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如闪电,骑士空叹息。
骑士坐雕鞍,剑矛难伤及。
蹄下自生风,地狭天亦低。那骑士身披锁子甲,坚固无比,纵然锋利无双的长矛,亦穿不透它。有诗赞之曰:铁环层层叠,手指难触及。
厚实如驼脊,剑矛失锋利。那骑士手握细杆长矛,闪闪放光;腰佩利剑一口,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有诗赞其宝剑曰:世间第一锋,挥手见电闪。
死神刃中藏,夺命眨眼间。那骑士策马纵横驰骋,同时高声喊道:
“阿拉伯游牧人,认识我的人,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不认识我的人,且听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骑士英豪,名叫‘孙迪德’。”
说罢,孙迪德随口吟诵道:吾乃孙迪德,雄狮跃出林。
手中剑与矛,斩首断命根。
却敌逃荒野,英雄无二人。
心比铁石坚,威风惊远近。
令敌眠山坳,骑士尽开眼。
群狮亦怕我,信手挥矛剑。孙迪德吟罢诗,高声喊道:
“阿卜斯人,你们谁敢与我交手?我今天只与你们那个黑肤骑士较量……”
话未说完,只见安塔拉·本·舍达德已经策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安塔拉顺口吟诵道:沙场真雄狮,今与我交战。
且瞧此青锋,手起敌头断。
罕图矛锋利,难抵英雄剑。
唤声孙迪德,定教你命断。
唤声狂妄人,切莫吐虚言。
要你尘烟下,黄土盖脸面。安塔拉吟罢诗,策马朝着孙迪德扑将过去,双方相互拼杀开始。二人时近时远,时聚时散;彼守此攻,彼攻此守;时而左冲,时而右杀;彼进此退,此刺彼躲。直到战马疲惫,双方汗流浃背,夜色降临,白日消退。安塔拉愤怒难抑,向着孙迪德猛冲过去,一矛刺入他的胸膛,矛头穿背而出,只见孙迪德顷刻跌下马背,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归阴。
泽布里甘见此状况,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心如火焚,难过万分。仅过片刻,泽布里甘策马冲入战场,同时吟诵道:族人可知我,忧虑漫心田?
想起部将殁,心焦夜难眠。
今日丧雄杰,指望谁出战?
交手长矛泣,剑亦泪不干。
本系一英雄,焉何卧荒原?
孙迪德倒下,吾魂飞魄散。
堂堂奇勇士,曾伏众好汉。
频频率部征,屡屡奏凯旋。
痛失英雄魂,定报此仇冤。
泽布里甘到,大愿定实现。泽布里甘吟罢诗,安塔拉迎了上去,吟诗对答道:正告低劣徒,炫耀抛一边。
休要多唠叨,进招莫迟延。
吾乃一把火,灭敌等闲间。
多少勇敢者,血将黄沙染。
激战斗群雄,策马挥矛剑。
几多敌将领,见我失尊严。
且问波斯王,我有何表现!
阿拉伯雄狮,遇我败更惨。
曾征伊拉克,身经百余战。
多少骑士军,拜倒我马前。
吾乃奇勇士,世上诚罕见。
你将眠荒野,面土无回言。安塔拉吟罢诗,朝着泽布里甘扑将过去。泽布里甘急忙迎战,心中并无怕意,而手下骑士们却为他感到担忧。
顷刻间,二人策马驰骋,挥矛舞剑;矛来剑挡,铿锵作响;马嘶人喊,不厌无烦。泽布里甘勇敢非凡,但安塔拉更胜对手一筹,活似银币遇到了金圆,毕竟价值不可等量齐观。安塔拉奋力猛攻,将泽布里甘死死纠缠,封锁住了他的逃遁之路,一把揪住他的锁子甲,用力一扯,泽布里甘当即落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舍布卜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泽布里甘绳捆索绑起来。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阿卜斯骑士们相互欢呼,庆祝胜利,心中的忧思已经解除,高高兴兴返回了营帐。
阿卜斯骑士们吃罢晚餐,安塔拉找自己的儿子,却没有见到埃杜班,速派舍布卜去找,也没有找到。阿尔沃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把埃杜班的打算告诉你吧!毫无疑问,他是到盖哈坦部族骑士那里去了。”
安塔拉说:
“凭安拉起誓,我之所以不让他和迈斯陶阿交手,就是为他担心,怕他遇到什么意外。”
原来安塔拉将泽布里甘俘获,阿拉伯骑士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安塔拉的身上,正是这个时候,埃杜班离开了父亲,去了盖哈坦骑士那里。埃杜班发现盖哈坦骑士想逃跑,于是追了过去,对他们说,他要帮助他们杀死阿卜斯人和安塔拉。盖哈坦的骑士们听后非常高兴,因为他们看到埃杜班英雄气概十足。他们问:
“壮士,你是哪个部族的骑士,姓甚名谁呀?”
埃杜班说:
“等我为你们杀死了安塔拉·本·舍达德,再对你们说我的身世和姓名吧!”
