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7]怒斩恶人
族王盖斯的家仆离去,安塔拉腰佩青锋宝剑,纵身上马,带着阿慕鲁·祖·凯勒卜向着族王盖斯的大帐走去。
族王那里,头领、高朋满座。安塔拉、阿慕鲁向大家问安致意,族王盖斯站起身迎接安塔拉。在座的人也都站起来向安塔拉、阿慕鲁回礼。安塔拉和阿慕鲁在族王盖斯的右侧坐下,拉比阿、奥马拉就坐在族王盖斯的对面。大家坐稳,开始把盏交杯畅饮,乐女们弹奏着四弦琴和竖琴,歌女们和着乐声引吭高歌,舞女们翩翩起舞,同为宴会助兴。大家边交谈边欣赏歌声边饮酒,全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当人们争相感谢、赞扬安塔拉为族人所做的好事时,拉比阿、奥马拉听后,心如火焚,肝胆欲裂。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时,拉比阿对奥马拉说:
“喂,瓦哈卜,现在是你行动的时候了。你看哪,安塔拉独自赴宴,而且已经喝得大醉,机会来啦!”
奥马拉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一定要杀死他,就地结果他的性命!”
安塔拉听那兄弟俩的对话,顿觉眼前一片漆黑。当他确信两个恶人杀机已动时,立即起身,拔剑出鞘,未等拉比阿行动,一个箭步跃到拉比阿的面前,手起剑落。顷刻,拉比阿的身体被青锋宝剑劈成两半。奥马拉见其兄倒在血泊之中,拔出宝剑,刺向安塔拉,只见安塔拉灵巧一闪,手起剑落,奥马拉的项上人头顿时滚落在地。
拉比阿、奥马拉兄弟同时身亡,阿卜斯部族少了两个恶人,安拉决不会怜悯这两个灾星。
族王盖斯见此情景,不禁大惊,难过万分,连连批打自己的面颊,直到口鼻流血。在座的人们无不大惊失色,以为大难必将降临,宴会大帐内一片混乱。
得知拉比阿和奥马拉丧命,拉比阿的女儿、族王盖斯的妻子米丹莱及其女儿吉玛娜慌忙走出家门。人们之间的诚信从此消失,马匹惊嘶,人们沉浸在一片痛苦、悲伤之中,灾难、忧愁、惆怅与悲痛笼罩着整个村庄。族王盖斯深深感到离散的悲剧已经开始上演,为发生的事情痛感不安,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相信梦境已经化为现实,不禁泪水潸然。吉玛娜及其母亲米丹莱连哭带叫,不住地批打自己的面颊,撕扯自己的衣服,朝自己的脸上扬土,只觉天将塌,地将陷。
安塔拉杀死拉比阿、奥马拉,足以让为非作歹的人引以为戒。阿慕鲁·祖·凯勒卜也显出很担心的样子,手握利剑不放。安塔拉杀掉两个恶人之后,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安塔拉和阿慕鲁骑上马回到家中,看到海伊珐听到哭喊声之后,也披挂起来。阿卜莱泪水如注,担心安塔拉会遇到什么不测,直到看见安塔拉来到面前,而且安然无恙,方才安静下来。
安塔拉大声对阿卜莱说:
“堂妹,我打了一仗,杀死了两个人,让他们尝了尝为非作歹的苦头!”
安塔拉正像饥饿的雄狮那样咆哮之时,忽见沃尔盖·本·祖海尔泪水满面地走来,他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今天干了一件漂亮事,不会受到责备和抱怨的。不过,家兄族王盖斯说要么你走,要么他走,另外择地而居。”
安塔拉说:
“我马上离开这里,不再与阿卜斯人为邻,不论是盖斯,还是他的朋友。凭至高无上的主神起誓,我只靠我的青锋宝剑和长矛活在世间。”
说罢,安塔拉拆掉帐篷,拔掉旗杆,准备起程。阿慕鲁·祖·凯勒卜和其妹妹海伊珐以及基拉德家族的骑士们也都照样行动起来。
安塔拉要离去,阿卜斯人的身心感到不安,离别的乌鸦在他们的灵魂中啼鸣,自觉灾难即将降临。
安塔拉带着人马远去,觅寻新的地方而居。安塔拉对阿慕鲁·祖·凯勒卜说:
“我一旦离开了阿卜斯人,他们必将饱尝屈辱与痛苦。”
阿慕鲁·祖·凯勒卜问:
“骑士之王,你想到什么地方落脚呢?”
