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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姜图亚伊勒国王的父王名叫穆塔阿·本·盖阿卡阿,乃巨人的后裔,身高十二腕尺。穆塔阿国王的父亲盖阿卡阿国王活了六百岁。穆塔阿继承了父亲盖阿卡阿的王位,活到整整三百岁。姜图亚伊勒继承父亲的王位,其时年已两百七十岁。

姜图亚伊勒国王既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国王,又是一位了不起的骑士英雄。他身材魁梧,身高亦有十二腕尺。他勇敢善战,出入战场,总把生死置之度外。然而他生相奇异,容貌丑陋。

姜图亚伊勒脑袋硕大,鼻子宽大,宽前额,深眼窝,两耳像磨盘,脖子比牛的脖子还长,两条长腿,臂长手大,手指长过两拃。如此奇丑面容,令人望而生畏。但他却是一位大英雄,一个谁也难以抗击的魔鬼。因他天生一副妖魔身躯、猛禽骨架,只有汗血宝马、阿拉伯纯种马和乌眼红毛骆驼有能力供他骑乘上阵,因为他的躯体过大、腰围有常人的三倍之粗。

姜图亚伊勒是当时世间公认的灾星,人们视之为巨大灾难、晴天霹雷。他上阵厮杀从不用刀剑,只用中国铁制成的巨棒。他手中的那根中国铁棒有九腕尺长,重四百余磅磅:埃及用重量单位,1磅等于453.6克。父王穆塔阿驾崩,姜图亚伊勒继承王位之后,立即开始征战,相继攻克巴勒斯坦、非斯、******、开旺、亚历山大、艾斯尤特、艾哈瓦兹、曼苏利亚、古斯、拜卡拉、阿斯旺、艾赫米姆、乌姆古苏尔、阿师蒙、努比亚、苏丹,整个上埃及一直到拜赫奈赛城的广大地域都进入了姜图亚伊勒的势力范围,全都听从他的命令。

列位听官,若不是怕耗时太长,我真想把姜图亚伊勒国王率领多少人马,如何攻克一个岛又一个岛、一座城池又一座城池、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的过程一一详尽讲解给诸位听。我刚才只提到了姜图亚伊勒国王征服的埃及的各个地方,包括东部、西部、下埃及、上埃及以及努比亚、苏丹等地。长话短说,免得大家听得生厌。我在这部希贾兹版本的传奇故事中讲到的每一个故事,无不妙趣横生,奇异罕见,只有那些目光远大、知识丰富、智慧超群的人士才能听到,只能读给那些有识之士和明理之辈。因为这部传奇就像花园中的百花一样,鲜艳多姿。

安达鲁斯王姜图亚伊勒是岛国之王赖伊来曼及其儿子赛尔吉旺的好朋友。姜图亚伊勒听说阿卜斯、阿德南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带着众多加萨尼和拜占庭骑士,由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陪同,已经占领了卡夫尔岛和水晶堡,并且把库必特扶上了王位,所有岛屿已在库必特国王的统治之下。姜图亚伊勒还得知拜占庭大军已经攻克了绿洲岛京城及周围的岛屿,杀死了萨法特国王,规定了应交纳的税金,占领了王宫,完全控制了各个岛屿。

颇具实力的岛国之王赖伊来曼及其儿子赛尔吉旺和绿洲岛国王萨法特被杀,使姜图亚伊勒国王感到难过。因为那两个岛国本是姜图亚伊勒国王的附属国,每年都向安达鲁斯王纳税进贡。

姜图亚伊勒国王的儿子阿纳奈是一位勇敢骑士,遐迩闻名。阿纳奈听说安塔拉·本·舍达德攻克了城池,占领了许多地方和岛屿,不免心情沉重,坐立不安,怒火中烧。他凭耶稣基督和《圣经》起誓,一定要消灭拜占庭大军,杀死骑士之王安塔拉和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然后去征讨拜占庭皇帝,占领他的国家,杀死他的手下兵将,消灭其手下所有骑士,继之占领安塔基亚和沙姆大地。

随后,姜图亚伊勒国王把儿子阿纳奈叫到跟前,对他说:

“阿纳奈,你立即率领大军讨伐那个名叫安塔拉的黑肤骑士,将他杀死,然后去剿杀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把他的手下大军全部消灭,一个不留!耶稣基督助你成功。”

[0899]王子征战

阿纳奈听父王这么一说,立即回答道:

“遵命!我马上行动!”