说罢,大家各自歇息去了。
[0764]父子比武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
埃杜班跃马冲入战场,高声喊道:
“骑士英雄在哪里?想悬挂诗文的人在哪里?让他出来与我交战吧!看看究竟谁是真正的英雄,谁又是胆小鬼!”
安塔拉听后一笑,拍马冲进战场,一看叫阵的竟是自己的儿子埃杜班,于是说道:
“孩子呀,凭天房的尊严起誓,我之所以一次又一次不让你出战,完全是出于对你的怜悯和关怀。”
埃杜班说:
“凭开天辟地的主神起誓,我一定要与你拼杀一场。如果你拒绝与我交手,那就不要怪我背信弃义,我将把你杀死在战场上。”
“儿子啊,快收起你这些话吧!”
“不要多罗嗦啦!我一定要冲杀一场!”
说罢,埃杜班拍马朝着父亲安塔拉扑将过去,同时吟诵道:我是埃杜班,大名四方扬。
沙场一猛狮,激战愈坚强。
挥矛冲敌阵,攻势无可挡。
纵敌赛顽石,剑落一命亡。安塔拉听过埃杜班吟诵的诗,随即吟诗回答:英雄且进招,雄狮居此厢。
吾向不惧死,剑起敌命丧。
勇士本当知,披靡矛所向。
战激尘埃起,才识骑士王。安塔拉吟罢诗,父子俩立即相互对攻起来,彼进此退,此攻彼守;矛来剑挡,响声铿锵。对战一直进行到夜色降临,安塔拉对埃杜班说:
“就此休战,你说如何?”
埃杜班说:
“凭行云降雨、生风响雷的主神起誓,只有决出胜负高下之时,才能休战。”
说罢,埃杜班离鞍下马,安塔拉同样离开马背,骑士们送来干粮和水,二人就餐。
次日天明,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父子俩跃上马背,冲入战场。埃杜班策马欲战,同时吟诵道:诸部各村事,在我尽了然。
出入尘埃下,从不觉疲倦。
我向喜战激,歼敌无厌烦。
猛冲入敌阵,不求死神怜。安塔拉听埃杜班吟出这样的诗句,不禁一笑,随即吟诗回答:今日战磨转,教你识英雄。
你将见雄狮,现身沙场中。
战火每炽燃,常俘头领众。
日后群聚议,忆吾善且勇。吟罢诗,父子俩挥矛舞剑,纵马飞驰,相互对攻,但见双方时聚时散,时近时远,时而互相挥矛对刺,时而舞剑相互对砍。安塔拉见儿子埃杜班果然身手不凡,内心暗暗称赞。父子俩相互拼搏,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又是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埃杜班起来跃上马背,冲入战场,随口吟诵道:你俘众骑士,堪称英雄汉。
却阻我上阵,难将英姿展。
知我可令你,丧命天地间。
阿卜莱哭号,女人泪洗面。
要你横卧地,屈辱心内惭。
我乃埃杜班,出战雄狮般。
往日上战场,你曾遥相观。
天命自公断,躲我矛亦难。
征服众头领,敌血漫荒原。
我挥矛如何,今你得开眼。
埃杜班吟罢诗,安塔拉策马纵横驰骋,随即吟诗回答:
吾儿埃杜班,曾有荣耀时,
激战斗雄杰,从未逃避之。
惯于弄利器,剑舞复矛刺。
攻势向凌厉,骑士尽晓知。
我乃安塔拉,部族一卫士。
交战日来临,正好显本事。安塔拉吟罢诗,父子俩开始对攻,好像两座大山互相对撞,又像两头羝羊相互顶角,或似两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彼此争斗。二人拼杀激烈异常,因为父子俩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安塔拉对儿子埃杜班说:
“孩子,赶快回心转意,不要说那些胡话啦!你千万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一个人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自控的。”
埃杜班说:
“不要多说什么,你有多大本事全使出来,挥剑舞矛吧!”
听儿子这么一说,安塔拉两眼红如火炭,双唇张开,口吐白沫,一时二目昏花,看不清眼前还有什么,继之一声大喊,整个原野为之震颤,骑士们听后心惊胆战。喊声未消,安塔拉挥舞手中的青锋宝剑,朝着埃杜班冲去,手起剑落,埃杜班的马脖子被斩断,马失前蹄,埃杜班登时跌下马背,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一跃而起,向父亲跑去,亲吻父亲在马镫子上的脚面。见儿子已经低下头,安塔拉这才将宝剑插入鞘中,然后对埃杜班说:
“孩子呀,凭渗渗泉、哈推姆和易卜拉欣立足处起誓,我对你说的那番话,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关爱啊!”
这时,阿尔沃走到埃杜班的面前,对他说:
“喂,埃杜班,你的对手如何呀?”