“到伊拉克大地去,在那里安身立命,把一切托付给伟大主神。到了那里,我们将在幼发拉底河畔落脚,把那里的霸王全部除掉。纵使敌人见了我而幸灾乐祸,我也永远不与阿卜斯人为邻。”
“我全听你的,一切服从你的安排。”
安塔拉带着眷属,赶着骆驼,走了一程又一程,途经阿拉伯部族居住区时,人们看到那么多的人迁移,无不感到吃惊。他们越平原,穿谷地,人不下鞍,马不停蹄,终于来到了迦纳城对面的幼发拉底河畔。
幼发拉底河与迦纳城之间,有一处平地,那里水草肥美,河渠纵横,树木丛生。安塔拉勒马停蹄,翻身离鞍,令手下人就地搭起帐篷,安营扎寨,升起旗子,住了下来,让骆驼、马匹在草原上自由吃草。安塔拉说:
“我就在这块土地上落脚谋生,好好保卫这块土地,让大家安享和平。我远离阿卜斯家园,族人一定会后悔,因为有我在,他们生活得安全放心。”
安塔拉亲手展开一顶黄绸大帐,用的是檀香木和沉香木支柱,大帐的内衬是绿缎子,搭在幼发拉底河畔;帐内铺满豪华地毯,上面摆放着绿、黄、红三种颜色的靠枕,众人见之无不感到赏心悦目,由衷惊喜;帐内的所有精美陈设,正如本书前面提到过的,都是波斯艾努舍尔旺科斯鲁赏给安塔拉的。
一切安排停当,安塔拉每日与手下骑士们在大帐内把盏交杯,畅饮玉液琼浆,尽享美好时光。那些日子里,安塔拉总是用欣悦、羡慕的目光望着阿慕鲁的妹妹海伊珐。就像当年求爱的那种感觉和激情再次在心中涌动,渐而对海伊珐姑娘的钟爱之情溢于言表。
安塔拉在幼发拉底河畔安居下来不久,便与阿慕鲁谈起迎娶他的妹妹海伊珐为妻之事,阿慕鲁听后,高兴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慕鲁说:
“骑士之王,我是你的随从,海伊珐是你的仆女,完全听你使唤。”
阿慕鲁走去向妹妹谈到安塔拉向她求婚之事,海伊珐一听,欣喜难抑,即刻回答道:
“哥哥,我有这样一位丈夫,就心满意足了,我找不到比安塔拉更忠实、更勇敢、更合适的丈夫了。”
听妹妹这样一回答,阿慕鲁十分高兴,立即走去告诉了安塔拉。安塔拉听后更是欣喜至极。阿慕鲁拉着安塔拉的手走去,就成婚事宜商妥,当天搭起喜帐,摆上婚宴,当夜新郎安塔拉和新娘海伊珐成亲完婚。
婚事办完,而阿卜莱对此一无所知。因为白天里,安塔拉总是和阿慕鲁一起吃喝。
欢宴一连举行七天。第七天夜将亮时,安塔拉方才去见阿卜莱,而阿卜莱全然不知安塔拉迎娶海伊珐的任何消息。安塔拉与海伊珐共枕同眠,两个灵魂已经融于一体之中,人们都不知道这个情况。
安塔拉及手下人在幼发拉底河畔过着舒适快乐的日子,把阿卜斯人的事情完全忘到了脑后。
[0928]路逢冤家
列位听官,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族王盖斯·本·祖海尔和阿卜斯部族的情况。
安塔拉·本·舍达德离去之后,族王盖斯吩咐手下人埋葬拉比阿和奥马拉的尸体。埋葬完毕,在墓前宰杀骆驼数峰,以示悼念。一连七天,齐亚德家族的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几天后,族王盖斯召集族人,对他们说:
