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立即带着贴身侍卫来看塑像,一眼望去,惊赞不已,立即向画师和工匠们各赠锦袍一袭,并各赏一千金币。
拜占庭皇帝派人去叫骑士之王安塔拉。片刻后,安塔拉来到皇帝御座前,皇帝对他表示热烈欢迎,说道:
“阿卜斯、阿德南卫士,当今大英雄,有一件作品,但期你看到之后,不要生气。”
说罢,皇帝带着安塔拉来到那三尊塑像前。安塔拉一看到他和舍布卜及海德鲁夫的塑像,不禁大惊,面色顿改,忧思缠心。他望着拜占庭皇帝说:
“你们这里有人塑造人像,敢与神力挑战,难道不怕犯罪?”
皇帝说:
“骑士之王,你有所不知,在我们的宗教教义里,具像是合法的。我们只为我们所喜爱的人塑像,因为我们非常喜欢你,所以给你塑了像,以期常常看到你,想着你。要知道,我是无法阻拦你返回自己故乡去会自己家人的。”
安塔拉听后说:
“把塑像的人给我叫来,我要割下他的首级,让他罪有应得!”
皇帝急忙好言劝慰,然后和安塔拉一起坐下就餐、畅饮、交谈,安塔拉的怒气这才慢慢消去,终于平静了下来。
饭饱酒足,安塔拉走到拜占庭皇帝跟前,亲吻他的双手,赞美并感谢皇帝的美意,请皇帝允许他告辞返里。皇帝允之,向安塔拉及舍布卜、海德鲁夫赠送礼物,还委任阿姆尔·本·海尔斯统治沙姆大地。旋即,鼓号齐鸣,旗帜招展,拜占庭皇帝亲自送安塔拉一行登程回返。
拜占庭皇帝送安塔拉一行很远的路程。安塔拉执意请皇帝及随行的欢送队伍留步,方才相互依依惜别。
安塔拉一行越旷野,穿谷地,一路急行。想到妻子阿卜莱,安塔拉心如火烧,似觉家乡近在眼前。当他们临近大马士革城时,城中的老老少少纷纷出城欢迎他们,为阿姆尔·本·海尔斯国王平安回返感到无比高兴,更为他带回那么多钱财而惊喜不已。他们进入城中,见街巷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
安塔拉走去见阿卜莱,阿卜莱欣喜若狂。她对安塔拉说:
“堂兄,快把你的经历给我讲一讲吧!把你与拜占庭皇帝见面的情景,他怎样赐赠给你那么多财宝及如何为阿姆尔·本·海尔斯争取到沙姆王的地位等等情况,全给我讲一遍吧!”
安塔拉立即把自己去拜占庭的情况从头到尾向妻子说了一遍。阿卜莱听后,为安塔拉赢得那么高的地位感到欣喜。
阿姆尔国王坐在宫中,文臣武将都为他平安归返感到高兴,争相感谢安塔拉的善行和安排。
安塔拉在大马士革住了几天,安享快乐生活,每天外出打猎游玩。有一天,忽见眼前荡起一缕烟尘,顷刻铺天盖地,遮天蔽日。过了一会儿,眼见尘烟下闪出百名骑士,为首的是老族王祖海尔的儿子沃尔盖·本·祖海尔。安塔拉与沃尔盖相互认出对方,立即跳下马背,上前互相紧紧拥抱起来,喜泪纵横,难以抑止。沃尔盖说:
“兄弟,我哥哥让你离去已经深感后悔,特派我来请你回家园去。”
安塔拉听沃尔盖这么一说,甚为高兴,即刻回应道:
“兄弟,我这几天正想回去看你们呢!”
