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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相爷大人,凭安拉起誓,我不完成拜占庭皇帝陛下托付给我的任务,不让这位西洋王步其兄弟的后尘而入黄泉,不把他的手下大军赶往荒山野岭,我是不会进城的。”

听安塔拉这么一说,宰相笑了,相信大胜无疑,深知安塔拉坚强胜过顽石,随即说道:

“骑士之王,你说得好!”

随后,宰相下令在鲁迈城外搭起帐篷,为马匹送来草料,大军就地宿住歇息。

西洋王拜赫奈迈本以为自己的手下大军定能攻下鲁迈城,相信自己是天下无敌的英雄,不料却见自己的手下将士放弃围城大战而退了回来,立即召集重臣和将领商量对策。拜赫奈迈对他们说:

“重臣、将领们,眼前的情况决不会吓倒我们。凭耶稣基督起誓,我决不会让他们形成合力进攻我们,我要让他们全都变成你们手下的俘虏。”

手下人听大王这么一说,因知道他战绩非凡,曾经征服了许多英雄,都相信他有能力拿下鲁迈城,异口同声说:

“凭圣母圣子起誓,你若要我们移山填海,我们定能让大王如愿;你若要我们打败天下英雄,我们战无不胜。”

拜赫奈迈听手下人这么一说,放下心来。大家散去,各自回营帐安歇。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大军跃上马背,奔向战场,摆好阵势,各自将人马分成左军和右军。阵势刚刚摆好,再也忍耐不住,即刻开始相互对攻。顷刻,战马奔驰,黄尘腾空,剑劈矛刺,人喊马嘶;手起剑落,头颅落地;长矛刺出,胸膛洞穿;战火炽燃,鲜血喷溅;血流成河,仿佛大地开满了紫荆花,黄沙被血浸染。英雄挥矛舞剑,策马冲锋向前;胆小鬼怯懦退缩,择机逃往荒原。利刃不住飞舞,懦夫不知所措,胜负已经明显,幕帘已经拉开,墓穴也已挖好,死者不论大小。

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纵马冲入敌群,舞起手中的青锋宝剑,只见敌军骑士一个个头颅飞离双肩;挥动罕图长矛,顿见敌人胸膛洞穿;千里驹奋蹄飞奔,踏着敌人的头颅直冲向前。好一个勇敢无双的阿卜斯骑士,好一位雄狮似的英雄,不计其数的西洋大军骑士倒在他的马前,使他们在战场上尝尽屈辱和苦难。

厮杀在继续,战火在炽燃,微风吹来,空气中充满血腥气味,安塔拉的长矛和青锋宝剑令敌人迎来大限,生命缩短。

安塔拉仍旧在策马直冲敌阵,剑劈矛刺,将众多骑兵送入坟苑,足以让整个世界震颤,幸免于丧命的西洋骑士惊恐不安,像牲畜一样后退逃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红日西沉,眼见夜幕就要降临。

西洋大军统帅拜赫奈迈朝战场望去,发现躺在地上的死者都是自己的手下骑士,心慌意乱,忧愁满怀,不知如何是好,昏迷不省人事。

夜幕垂降,双方大军分开,各自返回营帐,点上篝火,布置好巡夜任务,大家安歇了。

西洋军骑士们聚集在一起谈论当天的战斗,纷纷议论说,他们只听说过安塔拉的大名,但与之交手还是第一次,想不到他竟是那么厉害,所向无敌,许多兄弟死于他一个人的剑矛之下。统帅拜赫奈迈听到大家诉苦,走来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我知道使你们遭受屈辱的是那个阿卜斯黑肤骑士。凭我的宗教起誓,我与那黑肤骑士有冤仇,杀死我的几位兄弟的正是他。凭圣母马利亚的儿子耶稣基督起誓,我一定要让他尝尝苦西瓜的味道,让他血洒沙场,为我的兄弟苏必特、穆必特和海里江报仇雪耻,让他的手下勇士全变成胆小鬼!”

[0934]中镖而亡

将士们听统帅这么一说,知道他为兄长报仇,意志坚定,异口同声说道:

“大王,就让我们与那黑肤骑士拼杀,为我们的弟兄解除威胁吧!纵然他们的人马多如繁星,我们也不怕。”

拜赫奈迈说:

“明日一早,我将亲自出战,免得你们再受他的伤害!”

随后,将士们吃过晚饭,大家各自回营帐休息。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大军策马冲入战场,摆好阵势,随即相互对攻开始。这时,忽见一名骑士从西洋大军中冲出,但见他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身披细眼锁子甲,戴着像是纯银铸造的头盔,闪闪放光,耀眼夺目。那骑士身后跟着五百名骑士。当他冲到战场中央时,纵马左右驰骋,挥舞着宝剑,高声喊道:

“喂,拜占庭人,你们听着!认识我的,就不用我多说了;不认识我的,听我自我介绍:我是先王努朗之子拜赫奈迈,是被安塔拉·本·舍达德杀死的海里江大王的弟弟。我今天来到战场,就是为了找安塔拉报仇雪耻……”

拜赫奈迈话音未落,安塔拉已经纵马冲到了他的面前,高声说道:

“喂,下贱之人,背信弃义之徒,你也配与骑士之王交手?你要找的人就在你的面前,有本事你就全使出来吧!”