阿纳奈走去,给手下大军分发钱粮、头盔、盾牌、长矛、宝剑和马匹,命令手下骑士备好船只。一切准备就绪,王子阿纳奈一声令下,骑士们披坚执锐,飞身上马。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势如洪流。行进在最前面的是王子阿纳奈,他的头顶上空旌旗招展,十字架如林,主教、牧师行进在他的两侧,铃声、鼓声不绝于耳。

父王姜图亚伊勒一直送儿子阿纳奈到船边,告别之时再三叮嘱儿子,一定要谨慎用兵,尽全力杀死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和那个号称阿卜斯、阿德南卫士的安塔拉·本·舍达德。

大军登船,扬帆起航,一路顺风,日夜兼程,不日即临近了绿洲岛,陆地已近在视野之中。

阿纳奈王子率领的大军下船登陆上岛,向着拜占庭大军的营地驰去。一天一夜过去,阿纳奈的手下兵将荡起的尘烟便出现在安塔拉的视野之中。

烟尘升腾,一时遮天蔽日。烟尘散开,闪出一彪人马,铠甲、头盔闪闪放光,十字架林立,旌旗在阿纳奈的头顶上空迎风飘扬。当双方大军面面相对时,只听离别的乌鸦在他们的头上盘飞鸣叫。

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看到那支大军,吓得顿时面色蜡黄,周身颤抖不止。库必特国王惊慌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拜占庭大军若不是害怕在安塔拉面前丢丑,他们也早就逃往四面八方了。

安塔拉见此情景,对他们说:

“你们这是怎么啦?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害怕成这个样子?莫非你们害怕这些没有胡子的胆小鬼们?凭全知全能、独一无二、无始无终的伟大主神起誓,你们不用担心,仅凭我自己就能用这口青锋宝剑将他们全歼,即使他们的人马多如雨点、树叶或沙粒。我将跨上我的千里驹,挥矛舞剑,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让这一战留作美谈,供天下后人传颂,也让我们的敌人引以为戒。你们都不必上阵厮杀,请看我怎样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让他们的头颅落地,鲜血像大雨一样将这座海岛浸漫。他们这些兵马全是胆小鬼,并非什么骑士英雄。我只要一喊一冲锋,就能把他们驱散到海岛各处去。我决不给他们留下追赶的机会!”

大家听后,异口同声说道:

“骑士之王,我们并不是怕这些恶人,而是害怕他们那个背信弃义、性情凶残的国王。你有所不知,他们的国王名叫姜图亚伊勒,是一位勇敢善战的骑士英雄,其英雄气概无人能与之相比。他还是一匹凶猛的雄狮,不论是阿拉伯纯种好马,还是汗血宝马,或是乌眼骆驼,都不敢向他发动进攻。他手使一柄狼牙棒,威力无比,没有骑士敢与他拼杀。他虽是安达鲁斯国王,但他的统治范围已经延伸到巴勒斯坦、上下埃及和多个海岛,就连我们所在的这座岛屿也在他的掌控之中,每年都要向他纳税进贡。骑士之王,就连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都不敢到这块土地上来,这块土地上的所有的人都对安达鲁斯国王感到恐惧,因为他的手下人马多如沙粒,他发来的兵往往势如洪水猛兽。他的儿子阿纳奈也是当代一名大英雄,但比他的父王,还是略逊一筹的。仿佛率领大军来的不是姜图亚伊勒国王,而是王子阿纳奈。假若我们早知道会招来安达鲁斯大军,我们是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也不会与赖伊来曼国王对阵厮杀,我们会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己的国家,与众多伙伴一起度日。”

安塔拉听他们说了这样一番话,对他们说:

“你们不要怕这些兵马,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羊或一群鸵鸟罢了。有我在你们中间,你们只管放心就是。至于你们提到的王子阿纳奈及其父王姜图亚伊勒,不管那父子俩多么勇敢、强悍,我都将用我这口青锋宝剑将他们斩杀,纵然他们是座大山,我也要将它劈开。”

安塔拉对希尔凯勒说:

“皇太子殿下,你不必担心、害怕!即使那安达鲁斯国王父子是什么大象,你也别担忧!我曾在手脚被桎梏所累的情况下杀死过大象。只要我在战斗时高呼先知的大名,就能打败一切敌人。我祈求安拉假我岁月,及早派先知穆罕默德来,让我在他的面前与所有妖魔鬼怪拼杀。皇太子殿下,你完全不用害怕!纵然他们的人马铺天盖地,我战胜他们也毫无困难。”

皇太子希尔凯勒听安塔拉这样一说,欣喜不已,满怀胜利希望。

片刻后,皇太子希尔凯勒一声大喊,命令手下骑士向敌军发动进攻。库必特国王亦呼唤手下大军投入战斗。安塔拉纵马飞驰而去,迎战安达鲁斯王子阿纳奈率领的大军。登时,剑矛飞舞,人喊马嘶,头颅落地,就像球一样在地上滚动。那安塔拉真是威武骑士、无敌雄狮,勇不可当,所向披靡。

安达鲁斯大军的右翼与希尔凯勒的人马相遇,王子阿纳奈冲在最前面,冲着对方大军呐喊,向着拜占庭大军冲了过去。顿时,烟尘升腾,铺天盖地。主教、牧师的喊声此起彼伏,铃声鼓声不绝于耳,将士们冲锋陷阵,剑砍头盔开裂,灵魂脱离躯体,鲜血染红顽石,勇士死缠住对手,死神光临沙场,利器刺穿肝肠,战旗倾斜倒下,马踏尸首飞驰,生命化为乌有。