他们一起进入大马士革城,在帐篷里住下来。安塔拉对沃尔盖一行百名骑士招待甚为周到。三天过后,第四天一早,安塔拉走出帐篷,去向阿姆尔·本·海尔斯国王告别。阿姆尔说:
“骑士之王,凭耶稣基督起誓,我真舍不得你离去。不过,我也不能阻拦你去会自己的亲人。”
随后,阿姆尔送安塔拉踏上归程,走了三天,方才相互告别。阿姆尔要安塔拉每年都来大马士革聚会。
安塔拉一行日夜兼程,人不离鞍,马不停蹄,终于临近舒尔拜高地和赛阿德山。
回到村庄,安塔拉发现一片混乱,村上的人叫苦连天,马匹散乱,鞍斜缰断,妇女哭嚎,男子狂喊。见此情景,安塔拉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前去,向族王盖斯致意,与他拥抱问安。
族王盖斯说弟弟哈里斯和弟媳鲁卜娜被人害死了。安塔拉一听,心中难过万分,即问:
“是谁杀死了他们?”
“是一个名叫‘伊格夫尔’的人。”
“伊格夫尔是什么人?”
“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个海特欧什的弟弟。”
[0915]遇难原因
哈里斯·本·祖海尔因何被杀呢?
有一天,妻子鲁卜娜对哈里斯说:
“夫君,我十分想念我的亲人,请允许我回去看看他们,以熄灭我心中的思念之火。”
哈里斯一口应允,随即扎好金顶驼轿,挂好金丝绣花帷子,让妻子登上驼轿,交由家仆牵驼上路。哈里斯带好武器,骑上马,带着五十名勇敢善战的骑士,跟随驼轿起程了。
他们越旷野,穿荒原,行至泽赫兰部族居住地,白克尔·本·穆格达德听到他们到来的消息,十分高兴,立即出去迎接。看到女儿鲁卜娜,欣喜不已,上前把女儿搂在怀里。
哈里斯见岳父出来迎接,热情招待,妻子心中的思念之火得以熄灭,甚感心悦。哈里斯在老丈人家住了三天之后,踏上了归程。岳丈送了一程又一程,几乎送了一整天。
伊格夫尔·本·阿拉依尔及其手下人看到哈里斯来其岳父家,又看到鲁卜娜的驼轿,不禁想起他的哥哥海特欧什曾经发狂地爱过鲁卜娜姑娘,并因此死在了安塔拉的青锋宝剑之下。想到这里,伊格夫尔难过万分,报仇雪恨之念顿生,于是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你们有所不知,我看到哈里斯来到我们这里,就想起我所遭遇的巨大灾难。你们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哈里斯,才使安塔拉杀死了我的哥哥。家兄海特欧什因为想抢鲁卜娜而蒙羞丧命。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你们赶快行动,追击哈里斯·本·祖海尔,阻拦他的去路,将他置于死地。”
泽赫兰和凯哈兰两个部族的骑士一口答应,立即纵马追击。
哈里斯·本·祖海尔正带着妻子高高兴兴地行进在回家的路上,没想到会遇到任何外人,无意中回头望去,却见一哨人马出现在身后,且高声呼喊着: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报仇雪恨,看你还能往哪里逃!讨还旧债的时候到啦!”
哈里斯听到喊声,对随行的骑士们说:
“弟兄们,泽赫兰部族的人马追我来了,他们要找我报旧仇。他们看我们人少,又远离自己的家园,你们要勇敢拼杀,宁可高贵而死,决不能屈辱而生!”
阿卜斯部族骑士听后,立即告别哈里斯及其妻子鲁卜娜,挥矛舞剑,策马向着追来的人们冲杀过去。哈里斯对妻子说:
“今天就是我们的诀别之日,今后再无相见之时了。”
鲁卜娜随即抓起一把致命匕首,对丈夫说:
“我有此利刃在手,你离开我之时,就是我自尽之日;你走之后,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占有我。”
片刻之后,伊格夫尔已经来到了哈里斯的面前。哈里斯对他说:
“喂,卑劣小人,你追到这里,是想找我报仇吗?”