说罢,安塔拉策马挥剑向着拜赫奈迈扑将过去。顷刻,二人对攻起来,但见彼攻此守,此攻彼守,时近时远,时进时退,剑矛对撞,火星四溅,互攻之势,劲头不减,直至双方身溢大汗,彼此命悬一线。

列位听官,原来这位西洋军头领出列时将三支飞镖藏在了大腿下,因为他自知单凭长矛和宝剑是无法接近安塔拉的,故想用暗器置安塔拉于死地。他心想:“安塔拉生活在荒野上,没见过这种利器,心不设防,定能一举将他射下马背。”

拜赫奈迈眼见自己无力用长矛、宝剑征服安塔拉,于是掏出大腿下的飞镖,摇动了几下,朝着安塔拉投将过去。安塔拉手疾眼快,用盾牌一挡,那飞镖插在了盾牌上。拜赫奈迈随即投出第二支飞镖,安塔拉伸手在空中将飞镖抓住,然后用力掷向飞镖的主人,那飞镖像闪电一样飞向了拜赫奈迈。拜赫奈迈急忙用盾牌阻挡,不期对方掷出的力量太大,那飞镖刺破盾牌,直入拜赫奈迈的胸膛,从其后背穿出,拜赫奈迈登时落马倒地,挣扎在血泊之中,两手抓土,双脚蹬地,仅过片刻,一命归天。

西洋军骑士眼见统帅丧命,一起向拜占庭骑士发动进攻。顷刻,万马奔腾,尘烟腾起,灾难频降,坟墓开启,天命难违,西洋大军倒霉,有的头颅飞落,有的马失前蹄,有的人仰马翻,有的倒地不起,有的夺路逃窜,有的唉声叹气。未过一个时辰,西洋骑士全部败北,幸存者急急忙忙策马向着荒原逃去。

拜占庭骑士一番追击之后,直到看不见敌人的踪影,方才调转马头返回。鲁迈城之主布勒卡姆的妹妹、拜占庭皇帝的侄女努拉·麦西哈手持麝香和番红花迎上前去,为骑士之王安塔拉的千里驹献花。

努拉·麦西哈是姑娘的爱称,意为“耶稣之光”,本名马丽雅。她已暗恋上了骑士之王安塔拉,格外敬佩安塔拉的英雄气概;早就听说过安塔拉的大名,知道他是当代骑士英雄,只是没有见过面。

安塔拉战袍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仿佛身上开满了紫荆花。拜占庭将领们一一下马,跟在安塔拉的左右;在诸位将领之间,安塔拉就像一轮明月,众将领就像群星,一派众星捧月景象。将领们连声为安塔拉祈祷、祝福,称赞他战绩卓著。宰相和族王们跟在安塔拉的周围,一直走进王宫。镶金嵌银的杜松木椅子已经摆好,安塔拉及宰相、皇侄等宾主相继落座,片刻后筵席摆上,菜肴品种齐全,色香味俱佳。进餐完毕,宫仆们送上金杯玉盏、玉液琼浆,宾主开怀畅饮。宾主们边饮边谈,轻松快活之至,不觉已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

就这样,宾主一连欢宴七天,无不沉浸在盛大节日的欢乐气氛之中。

第八天,安塔拉与宰相一番商谈之后,打算告辞回返。宰相对他说:

“骑士之王,凭我的信仰起誓,我有个喜讯要告诉你。”

“什么喜讯呀?”安塔拉问,“定是好事哟!”

“阿卜斯骑士,鲁迈城之主、皇侄布勒卡姆眼见自己面临灭顶之灾,正是你及时赶到,打败了他的敌人,保住了他的城池和王国,他用什么来酬谢、报答你呢?他觉得最好把他的妹妹马丽雅公主许配给你,与你联姻结亲,日后你必将成为他抵挡任何灾难的支柱;再说,马丽雅公主早就暗恋上了你,对你的英雄气概佩服得五体投地。骑士之王,你有所不知,那马丽雅公主乃是当代绝无仅有的佳丽,其貌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骑士之王,你看如何呀?”

安塔拉一听,不禁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说:

“宰相大人,行善图回报,安拉是不允许的。再说,拜占庭皇帝待我恩重如山,我是他的一个仆人,为他做点好事理所应当。假若我们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这无论在拜占庭人看来,还是在阿拉伯人看来,都是丑事。一个人是不能与异族人结为连理的。”

宰相听后说:

“骑士之王,你说得很对。不过,布勒卡姆国王认为,他的妹妹马丽雅及鲁迈城居民,都是借你的宝剑之光得到解救的;假若城池被攻破,马丽雅公主被敌人掳去,就会像女奴一样,日夜服侍那些恶徒。”

安塔拉听宰相这样一说,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宰相大人,我听你的安排,但期我有机会报答此恩。”