“阿卜斯族人们,你们有所不知,我们的部族卫士安塔拉远走之后,贝杜因人便对我们起了贪婪之心。因此,大家要准备拼杀打仗,警惕有人来袭击我们,看好自己的钱财。凭安拉起誓,我真担心哪!因为原来有我们的卫士、骑士之王安塔拉兄弟守护着我们,贝杜因人都不敢来冒犯。如今,阿卜斯人失去了保护,天命之箭要向我们射来了。”
阿卜斯人听族王盖斯这么一说,无不为安塔拉的离去感到忧伤,谁都不敢走出自己的家门。
自打安塔拉离开阿卜斯家园,阿卜斯人心中充满恐惧感,担心这会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因此,他们感到天地狭窄,连酒也不喝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贝杜因人的耳里,他们都知道安塔拉愤然离开阿卜斯家园,在幼发拉底河畔一个距舍伊巴部族家园不远的河湾地带居住下来。贝杜因人得知这一消息,无不感到欣喜,自觉向阿卜斯人报仇的日子到了,决计团结得像一只手一样,将阿卜斯人置于死地。
刚才提到的贝杜因人全是盖哈坦部族人,以前因为害怕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故从来不敢袭击阿卜斯、阿德南人。他们得知安塔拉去了伊拉克,五个部族的贝杜因人聚集在一起,商定向阿卜斯人发动突然袭击。
说来也巧,就在同时,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两百名骑士不听盖斯的劝阻,外出袭劫别的部族家园去了。他们在盖尔瓦什·本·哈尼及其堂弟白什尔·奈卜哈尼和穆基德·本·马利克、阿亚德·本·纳希卜、迦里卜·本·萨比特率领下,一路策马疾驰,来到一个名唤法赫德部族的家园。他们见牧场上有许多骆驼正在吃草,头领们立即命令骑士动手,只见骑士们像老鹰俯冲似的向着牧场冲去,同时高声呐喊:
“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杀啊!”
他们从法赫德人的牧场上赶走了一千峰骆驼,并且对那里的牧奴喊道:
“喂,牧奴们,你们不要阻拦我们的行动!如果不听劝告,我们会让你们血洒牧场!”
阿卜斯骑士高高兴兴地赶着千峰骆驼踏上回乡之路。
喊声传到法赫德人村中,法赫德骑士立即跃上马背,冲出村庄,策马追击阿卜斯骑士而去。他们对阿卜斯骑士高声喊话道:
“歹徒们,你们赶着我们的骆驼往哪里走?”
阿卜斯部族的一名骑士调转马头,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向着追兵冲去,同时喊道:
“歹人们,我们是阿卜斯人,都是战场上的英雄骑士!”
追兵听到对方骑士的喊声,知道他们是阿卜斯人,未敢再追,急忙调头回转,告诉族人说洗劫他们牧场的是阿卜斯部族骑士。听到这个消息,法赫德部族骑士怒气大作,决计与阿卜斯人一战,于是一起上马,奋起直追,次日天明时分,终于追上了阿卜斯骑士。阿卜斯骑士头领盖尔瓦什·本·哈尼对手下骑士说:
“弟兄们,歹人们追上来了,你们要竭尽全力拼杀,将他们彻底击垮!”