伊格夫尔没有答话,而是举矛向着哈里斯冲杀过来。鲁卜娜撩开轿帘,她泪流满面,心似火焚。忽听一声大喝,只见伊格夫尔像愤怒的雄狮一样,挥矛刺入哈里斯的胸膛,矛头穿背而出,哈里斯登时落马,倒在血泊之中。
泽赫兰骑士向着阿卜斯骑士猛扑过来,有二十个阿卜斯骑士丧命。阿卜斯骑士奋力杀向泽赫兰骑士,杀死了伊格夫尔手下的三十名骑士。
鲁卜娜见丈夫倒在血泊之中,跳下驼轿,扑到丈夫的身上,她的衣服沾满了丈夫的血,高声呼喊着夫君的名字。她见伊格夫尔站在她的身旁,想把她抢走,立即说道: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杀死了一位部族英雄头领,主神会让你四肢瘫痪!”
鲁卜娜接着吟诵道:
愿我早入土,替君担灾难。
人死不言耻,君本善战贤。
灾至诚难忍,来日成笑谈。
人生谁无死,灾原不可免。
古人与今生,一总归天国。
泣泪哭夫君,生死转瞬间。
阿卜斯英雄,血洒倒荒原。
本在预料中,结果眼前现。
泽赫兰人听过鲁卜娜说的那句话和吟诵的那些诗句,无不感到惊诧,知道她因失去丈夫而痛苦不堪,心似火焚。他们把她抬上驼轿,想把她送到自己的亲人那里去。鲁卜娜刚刚坐在驼轿里,拔出匕首,朝着自己的心窝刺下,鲜血喷涌而出,登时一命归阴。泽赫兰人见此情景,不禁惊叫起来,纷纷离去。
哈里斯的随行骑士将哈里斯和鲁卜娜埋葬在同一墓穴中。
泽赫兰人回到鲁卜娜的父亲那里,把她自尽的情况告诉了老人,老人家听后说:
“我的女儿,做得对呀!”
幸存的阿卜斯骑士眼见哈里斯丧命,难以抵抗众多泽赫兰骑士的进攻,急忙逃命。他们回到村里,哭喊着向族王盖斯报告了哈里斯被杀的噩耗,村中顿时一片混乱,有的哭,有的喊,有的批打自己的面颊,有的振臂挥拳。族王盖斯更是愤怒难抑,忍不住撕扯帐篷,痛苦难言。
就在这个时候,如前所说,安塔拉·本·舍达德回到了家园。他忙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们把哈里斯遇难的消息一说,安塔拉只觉心如刀绞,痛苦不堪,表示一定要找凶手雪耻,立即带着骑士踏上了征程,报仇雪冤。
跟随安塔拉上路的有泽仪德·本·沃尔德及其父亲阿尔沃手下所有的人马,还有沃尔盖·本·祖海尔及其弟弟努法勒,留下族王盖斯看守村庄。
随安塔拉出征的共有六百名骑士,个个披坚执锐,人人骑着宝马,由哈里斯的伙伴带路,先向哈里斯的坟墓策马驰去。他们一路哭喊不止,直至来到哈里斯墓前。
安塔拉看到哈里斯的坟墓,边泣泪边吟诵道:
灾似剑无情,斩断友谊链。
吾心似刀绞,诀别苦怎咽?
时令多偏颇,缘何丧情缘?