埃杜班说:
“阿尔沃,事情都过去了,真理得以显现,虚妄终于隐去了。”
盖哈坦人眼见安塔拉与埃杜班和好,他们相互议论说:
“我们报仇雪恨,不能依靠其他任何人。”
盖哈坦骑士商定一齐向阿卜斯、阿德南骑士发动进攻,顷刻之间,两军开始大战,兵对兵,将对将,矛对矛,剑对剑,战马奔腾,荡起尘烟。盖哈坦骑士,有的丧命,有的逃散,剑矛不住挥舞,鲜血屡见四溅,战火依然炽燃,直到白日消失,夕阳落山。盖哈坦骑士再也无力坚持战斗,纷纷夺路逃窜,剩下的骑士则高声呐喊:
“我们答应让安塔拉把自己的诗文悬挂在天房上……”
听到这喊声,安塔拉命令手下骑士收起长矛宝剑,调转马头回返。
安塔拉率领骑士回到营帐,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和麦加城的头面人物相继来见安塔拉,祝贺他们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安塔拉感到高兴,上前亲吻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双手,然后说:
“长老大人,我想把我的诗文重挂在原来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写信请阿拉伯各部族人到这里来,我把我的诗朗诵给他们听。此外,我还要向他们讲述我自幼到遇见迈斯陶阿所经历的事情,对他们说,我曾杀过多少对手以及俘虏过多少人。”
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一口答应了安塔拉的所有要求,随即修书数封,派人送往各个部族和悬诗诗人。信中写道:
主神啊,谨奉你之名
天房主事阿卜杜·穆塔里布致阿拉伯各部族族王:
我不能让天房没有诗文悬挂,请诸位前来出席悬挂悬诗仪式,特此修书。
……各部族族王看到天房主事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书信,立即上马,前往天房。没过几天,各部族族王率领人马相继赶到了圣城麦加。
[0765]聚会麦加
首先到来的有吉仕姆、哈瓦津、赛里姆、哈姆丹、埃齐亚等部族的骑士们,率领他们的是杜来德长老、海法夫·本·奈德白、杜萨尔·本·里兹格、阿巴斯·本·米尔达斯等。
安塔拉立即上马,带着儿子及弟兄们出迎杜来德长老。安塔拉看见杜来德长老迎面走来,即刻离鞍下马,各部族头领们也相继跳下马背,大家相互致礼问安。杜来德长老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的诗文是怎样被从天房上取下来的?你为什么没有写信告诉我呢?”
安塔拉走上前去,亲吻杜来德长老的手,对长老表示感谢,并称赞他的好意,然后说:
“主公,所有困难都已经解决了。”
第二天,阿密尔、嘎那、卡拉卜部族的英雄们来到了,率领他们的是阿密尔·本·图非勒、埃什姆·本·马里克和艾哈瓦斯·本·贾法尔。安塔拉立即上马出迎,向他们问安致意。阿密尔对安塔拉独自抗击众敌不大满意,埋怨他为什么不派人通知他一声。安塔拉说:
“兄弟,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劳你出征,有你的手下人参战就足以克敌制胜了。”
安塔拉吩咐手下人为他们安排宿营地,并为他们的马匹备好草料。
第三天,遥见一股尘烟荡起,紧接着又看到第二股、第三股尘烟铺天盖地而来。那第一股尘烟下闪出的一哨人马,是阿卜斯、基拉德、埃图凡部族的骑士们;第二股尘烟则是祖贝代、海斯阿姆、穆拉德部族的骑士们荡起的,率领他们的是伊本·穆阿德·叶克里卜;那第三股尘烟下闪出的则是堪达、叶尔布阿部族的骑士大军,行进在他们最前面的是希贾尔·本·阿密尔和阿特拜·本·舍哈卜。
安塔拉骑马迎了上去,向他们一一问好致安,对他们敬重有加。
此后相继从陆地、河谷到来的还有许多部族的其他英雄们,他们是塔伊、赛里姆、基扎姆、来赫姆、舍伊巴、阿图布勒、欧卡、巴希来、郝兰、达尔胡姆、海德昂、阿萨德、德尔丹、杜麦尔、盖什尔、阿伊兰、阿米来、拜吉来、赛阿德、泰米姆、法赫德、盖扬、凯勒布、萨尔赫、里亚哈、戴何乐、阿纳布、赛哈卜等部族的骑士们。
列位听官,前来的阿拉伯各部族的骑士还有很多,在此不便一一赘述,还是让他们一起为我们的先知伊斯玛仪伊斯玛仪:《古兰经》记载的古代先知之一。一译“易司马仪”。《旧约全书》称“以实玛利”。先知易卜拉欣之长子。被阿拉伯人尊奉为祖先,其故事在******中广为流传。及其父亲易卜拉欣和所有先知们祈祷祝福吧!
来到圣城麦加的有阿卜斯、阿德南的一百六十个部族,还有也门、盖哈坦的一百六十个部族,以及其他地方的四百八十个部族的骑士英雄们。赞美生养他们的世人之主。
众多部族的骑士们来到麦加天房周围,一时显得天也低,地也狭窄。他们有的为友谊而来,有的为了拜谒天房,有的为了参观访问,也有的为了朝拜哈推姆和渗渗泉。
最后到来的是拜斯塔姆及其父亲吉斯·本·迈斯欧德和哈尼·本·迈斯欧德。
安塔拉·本·舍达德就像生自火镰的火,因为各部族的头领们的到来,伟大安拉为他铺平了通往胜利成功之路。
阿拉伯各部族头领及其骑士英雄到齐之后,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命令头领们明天在裁决厅集合,他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