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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之时,叶晋听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现代人对自己生活不满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心中没有畏惧,他现在非常能够理解。在这样的世界里摸爬滚打,直面生死,自然更懂生命,相对于以前对生活的诸多怨言,活着其实就是一件幸事。
这段时间,他又荡平了周围三个土匪窝,杀了七十八个人。最后那伙甚至翻山越岭走了三天两夜,因为陈伟前几天回来遗憾的说原本准备光顾的那家连夜跑路了……
杀的人多了,死亡也就看的越加明晰,或心脏或咽喉,简单的祛邪扫过就是一条生命离去。叶晋愈到后来动作愈是轻柔却迅速,他觉得既然自己必须杀人,对面这些人又恰巧能被杀死,因为没有仇怨,所以尽量让他们死得快些,双方都少些痛苦。
陈伟确认叶晋能独当一面后,从第三个山贼窝开始站在一旁观战。气势如渊,俨然一副宗师作派,竟然还真没有人去砍他。事后他会根据叶晋表现指点一二,而叶晋都是强迫自己盯着满地尸体静静听着。
木屋内。
阳光从窗户穿入,在房内开出一朵花。
陈伟靠在窗前的椅子上做着缝补活儿,这些衣服从山贼窝里捡来,他准备给叶晋做两套,也给自己留一身。叶晋突然间有点恍惚,这个在阳光下眯着眼,不时用牙齿咬断棉线的老人真的是那个把自己往尸体堆上推的那货吗?
“你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叶晋问出心中疑惑很久的问题。
“你指什么?”陈伟头也没回。
“知道青云宗,知道曹清秋救我师傅,知道祛邪,知道山贼,还有……你在这等的我?”叶晋总觉得一切是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知道的多是因为我活的时间长,走过的地方多,认识的人也不少。至于我等你这种蠢话不要再说了,腿长在你身上,是你跑到这来,为什么是我等你?”陈伟依旧缝着衣服,语气淡淡。
是啊,自己离开倾剑山,一路狂奔,连自己也不知道会去往哪里……
“真要说的话,只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那日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样会救。而你天赋不错,又同是天降,我既然回不去,能帮你我也挺开心。最重要的是……”陈伟转头看着叶晋认真道,“你要找青云宗麻烦,我不喜欢青云宗,甚至非常讨厌。”
叶晋想了一会儿,看着陈伟露齿一笑,也不说话,走过去想接过他手中衣物。
“去做饭。”陈伟躲了一下,不耐烦道。
……
…………
四十一日后,叶晋明镜。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毅力,这四十一天,不管风吹雨淋,他就坐在池塘边,从未动过。《剑经》周天,配合吸纳口诀,他体内剑气近乎疯长。他就这么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脑中第二枚月亮,从月牙到半月,直至逐渐圆满。
每当他内心烦躁想要休息停顿片刻时,就会睁眼注视身旁祛邪片刻,强迫自己想起青云宗曾为两柄名剑血染倾剑竹林,接着就更不敢放松丝毫。他悲哀的想到,如果自己进境太慢,莫云冲或垂垂老矣或飞升而去,他就再也不可能为死去的众人报仇,哪怕日后天道圆满回归后世,心中终将伤痛一世。
“你刚来时境界如此,注定我不能教你许多,你能如此之快进入明镜,完全是靠你自己。只是你有惊世天赋,但终归太过善良,所以我曾迫你杀人。杀人这种事我不喜欢是因为我不擅长,我也没能力,而你不同,你手下迟早会沾满血腥,哪怕你不愿,也没得选择,除非忘记倾剑山忘记青云宗忘记后世那个家。”陈伟替叶晋收拾着行装。
“我明白,我从心里感谢你,我在那个世界一生平淡,来到这里先是有陈千叶老人,再有倾剑山四位师傅,接着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贵人,你们这样帮我助我,还要庸庸碌碌糊涂一辈子,我都会看不起自己。所以,你放心,我会杀人,很多人。”叶晋语速很慢,极其认真。
“临走前,我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跟青云宗到底是怎样?我不信单单只是睡了人家老婆这么简单……”
“曹清秋的女儿确实是我的女儿……这点我很确定也没骗你。”陈伟看着叶晋,“至于青云宗,他们当时杀了我朋友,然后我把莫云冲的儿子变成了太监,就是这么简单。我不愿回去坐牢,我也很怕死,所以我躲在这里。”
叶晋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我会尽可能的快。”
陈伟也点点头,笑道:“我还想去长安春楼喝几杯酒,看几个丰腴姑娘,所以我不会比莫云冲先死。”
下午,叶晋背起包袱,里边是一套陈伟缝制的换洗衣服和一些山贼窝里摸来的散碎银子。收拾完毕之后他静静的等着坐于窗前碳笔写字的陈伟。
片刻之后,老人仔细折好白纸,赛给叶晋,复又拉他坐下,蹙眉想了一会,开口道:“青云宗现在贵为天下第一宗门,莫云冲又是天道圆满,气势如虹凶焰滔天,对于这种庞然大物,只能徐徐图之,你可明白?”
见叶晋点头,陈伟又道:“倾剑山覆于遥远之手,你是否也能进入青云……”话说半句,陈伟小心观察叶晋脸色。
毕竟大出一些年纪,没能接受无间道熏陶,陈伟这话说的是小心翼翼。
叶晋很干脆的说:“你让我混进青云宗是吧?这法子挺好啊,没问题!”
陈伟大喜道:“你同意就好,刚才给你的书信你找机会私下交给曹清秋,他自会安排。另外你先去青州莫言山居小春那一趟,把祛邪给她。这东西你现在用又用不了保又保不住,留着也是祸害,先寄放在她那,无需担心,她肯定会帮你好好保管。”
叶晋心中暗叹,弄完青云五巨头老婆又跟五宗门之一的掌教有一腿,姓陈的果然都是大神。
临到离别,叶晋心中本有不舍,却被陈伟一句“斩了莫老头快点来接我去长安青楼”弄得哑然失笑,随即洒脱挥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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