生死隔黄土,心弦断却难。
人去何时归?意决待相见。
此乃旧住宅,斑鸠啼其间。
居者何处去?坟墓连成片。
不觉泪如雨,霎时迷双眼。
巨人今何在?离宫化云烟。
科斯鲁何去?空留废宫苑。
天命灾相追,人力不堪挽。
此秘比天大,安拉行随愿。
安塔拉吟罢诗,依旧泪水满面。他在哈里斯的墓旁守了三天,第四天率领人马直奔泽赫兰部族家园。
[0916]痛失二将
泽赫兰部族的头领们聚集在伊格夫尔那里,对他说:
“凭安拉起誓,你出战杀死了哈里斯,给我们招来了一把火,必将烧到我们部族中的大人和小孩。阿卜斯人定会来找我们报仇雪恨。”
伊格夫尔对他们说:
“族人们,这种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一定会挥矛舞剑来找我们算账。我这就到奈布汗部族去,找他们的族王穆海勒·本·迈斯鲁格去求援,让他们帮助我们与阿卜斯、阿德南人交战,不等敌人来找我们,我们就主动出击,把他们彻底打垮。”
头领们听伊格夫尔提起穆海勒·本·迈斯鲁格,知道那是一个奇勇英雄,无人能够抵挡,他们便放下心来,忧虑完全消失了。
伊格夫尔立即带着族中数名头领骑马上路,马不停蹄,很快赶到了穆海勒的家园。
穆海勒见伊格夫尔到来,热情招待三日。第四天,伊格夫尔方才向穆海勒说明来意。伊格夫尔向穆海勒谈到如何杀死了哈里斯·本·祖海尔,然后说:
“族王大人,我是来向你求援的。”
穆海勒听后说:
“兄弟,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说罢,穆海勒把族中的精悍骑士召集在一起,命令他们立即随他出征,骑士们异口同声道:
“遵命!”
骑士们跃上马背,个个英姿勃勃,人人好似雄鹰。穆海勒披坚执锐,骑着一匹黑马,马的前额有一银圆大小的白斑,嘶鸣近似人说话。大队人马,一路疾驰,穿旷野,越荒原,临近泽赫兰部族家园。当地人出郭相迎,热情款待有加,让族王穆海勒入住最好的客帐,继之屠驼宰羊,送上美酒,大宴三日,宾主沉醉在一片欢乐气氛之中。
第四天,穆海勒对主人说:
“弟兄们,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接受你们的招待,而是来为你们助战的。我们还是趁阿卜斯人未来之时,立即出征,赶到他们之前,给他们以沉重打击为好。”
泽赫兰人听后十分高兴。随即,穆海勒率领由拜希勒、凯哈兰、里哈特和泽赫兰四个部族骑士组成的两万人马上路登程。穆海勒骑马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洋洋得意,自信无人能够抵挡他的进攻,所有对手都会败在他的手中。他边策马前进,边吟诵道:
吾名谁不晓?沙场逞奇勇。
威严惊四方,交手伏群雄。
多少英雄汉,遇我一命终。
双颊沾黄土,血肉难分清。
穆海勒吟罢诗,众头领连声赞扬、感谢他。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着阿卜斯人开去。
安塔拉率领的阿卜斯骑士队伍正向着泽赫兰家园挺进,很快双方人马相遇在路上。
两军面面相对,骑士布满大地,顷刻相互发动进攻。阿卜斯人高喊着“为伊本·祖海尔报仇雪恨”,双方激战如火如荼,剑折矛断,不知不觉之中夜幕笼罩了大地,两军这才休战,各自退回营帐。
双方大军各自燃起篝火,布置好巡夜保卫任务,骑士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
双方大军佩剑握矛,跃马奔向战场,摆好阵势。忽见伊格夫尔·本·阿拉依尔纵马冲入战场,高声叫阵道:
“喂,阿卜斯人,难道你们认为天下总是属于你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倒霉之日。我是海特欧什的弟弟伊格夫尔,杀死哈里斯·本·祖海尔的就是我。正是我把他的肉喂了野兽和猛禽。今天,我要把你们的骑士精英和大大小小全部送入坟墓……”
未等伊格夫尔话音落,迈赛拉·本·安塔拉策马冲到了他的面前,高声吟诵道:
吾乃一雄狮,善战名远扬。
沙场挥利剑,劲敌命亦丧。
定将敌人马,一举歼灭光。
教敌伴沙石,永眠荒野上。
迈赛拉吟罢诗,策马挥剑,向着伊格夫尔扑将过去。霎时间,二人纵马飞驰,烟尘腾空,好像乌云遮住了天,彼此时近时远,相互舞剑对砍,战斗格外激烈,仿佛末日降临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