安达鲁斯骑士与拜占庭大军相互挥动长矛、铁棒厮杀,烟尘飞腾使双方骑士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黑色。胆小鬼失魂丧胆,纷纷择机逃遁;勇士们披荆斩棘,呐喊冲锋向前。双方骑士当中,有的征服了对手,有的被对手征服,有的吉星高照,有的命运可怜。勇士们不住高声呼喊,像勇猛的雄狮一样冲上前去。有的人周身抖作一团,有的人皮开肉绽,有的人泪漫面颊,有的人心惊胆战。战旗倾倒,剑折矛断。然而骑士之王安塔拉依旧使战火越烧越旺。他的青锋宝剑砍及之处,必有人头落地,鲜血流淌;长矛刺到之处,必见胸膛洞穿,对手落马倒地命丧。骑士与骑士争斗,英雄与英雄厮杀,将领与将领对战,烟尘使白天变成了黑夜。

拜占庭大军被敌人包围起来,他们奋力冲杀,高喊着耶稣基督和圣母马利亚的大名,终于突破重围,挥舞着长矛、直刺敌人的胸膛,手起剑落,直令敌人头断血流。

安达鲁斯骑士纵马飞奔,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和狼牙棒,与拜占庭骑士拼杀,死神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徘徊,使他们心中的忧虑有增无减。骑士之王安塔拉本是死神的使者,只见他像炽热的烈火,令安达鲁斯大军备尝苦涩。安塔拉骑着自己那匹千里驹宝马,挥动着手中的青锋宝剑,凡与他相遇的安达鲁斯骑士,几乎无一人能够幸免于头断胸穿。舍布卜和海德鲁夫紧紧跟在安塔拉的身旁,保护着他的千里驹免受敌人刺伤。安塔拉边喊边杀,许多安达鲁斯骑士在他的马前倒下。

安达鲁斯王子阿纳奈见安塔拉所向无敌,策马离开帅旗,向着安塔拉扑将过去,呼喊着要与安塔拉决战。顷刻,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战火越烧越旺,真理得到显现,被人蔑视的乃是虚妄。安达鲁斯大军看到自己的骑士不停地倒地,心中有说不出的紧张。那天,库必特国王出战勇敢异常,手起剑落,敌人的首级落地;纵马飞驰,无人敢于阻挡;奇迹频生,足令儿童头发变白,常人无法想象。

激烈战斗一直持续到红日西沉,夜幕垂降,双方骑士离开战场,返回营帐。拜占庭大军把安达鲁斯王子阿纳奈的大军打得大败,安达鲁斯大军若不是害怕被人们讥笑,早就逃离沙场而去了。

拜占庭骑士回到营帐,大家争相夸赞骑士之王安塔拉勇敢无比,所向无敌,感谢安塔拉战胜了强敌,为他们赢得了胜利。库必特国王、皇太子希尔凯勒欣喜不已,同样赞美、感谢安塔拉为他们粉碎了安达鲁斯大军的进攻,鼓励了拜占庭大军的士气。

[0900]王子战死

安达鲁斯王子阿纳奈离开战场,看到地上躺满了手下骑士的尸体,心中惶恐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阿纳奈王子回到营帐,手下骑士纷纷向他诉说与安塔拉遭遇的情景,说到那天伙伴们作战的教训,告诉王子说谁谁战死、谁谁被俘、谁谁逃离……阿纳奈王子听了大家的诉苦之后,对他们说:

“使你们的伙伴倒在战场上,把你们的队伍打得四分五散的,就是那个叫安塔拉的黑肤骑士。明天一早,我来出战与他交手,将他杀死,然后把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和库必特国王及他们的手下人全都消灭在沙场上。我的父王派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杀死这些人及赖伊来曼国王的儿子赛尔吉旺的吗?”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大军跃马来到战场,列好阵势,正准备相互发起攻击之时,忽见一名骑士从安达鲁斯大军阵中冲了出来。人们定神望去,只见那骑士骑着一匹红色高头大马,马的前额上有一白斑,状如圆月;奔跑飞快,如疾风,似闪电;造物主赐予它圆蹄、宽臀,飞跑起来不知疲倦。那骑士披着镀金铠甲,印度宝剑和罕图长矛都无法将之刺穿;手握海兰吉亚产的狼牙大棒,腰佩印度利剑,头戴阿德金盔;背后挂着一面耀眼明镜和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十字架;气势汹汹,俨然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他的身后跟着一千余名骑士。

那骑士策马驰至战场中央,跟在他身后的千余名骑士退了回去。顷刻,那骑士冲着拜占庭大军高声叫阵,要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库必特国王和希贾兹骑士安塔拉出阵与他交战。他喊道:

“我是安达鲁斯王子阿纳奈,希尔凯勒、库必特和安塔拉,你们谁敢来与我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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