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宋钟青颜色一变,脑中如同漩涡似的涌进回忆,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匆匆忙忙的,等到分开了连招呼也未曾打一个,此时突然见到他,甚感差异,“怎么是你?”
“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金谨夜浅笑一声,淡淡道。
她愣了一下,不觉有些不对劲,虽然两人相隔了好久一段才见面,可是他们毕竟是一起在暴雪中患过难的,昔日的热情也淡去的太过迅速,让她有些不适应,只是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你怎么在这里?”
“金某在此等待多时,本想再等些时候,只是看宋姑娘现在有难,不得已急急来找你。”他说得轻忽飘渺,不沉不浮的调调听得她一阵不厌烦,本是平静的心一下子多了几分怒意,“你想做什么?”
“不瞒姑娘,金某想把你带回佑川。”
“佑川?”
“是。”
“带我去佑川做什么?”
金谨夜浅浅一笑,眼中却透着冷意,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姑娘随金某去了便知道了。”
“如果我不愿呢?”她抬头静静地注视着他沉静如水的眼睛,似乎想透过那层薄膜来窥视他的内心。
“不是金某多嘴,姑娘此时处境实为尴尬,数千百姓的无辜性命被宋伯仁握在手心里,而姑娘却不愿看着他们白白牺牲,如果金某没有推测错误的话,姑娘希望他,能罢手。那么我想姑娘现在很危险。”
“为什么?”她诧异地一问。
他又淡淡笑道:“因为宋伯仁一定会遵照皇帝的旨意,把这批贱民杀掉,而你是唯一的阻碍,那么……”
“不会的!”她急急打断他的话,“我爹爹不会这么对我的!”
金谨夜轻叹了口气,“姑娘,你懂男人吗?男人,即权力至上。整个宋家的命运都取决于他此番的任务,你觉得他会由着你的妇人之仁,而毁了他重获圣宠的机遇吗?”
“不可能。”她摇了摇头,上齿紧咬着下唇,转身看了看灌木丛外面,看见爹爹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寻找着她的身影,“不会的,他说他是为了我有个更好的将来,我爹爹不会害我的。”
“那么他利用你又怎么说呢?”金谨夜歪了歪脑袋,斜斜地看着她,“他知道你在越城,他一直都知道,如果他真的以你为重,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你?”
她突然痛苦地抱着头,扭动着身子,“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相信你!”
“宋姑娘,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测试如何?金某略施展易容术,将一个模样跟你不差的丫鬟带到宋伯仁那里去,如果她毫发无伤,那么就算金某想错了。如果她因为此次事件受到任何伤害,那么你便随金某回佑川。”
她惨然一笑,“这有何难?如若爹爹真的对青儿有加害之心……我跟你回去便是。”倘若爹爹真是如此,他又怎是她爹爹了。想到这里,心中一片怅然,又想起此番自己深闯军营,却似一切都被计谋好一般,心中忽的一丝绞痛,却还是故作镇定下来,拳头一握。
爹爹,你可千万不要让青儿失望了。
金谨夜静静地看着她缓缓背过身去,手上粘着适才抹过眼眶时留下的点点晶莹,心中竟划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夜幕降临,天边晓月只剩下一抹窄窄的倩影,朝着大地播洒出朦胧飘渺的浮光,更显出分诡异的气氛。
一个黑影“唰”的一下从夜空中闪过,伴着簌簌的风声,轻掠过枝繁叶茂的高高低低。
她静静立定在营帐门口的隐蔽处,能见到她在黑暗中星辰般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营帐方向,唇角微微扬起。再仔细看时,那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哪儿还寻的到什么女子。
只见她轻盈地立在一棵柏树的枝条最高端上,向下面邪魅一笑,又轻点足尖,朝夜空飞身跃去。
凭着卓越的轻功,她瞬间便抵达到了几里之外的一堆暗堡处。
她轻挪着步子,柳眉微翘,斜长的双眼像是锋利的刀刃般划过前边,脚尖划过的时候能听到黄沙被搅动的沙沙声,右手弯于背后,紧紧握着一把雪亮的短剑。
左手轻轻抚上暗堡,身子前倾,她探过头去看这暗堡后面的情况。
只见几道破烂不堪的篱笆之后,一排排被骨链捆锁的人们挨个地昏睡在地上。他们衣不蔽体,身上能鲜明地看到血红道道像是狰狞的魍魉一般张着血盆大口。
女子的眼睛泛着忧伤,目光轻轻扫过那些人,嘴中发出啧啧声,像是在看待一场最悲剧的演出。
她轻叹一声,缓缓走向篱笆,不时地用双眼警惕地瞥向四周。
刚迈过那快要掉下来的木耙,突然身后一丝凉意。她飞快地举手,用短剑一挡,冷笑一声:“来的真快啊!”
来人用力抵住她的剑锋,突然收回长剑,脚一蹬,瞬间推移出几米开外,冷声道:“你不是宋钟青?”
女子冷哼一声,不与他废话,一个转身便欲朝反方向飞跃,不料刚一抬腿,额头上方突然一条亮光袭来。她神色一紧,飞快低头,躲过另外一个人迅雷般的刀锋。
“狡诈!”她轻吼一声,回头却发现另外四个黑影正缓缓朝她逼近。
女子神色一变,眼见着六个身影渐渐将她包围,而包围圈也越缩越小,她手中的短剑轻轻比划着,手心有些冒汗,心中盘算着该如何突出重围。
突然几声响声划过寂静,她的耳朵一动,再看过去,那几人已均倒地,没了气息。
“秦狂,辛苦你了。”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男子,他极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大人。”原先的女子见到金谨夜之后,马上低头欠身,没了适才的分毫锐气。
“青儿,怎么样?”金谨夜转头看向隐蔽在暗堡后的女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反应。
只见她攒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牙齿紧咬着下唇,拼命压抑着内心波涛般汹涌的悲伤。
“需要我让她帮你把他们身上的宋府令牌取出来吗?”金谨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