说来也是伟大安拉的安排,马丽雅公主早就对安塔拉爱慕在心,日思夜想,食不甘味,夜不成寐,魂不守舍。当她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深深恋情时,把心事吐露给了哥哥布勒卡姆。她说:

“哥哥,你有所不知,我很喜欢这位骑士英雄,不忍他离开这里;如果他要离去,而我不能随他而去,我就独自逃往荒野,到一个谁也没去过的地方住下来,不让任何人得到我的任何消息。”

列位听官,布勒卡姆听妹妹这么一说,又见她泪流满面,急忙安慰说:

“好妹妹,你听我说。凭耶稣基督起誓,假若我们能把一个姑娘许配给安塔拉,也算我们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能让我引以为荣。我去找宰相商量一下,然后让宰相跟安塔拉谈谈此事。”

兄妹之间谈及此事是在头天夜里。次日天一亮,宰相便来见布勒卡姆,问过安好,谈起了此事,但布勒卡姆并没有说到妹妹对安塔拉的思恋之情,只说他想把妹妹马丽雅许配给安塔拉。

宰相听布勒卡姆国王有此意愿,急忙走去告诉了安塔拉。安塔拉听后,欣喜不已,说道:

“宰相大人,我听你的安排,决不违背你的意愿。”

宰相听后大喜,随即进宫告诉国王说安塔拉同意这门亲事。布勒卡姆国王听后大喜,急忙紧握宰相的手。喜讯传开,宫中上下一片欢腾。

[0935]妻随夫行

布勒卡姆国王当夜即着手安排妹妹与安塔拉的婚事,开始筹备结婚典礼,进行婚宴的准备工作,宫中所有的人全都忙碌了起来。

婚宴备好,宾客来临,共进佳肴,同饮美酒,吟诗对歌,欢乐无尽。一连七天,宾主沉浸在盛大节日的欢乐之中。第八天夜里,伴娘伴郎送新娘马丽雅公主和新郎安塔拉·本·舍达德入洞房。洞房花烛下,安塔拉发现新娘马丽雅公主灿烂胜朝日,美如皓月,是一匹未曾鞴过鞍的小马驹,又是一颗未穿孔的稀世玮珠。在安塔拉看来,那一夜欢乐胜过不知多少夜晚,只觉心花怒放,乐不可支,不知不觉之中,已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

情丝意绵,新娘马丽雅公主在安塔拉的心目中已占有不可取代的地位。安塔拉每天夜里都和新娘共枕同眠,水乳交融,一连七天,如同生活在天园里。安塔拉的随行同族骑士也都享受着贵宾的待遇,食有满桌佳肴,饮有玉液琼浆,宿有豪华客房,安乐舒适之至。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三个月悄然逝去,安塔拉想到海伯尔去,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舅哥布勒卡姆。安塔拉说:

“尊贵的国王陛下,我想让马丽雅公主留在你的身边,我会隔几天就来看她的。”

布勒卡姆听后说:

“骑士之王,这是与女人有关的一件大事。据我所知,凭我的宗教起誓,不论早晚,我妹妹马丽雅是一时都不忍离开你的。不过,我去和她商量一下,如果她愿意留在我这里,我会尽全力保护她的;假若她非要跟你一起走,那么,分离也就无异于失魂落魄了。”

说罢,布勒卡姆立即走去见妹妹,把安塔拉要走的想法告诉了她。马丽雅听后,心中十分难过,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说:

“哥,凭耶稣基督起誓,我决不离开我的丈夫,他去哪里,我就跟着他到哪里,我不能离开他。哥,你若说不让我们分开,我什么也不带就跟着他离开这里。”

布勒卡姆知道妹妹会这样回答,于是说:

“我怎么不让你带些钱财就走呢!凭耶稣基督起誓,即使安塔拉把我的所有钱财都带走,我也心甘情愿。”

布勒卡姆离开妹妹那里去见安塔拉,把妹妹的想法告诉了他。安塔拉听后,更加爱自己的新娘马丽雅,但他害怕受到阿卜莱和海伊珐的责备,担心搅乱自己的正常生活。安塔拉沉默片刻,知道马丽雅离不开他,心想:“我知道马丽雅习惯住在城中的宫殿里,不习惯入住沙漠旷野上的帐篷,不妨让她随我去拜占庭皇帝那里,让她留在君士坦丁堡,因为马丽雅毕竟是皇帝的亲侄女。这样,我来看她路程也近一些,亦不会给海伊珐和阿卜莱的情感造成什么伤害,两全其美。”

随后,安塔拉站起身去见马丽雅,满面笑容地对她说:

“马丽雅,凭开天辟地的主神起誓,对于我来说,没有比你更亲的人了。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我这样说,完全是出于对你哥哥的敬重。如果你哥哥愿意让你离开,我将让你与我寸步不离。”

马丽雅公主听过安塔拉的这几句话,开心极了,立即说:

“骑士之王,我的夫君,凭耶稣基督、圣母马利亚和洗礼约翰起誓,因为有了你,我不愿意再在家人中间和故土生活。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听妻子这样一说,安塔拉自感尝到了爱意和恋情的美妙滋味,知道爱者和被爱者之间的分离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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