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婆婆从嫦娥房里出来,便径直往紫竹房里去了。到了房门跟前,见房门仍旧闭着,便轻轻在房门上叩了一下。
“谁呀,这样早。”听到紫竹在房里文化,纺织婆婆便直接将门推开,迈了进去。
紫竹正在窗前闲坐,听见叩门人径直进来,便忙起身去看个究竟。“哎呀,义母,这样大清早,您怎得过来了?可是想女儿了?”紫竹见是纺织婆婆,喜出望外,忙跑过去,搀起她的手,将她让到椅子上。
纺织婆婆坐定了,拉着紫竹的手说,“我是有想你的心,只是日日看着铺子,并不得空。今日还是你嫂子成全,咱们娘俩才得这说话的功夫。”
“嫂子竟如此细心,专意请义母来看我,过会儿我倒要过去谢谢嫂子了。”
纺织婆婆让紫竹搬了个几凳坐到她身边,打量了紫竹半日,方说,“这才几日的功夫,倒感觉你又长了不少。越发出落成大姑娘了。”
紫竹听此话,多有害羞之色,轻轻低首说,“哪有,哪里能像神仙一样说大就大、说长就长。兴许是这几日未见的缘故。”
“你这样的年纪,正是一日一个样子的时候,想要不变都是难的。眼看着你一天天出落成大姑娘,倒是有些话要嘱咐你才是。”
紫竹听闻,忙抬起头,认真看着纺织婆婆说,“义母嘱咐便是,紫竹定当听从教诲。”
纺织婆婆想了想,面有难色,“有些话,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说。我这瞎老婆子无儿无女,快入土了,倒认下你这样的乖女儿。只是咱们娘俩虽亲密,有些话我却真不知该如何张口。”
紫竹见纺织婆婆的难为神色,颇为不解,“义母,你我既亲密,有什么不能直说呢?”
纺织婆婆叹了口气,“也是,直说也是无妨。如今你一日大似一日,不能再如你初来府上一般贪玩任性,倒是正经要拿出些闺中小姐的做派来。”
“哈哈,我当是什么要紧事,原来是为了这个。我本来就不是闺中小姐,为何要像她们一般拘着!”
“你这个丫头,不是拘着,而是礼数。无论你性子如何,这规矩与礼数还是要遵的。”
“那好吧。义母说来听听,倒是有什么规矩,孩儿会好好遵一遵。”
“这闺中小姐,第一要紧的,就是要懂得,要懂得,怎样说好呢,这好生难为我。”到了这节骨眼上,纺织婆婆倒有些害羞,真不知该以怎样的语音来讲男女大妨说与这不谙世事的紫竹。“这样说吧,你呀,以后要少跟你哥哥还有端儿在一处混闹,更不能与其他男子说笑打闹。”
紫竹见纺织婆婆如此为难、严肃,憋了半日说出来的竟是这话,不由大笑起来,“义母,哥哥是哥哥,端儿是弟弟,我与他们一处混闹都不可,那还有什么是可的?此前我操持后府,日日打点哥哥与端儿的吃穿用度,日间虽不长相见,夜来却也相伴闲话,义母此前也知晓这些,先前使得,怎得现在反倒不能了?”
“你这丫头的嘴皮子倒是越发伶俐。并不是现在不能与他们一处说话,而是要多加留意,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也不能做。”
紫竹听了,倒有了些生气,“义母应说清楚,哪些话不能说,哪些又不能做。”
“你这丫头,这该说不该说,该做不该做,倒是应由你自己把控。若是由着我来定规矩,十天半个月我也立不完。你如此聪慧,我想着,你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紫竹当真不知。我只知全心实意对哥哥好,对义母好,对端儿与嫂嫂好,其他并不知晓。”
“这丫头。并不是不让你对哥哥好,只是好有不同的好法。如今你哥哥已有了嫂嫂,有些事情,就该由你嫂嫂去做,你抢在头里做了,反倒是不好了。而端儿虽是小孩,却也不得总由着他缠着你厮混,若是被传出去,于你名声有碍。我这话虽直白了些,却都是为了你着想。你也要好生思量,莫要我与你嫂嫂为你悬心才是。”
纺织婆婆说完,紫竹心眼子转了几转,又联想到昨日的事情,便猜想,这些话,倒有可能是嫂子请义母来叮嘱的。紫竹心里是又愧又羞又气,只得说,“紫竹知道了。义母放心,孩儿心中有分寸了。”
纺织婆婆又与紫竹闲话,紫竹却淡淡地,不甚搭话,纺织婆婆只得借故回家不提。
送走纺织婆婆,紫竹坐于床上,满心委屈。此前是义母教育,只有真心对人才能换得真心,如今我听从教诲,一心一意想着为后羿做些好事,结果却被嫂嫂与义母嫌弃,落得这般数落。眼看半年已过,仍旧无甚机缘与后羿多有结交,自己空有一番热忱,怕是要落得他不冷不热的对待。现今更有母嫂之命,不得与他多有接触,如此想来,这修仙之途竟更难了。
紫竹正暗自伤神,却又听闻急急叩门之声,紫竹问了一声是谁,便听见端儿在外喊,“姐姐,是我呀!”
紫竹方要喊他进来,却又想起方才义母的嘱咐,便气鼓鼓地下床,冲过去打开门。
“哎呀,姐姐,吓了我一跳。你怎的亲自来开门,喊我进去便是的。”端儿说着,便要往房里去。
紫竹双臂张开,拦下端儿,“你且站住,找我何事?”
端儿见紫竹有气,便乖觉地举起手里抱着的衣裳,恬着脸说,“嘻嘻,好姐姐,我昨晚上回去翻找了一下,将我这件撕破了的衣裳翻找了出来。劳烦姐姐,帮端儿缝补缝补。”
紫竹听了,转身便进了房里,呼哧一下将房门关上。端儿被这举动唬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房门早闭紧了。
“好姐姐,你怎么了?端儿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姐姐若是不愿意缝补,端儿便不让姐姐缝补了。”端儿抱着衣裳站在原地,试图去哄紫竹。但他说了半日,房内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姐姐,若是端儿有做错了的地方,姐姐别生气。”端儿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外,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紫竹。
“小端儿,别喊了,紫竹姑娘是要休息了。你在这般大喊大叫,没得让人家笑话!”丰儿听到动静出来,此事正站在偏角上,看着这里的热闹。
端儿转头一看,见是丰儿,便也不甚理她,想了想自己也没趣,便抱着衣裳,气鼓鼓地往自己房里跑。
丰儿见端儿跑开,更是得意不已,“哎吆,端儿,慢点跑。若是再摔破了这一件衣裳,更是没人给你缝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