨的安拉起誓,我不以死相拼,就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听小伙子这样一说,他的妹妹哭了起来,吻了吻马头上的白斑,然后揭掉头巾,捶胸顿足,凄然吟诵道:未曾经此日,劫匪闯进门。
当面为盗贼,款待成罪根。
兄乃英雄汉,背叛是他们。
持剑相威胁,只管杀敌人。
虽是胞兄妹,勇担父兄任。
奋力退匪徒,免染我身心。
纵马挥宝剑,却敌功长存。小伙子听了妹妹吟诵的诗句,厉声呐喊道:
“歹徒们,你们最好赶紧离去;如若不然,你们必将落为猛禽喙中的美食。你们不是人,不识饭菜中的情谊与尊荣,不守信用,安拉决不会宽恕你们。安拉诅咒怀你们的肚子。你们不行善事,专做恶人,背叛成性。歹徒们,你们不识公正、高尚为何物,迎接你们的只有长矛宝剑和骑士英雄!”
国王陛下,我听他这样一说,知道他是一位英雄骑士,谁敢与他拼杀,必死无疑,哪怕他是平原和高山的无敌英雄。于是,我对我的一个同伴说:
“兄弟,你去夺他的马和武器!”
同伴应声出击,冲了过去,与那小伙子面面相对,吟诵道:阿拉伯之狗,劝你放弃战!
赶快交出马,战利品莫贪。
趁早快逃走,且听我之劝:
留下小杏德,以求命幸免。小伙子听我的伙伴吟出这样的诗句,问道:
“青年人,借问尊姓大名;因为我已经立过誓,不与和我同名之人厮杀。”
我的伙伴说:
“我叫达何士。”
小伙子吟诗回答道:雄狮般骑士,根出阿拉伯。
纵然见死神,绝无逃跑说。随后,小伙子与我的伙伴达何士拼杀起来。那小伙子一矛刺中达何士,达何士人仰马翻,倒在血泊之中。小伙子喊道:
“杏德,这就是背信弃义者的下场!杏德,你今天将会看到不曾见过的场面。”
国王陛下,我本想立即出战,但又暗自寻思:“等他把我的伙伴全杀死之后,我再出战不迟。到那时,只要我把小伙子杀死,那姑娘就属于我一个人独占了。”因为我发现那小伙子确乎勇敢非凡,武艺超群。这时,我对达何士的弟弟说:
“你上去和他拼搏,为你的哥哥报仇!”
他一上阵,那小伙子便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达姆拉。”达何士的弟弟回答。
小伙子说:
“安拉烧掉你的野心!”
小伙子吟诵道:恶人莫误认,厮杀吾怕死!
且追你伙伴,荒野抛僵尸。小伙子一矛刺向达姆拉,果然令之步其兄后尘,血染黄沙。我的又一个伙伴冲上前去,小伙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白克尔。”白克尔回答。
“白克尔呀,灾难很快就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小伙子吟诵道:唤声白克尔,有言且请听:
你辈行奸诈,不知食情重。
今日有苦酒,且饮莫贪生。国王陛下,白克尔与小伙子未战三个回合,便摔下马背,一命呜呼。
一个又一个伙伴上阵与小伙子拼杀,结果一个又一个倒下,我的十个伙伴只剩下一个名叫哈伊奈·哈尔布的人。我朝他瞧了一眼,对他说:
“你何不上阵为你的伙伴们报仇呢?”
“哈尔斯,”他说,“你是我们的头领,我希望你能把你的决心告诉我一下。你是否想让我出战,好叫那小伙子把我杀死,你最后把他干掉,然后要他的马、武器和他的妹妹?还是你去与他拼搏吧!”
国王陛下,听他这么一说,而且非要我与小伙子拼杀不可,我只得上阵,站在了那位小伙子的面前。小伙子问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哈尔斯·本·扎里姆。”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