阿卜斯两百名骑士立即拨马冲向追兵,挥矛舞剑,只见法赫德部族骑士有的胸被刺穿,落马倒地,有的项上首级遭到剑击,登时飞落在地面上。一场激战之后,法赫德部族骑士眼见阿卜斯骑士势不可挡,实在无力对抗,纷纷调头鼠窜,东逃西散。
盖尔瓦什·本·哈尼及其伙伴取得大胜,人人欣喜若狂,个个笑容满面。盖尔瓦什率领伙伴们在返回家园的路上吟诵道:
勒马家园前,恭身道声安。
且看众骑士,个个雄狮般。
为保我妇幼,上阵舞利剑。
击退众顽敌,大胜报凯旋。
请问法赫德,交手那一天:
与我为敌者,命丧刹那间。
盖尔瓦什刚刚吟罢诗,忽见前方荡起一片尘烟,片刻之后,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有六百名骑士之众,个个似雄狮,人人披甲胄,骑着奔跑快如羚羊的骏马,肩上扛着蛇矛,像苍鹰一般掠过大地、山川,向着盖尔瓦什一行人马飞也似的冲来。为首的一名骑士,体态硕大,活像一块巨石,身披坚甲,足以抵挡利刃;跟在他身后的全是猛狮般的骑士英雄。他们齐声喊道:
“喂,盖什尔人,丢下你们的骆驼和战利品,赶快逃生吧,免得大祸临头,命丧黄沙,连一个回去报信儿的人也留不下!”
头领盖尔瓦什听到喊声,提醒手下人准备战斗,自己策马冲到那哨人马跟前,说道:
“喂,歹徒们,你们是哪个部族的,竟敢向如狼似狮的阿卜斯人发动进攻?难道你们不晓得阿卜斯英雄曾打败各路豪杰、名满天下吗?”
对方头领听后问道:
“你们是阿卜斯部族的什么人?”
“我是善待朋友、冷对敌人的骑士英雄盖尔瓦什·本·哈尼。”
对方头领一听他们是阿卜斯人,高兴得在马鞍上手舞足蹈,随即高声喊道:
“歹徒们,我找的就是你们。我要把你们消灭掉,以报部分仇恨,雪我心中之耻。”
发出喊声的这位骑士名唤阿卜杜·伊泽,是一个颇有实力的骑士。安塔拉曾在一次战役中俘虏过他,并且杀死了他的堂兄和胞兄,事情发生在侯泽法的弟弟奥福·本·白德尔被杀,夺回被他抢去的骆驼,那些骆驼本是马利克·本·祖海尔送往欧拉布部族的。安塔拉俘虏了阿卜杜·伊泽,随后又释放了他。此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但阿卜杜·伊泽仍然牢记在心中,简直成了他的反复发作的心病。阿拉伯人常因他曾被安塔拉活捉过而讥笑他。他对人们说:“请宽容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要报此仇,解我心中之恨。”每当他想去阿卜斯人那里时,总是遭到限制或阻拦。想去而去不成。这一次,总算是天命给了他机会,他带着六百名骑士洗劫盖什尔部族家园,抢了一群骆驼,在返回家园的路上,遇到了袭劫回来的阿卜斯骑士,于是有了刚才的那番对话。
两路大军相遇,冲突顿时开始。盖尔瓦什对阿卜斯骑士说:
“弟兄们,战利品就在眼前,全力将它拿下!”
阿卜杜·伊泽看到对方人少力单,又赶着那么多的骆驼,贪婪之心顿生,加之已经确知对方就是与自己有旧仇的阿卜斯人,自觉报仇的机会到了,于是策马冲到双方人马之间,高声喊道:
“阿卜斯人,你们听着:认识我的,就不用我多说了;不认识我的,听我自我介绍!我就是骑士英雄阿卜杜·伊泽·本·拉特。我与你们素有旧仇,但看你们人少力单,我打内心里同情你们。我已经来到战场,假若命令我的手下人马向你们发动进攻,定可一举将你们全歼,或者将你们全部驱散到荒原。不过,我仍然公平对待你们,你们当中谁是英雄豪杰,就请他出列与我交战吧!”
说罢,阿卜杜·伊泽策马左右驰骋,边挥舞着长矛,边吟诗一首:
吾虽贵门子,惯于临沙场。
尽管挥剑来,我自有矛挡。
我本一奇勇,大名八方扬。
剑削嫉妒者,首级离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