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芯兰本想制止多敏再说下去,对芯兰而言十三岁的年华正是无忧无虑不该有如此沉痛记忆的年纪。多敏却比她想象的懂事许多,甚至更能担待。
“嫂嫂,这些我从未对他人讲起,是嫂嫂问了佟瑷的事,不自觉便将这些说了出来。现在,都过去了阿玛依然疼爱我,这点我已觉得知足了。”动情之处多敏不由掉下泪来,芯兰心疼的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吸了吸鼻头,多敏又笑了起来:“好了,瞧咱们不是说佟瑷的事,怎么说着便成这模样?瞧嫂嫂是在心疼敏敏,这双眼都发疼了似的!”
芯兰确是在心疼这丫头,眼中流露出的怜爱之情让多敏心头一暖倒也收了泪:“过了两年阿玛便带着蕴端回来,阿玛当着众人的面向额娘赔了不是,说自己错怪三娘多年叫三年原谅。可哪有那么容易,自己的孩子被送走多年不能相见,三娘心头的气过了大半年才消退。记得那时蕴端都已六岁见了三娘直躲到一个哥哥身后不敢出来,原来当年被阿玛送走的孩子仍存活世上也不知去了哪儿,受了哪些常人未曾经历的苦楚,总之这孩子正是如今的镇西大将军也就是四哥。四哥那人冷冰冰的从不对人笑,我最怕的也便是他了。”
“可当年唯独只佟瑷未曾回来,原本只听他们说佟瑷早在随阿玛西上时失足掉落悬崖摔死了。不想两年前四哥南下,竟然将佟瑷寻了回来。只是,佟瑷再不记得王府里的人事,更不记得小时所发生之事,这般倒也好。”
多敏后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好在四哥与五哥几个亲兄弟感情甚好,尤其对佟瑷家中的兄长们都更是宠爱,似要为阿玛补偿佟瑷。四哥自此鲜少回府里,只住在他的将军府,甚至带着佟瑷住那边也不让过来住。除非他打仗或出远门时佟瑷才能在这儿留下。阿玛和三娘对四哥的话从来未有异议。而蕴端却是粘佟瑷的很,自然佟瑷去哪他便在哪。昨夜便是五哥大婚四哥才领着佟瑷她们过来,昨儿夜里便回了。”
“如今,他们三人回来了,四哥从未唤过阿玛一声我清楚阿玛心中有多想听四哥唤他一声‘阿玛’可四哥心中的恨却不是阿玛能消除的,好在佟瑷懂事时常来了便惹阿玛欢心,阿玛对着佟瑷也是笑的最多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连我娘都不知晓只是那些年府里风言风语说四哥他们不是阿玛的孩子。”
“后来,他们人回来了,三娘的病也渐渐好了,对阿玛也渐渐有了笑。却也淡了心境凡事不与他人相争反倒更让阿玛宠爱。若阿玛对我娘有对三娘一半,我娘也会欢欣的很吧!”人人都说,一如侯门深似海,多敏这孩子才多大便懂这么多事情,更能独自去承受。若可以,芯兰多希望她们都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听完多敏的话,两人久久没再开口:“哼~”半晌芯兰才叹了口气,如今她可还能挣脱这无形的枷锁。摆脱这让人发笑却又无奈的结局。
“对了,你可知关于佟瑷身上鲜为人知的禁忌?是关于她身上的玉佩…”多敏突然神秘兮兮的探着身子问芯兰。
“什么玉佩?”芯兰正好奇,便传来下人的声音。
“小姐,铜铃找来了这会儿可是要把人带进来?”说话的是多敏身边的丫头小秀。
一听铜铃过来了,芯兰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快让她进来。”不待多敏发话芯兰急着让小秀领着铜铃过来。
多敏瞅着这芯兰这般急切的想见身边的婢女,对那位唤作铜铃的却也不似主仆,倒像是姐妹:“嫂嫂与下人相处的好是好事儿,将来可别让有心人抓了痛处来阴嫂嫂!”
此时,芯兰正伸着脖子望着院门口等铜铃过来,也未去在意多敏的话:“这铜铃与我情同姐妹,也是个直爽之人妹妹定会喜欢,往后还要请妹妹在这府中多照看着些!”
“既然是嫂嫂看重之人,多敏定会尽力照看。”多敏年纪虽小,做事说话却稍显老练。
芯兰不得不再次感慨这般环境下所长成的子女,年纪小小却早已历经了世间之事一般。朝着多敏怜爱一笑便听见铜铃的声儿。
“九小姐吉祥!”铜铃先是给多敏行了礼,起身顾忌一旁有人只急切的打量着芯兰。清早到了前厅伺候完自家小姐敬茶后她便让王妃身边的人带了下去,这般用意自然是想让小姐孤军奋战。当时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自然不敢违令只怕殃及芯兰只好跟着下去,那会儿人多倒也不怕有人寻事可这芯兰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惹急了她指不定会咬着谁不放到头来吃亏失了礼的还是她:“小姐,可是无恙?”
芯兰上前拉着她仿若久未相见的亲人一般:“我能有什么事儿,这不好好的跟九妹喝茶吗?对了,早饭你可是用过了?”
“方才一直担心小姐还不曾用过。”她怎会直说这一大早她被人凉在一旁,连一口茶水都没见着。
“正好,我这儿的绿豆糕是最好吃的,你便坐下吃几块。到了晌午嫂嫂留我这儿吃可好?”多敏在一旁赶紧开了口。
铜铃对多敏自然要多几分谨慎欠身道:“奴婢谢过九小姐!”说着抬眼看了看芯兰的眼色。
芯兰却是轻轻颔首,回以一记安心的笑:“让你吃便坐下来吃,这丫头虽说性子直倒也是个做事本分小心之人。今日我与九妹一见如故,往后在她面前也别当了外人。”
“嫂嫂这话妹妹可爱听了,往后铜铃也别跟我见外就好。”多敏笑着起身冲一旁的小秀又说:“再去搬两张椅子来,今儿咱们主仆四人也围坐一起谈笑风生,我这院子也热闹许多。”
小秀见主子今日欢心,也开心的跑进屋去搬了椅子来,芯兰和铜铃相视一笑这九小姐也是该处好关系的。见往日在家中备受欺凌的小姐到了这地方还能有个交心人,铜铃是打心底替芯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