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等了一会儿,韩雪便跑了回来,阴着脸对他说:“唉,你跟我来吧,我师父要见你。”她这样的神情,叫穆凡不由得一怔,心里面咚咚地打鼓。
但现在他想走也不行了,只能悄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一会儿走到一片精美的房舍之中。这一片宅子,华美出尘,清雅脱俗,仿如神话中的仙宫一般。
穆凡跟在韩雪的身后,路上遇见几个女弟子,都站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这些平日里和颜悦色十分可爱的姑娘们,现在却仿佛变得同仇敌忾了起来,叫穆凡一路上走得腿肚子都颤个不停,仿佛这不是要去住着仙女们的天宫,而是在下地狱一样。
终于来到那大殿之中时,便看见鱼曦荷端坐正中,脸色铁青。楚静娴站在一旁,担心地看着穆凡。
这叫穆凡心里头更紧张了。
韩雪说:“师父,穆凡带来了。”
鱼曦荷摆一摆手,韩雪便站在了一旁。穆凡见了这阵势,双腿就是一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在平时,见了师门长辈,只要弯腰见礼便可,但现在自己要上去见礼的话,万一鱼曦荷说一句跪下,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大礼参拜。
他这一辈子都在董家没什么人管束,可以说一辈子除了拜师之时,从未向人下跪,这万一……
就在他思想之时,鱼曦荷却是冷冷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穆凡赶忙说:“弟子是奉师父之命,来……”听了她的话,知道刚才是自己多想了,穆凡不由得松了口气。可话到一半,便被鱼曦荷打断了。
鱼曦荷说:“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穆凡心里疑惑:“这是什么逻辑,她急着想见我师父吗?”但还是答道:“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不敢劳烦师父大驾。”
鱼曦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冷冰冰地说:“哼,一件小事。”然后又对穆凡说:“周天行教的好徒弟啊,见了师叔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吗?”
穆凡心里叹道:“得,又绕回来了。不过我还当她比师父要大呢,得亏没叫师伯,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我呢。”赶忙躬身说道:“弟子见过师伯,请师伯见谅。”
这话刚说完,穆凡就出了一头的冷汗,暗骂自己没出息,连这样的小场面都紧张得出汗,应付不过来。
可他哪里知道,这天下间的大英雄,面对女人的刁难时,有几个能从容应对的?
好在鱼曦荷似乎不是蛮不讲理的女人,对穆凡叫错了称呼毫不在意,说:“你师父叫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穆凡赶忙说:“师父说家中没有余粮了,叫我……叫我过来向师叔借上一些。”这一次他倒是没交错,不过向人借东西的时候,本就很难为情。而修炼之人,非是凡俗,竟然还来求人借粮,说出来都叫人笑话。何况是现在这情形,穆凡说得就更没底气了。
鱼曦荷却对借粮一事毫不在意,只气愤地自言自语说:“十几年不同我说话,我以为你一直怨我呢,现在却又拿这些小事来烦我,好像什么是都没发生一样,原来我在你心中根本就无足轻重,叫你一点都不在乎。”说完她朝着穆凡大声说:“哼,要借就叫他自己来,叫你们来,我不借。”
她说完转身就气愤地走了,楚静娴见了朝韩雪一摆手,韩雪慌忙跟了上去。见两人都走远了,楚静娴这才来到穆凡身前,笑着说:“吓坏了吧。”
穆凡擦一把头上的汗,说:“唉,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果然女人是老虎啊,古人诚不欺我。”
楚静娴怒道:“你说什么呢。”
穆凡赶忙说:“额,没有没有,我说错话了。楚师姐你温柔可人,自然不是老虎的。”
楚静娴抬手就在穆凡脑袋上打了一巴掌,笑骂说:“呆头笨脑,愚口拙舌,跟你的师父如出一辙,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副俊秀的样子,以后不知道要害多少个姑娘。”
穆凡今年才十六岁,虽然个子已不算低,可是还在生长的年龄。而世上修行的女子,无一不是亭亭玉立,所以楚静娴虽是女子,也比小她十岁的穆凡要高出半个头来。此刻她一番训斥,真有些姐姐教训弟弟的模样,叫穆凡不敢说话。
楚静娴说:“你这两个多月,在药谷过得怎么样?”
穆凡说:“还不错,每天也没什么活做,十分的清闲。”
楚静娴说:“嗯,那就好。”然后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穆凡,见他虽器宇轩昂,神采非凡,但浑身上下,却只能感受到一丝灵力,不由得心里叹息。知道他天生废体,能修炼出灵力已是十分艰难,对他说:“那修炼上呢,有什么碍难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
她与董萱情谊深厚,当日穆风死时,董萱心中哀恸,早已顾不得其他事情,临走之时,并没有请她帮忙照顾穆凡。但楚静娴顾念姐妹之情,见了董萱的弟弟,也想要多帮一些。
穆凡心中也是感动,说:“多谢师姐关心。”他从未将自身修为显露出来,是以天一门中,除了李浩山几人以外,便只有曾被他打败的董震知道他深藏不露。李浩山几人经他叮嘱,自不会说出这个秘密,董震则更不会拿自己丢人的事到处去说。
何况他们所知,只是穆凡修炼出了灵力,并不知他修炼的,乃是天下无一的玄极圣典。
楚静娴与穆凡聊了几句,最后叹了口气说:“好了,你跟我来吧。”
穆凡一怔,说:“去哪?”
楚静娴说:“你不是来借粮的吗?自然是去做这件事了啊。”
穆凡心中一喜,说:“多谢楚师姐,不过鱼师叔那里……”
楚静娴笑着说:“嘿,你别多想了,我师父嘴上虽然不说,但心肠还是软的,她不会说什么的。”
穆凡说:“哦。不过……”他看向楚静娴说:“我以前听说,鱼师叔可是咱们天一门里对人最好的长老,怎么今天见了我……差点没给我吓死。”
楚静娴却大笑起来,说:“哈哈,那可就只能怪你了,非要自己赶着来挨骂。今天哪怕是跟你住一起的那个叶剑风来,都不会有这些事儿的,你说,你是不是为了见李师妹,抢着要来的?”
穆凡苦着脸说:“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