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会儿,叶晋顿时感觉心情稍好,却见袁晓苜黯然道:“你们大家都拿我和庞师兄比较,我才养神中期,人家都明镜中期了……就连遥远那家伙两年没见也比我高……”
叶晋见她这样,开口安慰道:“你和庞之虞排在一起只是因为你俩都是天赋高于常人。修行一路,立命养神纯粹吸纳元气,打个根基,与天赋基本无关,明镜之后才是你们超脱众人的时候,更何况,人家天降早你一年……”
袁晓苜惊异道:“你立命境怎么会懂那么多?”
李铃铛也一脸好奇看着叶晋。
恰好此时,台上庞之虞开口,两人抬头注意前台,叶晋尴尬擦汗。
“从下届开始,联谊会主席一职移交遥远师弟。我只愿修行,无心长占此位。”
庞之虞一开口,原先还稍有喧闹的台下顿时一片安静,众人这下才明白刚才遥远口中所说的抢先上台其实早有暗示。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大多数人也愿意看到。庞之虞平时沉默寡言,冷酷如冰,一心扑在修行上,众人所想自然还是能说会道谦恭有礼的遥远适合,更何况遥远现在贵为第一豪门青云宗掌教关门小徒,前途不可限量。
“明日竞场奖励今年由莫言山赞助,居掌门届时亲临。”
再次震惊。宗门掌教身居高位,哪怕是庞之虞遥远平时要见李赴戈莫云冲也不大容易,更何况其他人。天降者天赋较高,相对于宗门内其他一般弟子或许高出一些,但也就如同平民百姓和乡绅里长之差,宗门掌教,特别是四大宗门掌教就同君王一般,见上一面谈何容易?
庞之虞等场面平静后再次开口:“明日竞场,会有三品名器。”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安静无声,湖边草丛虫鸣声悠悠传来,场内众人全部呆立。
叶晋看着身边两个如同静止了的姑娘,心中疑惑。伸手推了推袁晓苜,问道:“三品名器是什么?很好吗?”
跟着清醒过来的李铃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晋,宛如看着一个傻子。
袁晓苜亦是如此,她深呼口气,开口探试:“你知道什么是三品名器吗?”
叶晋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驱邪,泪流满面。
李铃铛极其认真的教育道:“你这个境界不懂这些也正常,宗门所发兵器一般都是六品,就算是像晓苜这样天资骄人的,现在她拿的也不过是五品。四品名器极其稀有,一般都是宗门长老才有资格,所以三品代表着什么你只懂吗?”
说完之后她又想了想,开口道:“这么说吧,三品名器就好像劳斯莱斯,你那个……”她指了指叶晋身边的驱邪和买来的铁剑,“板车儿!”
袁晓苜跟着使劲点头。
叶晋不理她们,低头又看了看祛邪,心中使劲儿想着到底什么车比劳斯莱斯还要高两档,而且全世界量产五台以内……
叶晋不说话,两姑娘还以为他在想着那三品奖励,李铃铛又好心安慰道:“明天安心看戏啦,竞场很热闹的,努力一下,明年后年还是有机会的哦。”
“你师傅也来了?”叶晋想的根本不是这回事,他小人乍富,直接竹剑跳一品,对于这种说起来牛气冲天震惊全场的三品实在是生不出概念。
“对哦!啊呀,师傅也来啦,太好了太好了,明天竞场让她给咱们多加加分呗……”李铃铛似乎刚想起这事,开心大喊。
袁晓苜白了她一眼,耐着心叫了一句:“铃铛姐……”
“啊啊啊啊啊!说了别叫我姐!”
“那你觉得师傅是那种人吗?”
“哎呀,三品耶,我看就算庞之虞他都忍不了……”
“哎……”两人一起叹了口气,一起沮丧。
“喂!咱去找你师傅,有人托我给她送东西呢……”叶晋大喊。
两姑娘依旧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你去问问管事儿的师傅住哪,问清楚了回来告诉我们,我们现在还要伤心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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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以前无数次和平不复喝酒中,他总会在醉后嚷嚷着,莫言山的娘们只会洗衣做饭,连生孩子都不会,叶晋当然不信,可念叨的多了,有时候心中的惯性自然而然的产生。就比如现在,叶晋和两姑娘站在居小春所住楼下,脑中总不自觉有种和灭绝师太即将碰面的感觉,甚至连那张欠钱脸都脑补了七八分……
事实上,当他跟着两个裹身长裙曲线毕露的莫言山弟子走进居小春房中时,他的眼神立即从先前带路俩姑娘的翘臀上移开。他可以真诚的发誓,灭绝很好看!不!和灭绝没有一毛钱关系!
居小春穿着一袭水蓝色,发髻高盘,眉毛画的极细长,使得原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清丽女子硬生生多出了几分威严。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极媚。叶晋不得不怀疑,是否平不复酒醉糊涂说反了——莫言山上的姑娘只会生孩子,不会洗衣做饭。
“听说你找我?”
居小春一开口,叶晋感觉自己又错了,这样的女人实在很难找出能和她生孩子的男人——气场实在太强。
叶晋点点头。
“东西呢?”居小春问,还是淡淡的语气,不急不缓,但是叶晋还是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就像小时候学校的老师,随口问你“知道错了吗?”然后你会在心中自动挖掘一切错事。
“带了,但是只能给你一个人看,这里外人太多。”
居小春尚未表态,一起来的李铃铛袁晓苜已经一左一右掐向叶晋胳膊。
“你们出去。”
尽管居小春没有迟缓,俩姑娘还是顺利得逞,满意的拍拍手退门而出。
“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叶晋解下腰间两把长剑,捧起祛邪,本想走过去,转念一想,等下自己拔出祛邪时,万一人家以为自己要动手,顺手秒掉,实在太过冤枉。于是就站在那,扯开剑柄上的破布。
刚刚漏出剑柄,对面竟然站立起来,惊讶出声,一双原本淡然无波的媚眼也已莹莹。
叶晋一脸茫然,手上停住,不知该继续扯布还是再缠回去。
“晓苜,你和众位师姐妹离楼百丈守候,严谨任何人进入,若有不听劝阻者,杀之。”
居小春朝门外道了一声,嗓音丝丝颤抖。
声音不大,叶晋却似感觉直接响在脑中,异常清晰。
居小春上前,接过叶晋手中祛邪,眼中眼泪如同断线垂珠,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祛邪,流泪,无声。
叶晋杵在一旁,尴尬十分。
窗外一阵湖风吹来,带起房中轻纱红烛摇曳,似是缓解了房中气氛。居小春终于开口道:“去把窗户关上,我有事问你。”
“就你一人逃出来?”
叶晋关窗的手略一停顿,也不答话,就这么背对着身轻轻点了点头。
“那……平不复呢?”居小春声音不停颤抖。
“三师傅他送我下了密道,又回山顶了……”叶晋关好窗,默默坐在窗前木椅上,大概猜到居小春与平不复有过不简单的过往,也明白为何当初三师傅酒醉之后总爱提起莫言山。
居小春沉默了很长时间,方才开口:“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
看着听完之后没有一丝生气,默默掉泪的居小春,叶晋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在一旁默然不语。他自己原本的悲伤愤怒在今天看到遥远之后像是堤坝找到了出水口,倾泻而出,现在心中尽管有哀伤思念,更多的却是报仇。
过了很长时间,居小春才打破房内的沉静,她语言很淡,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当初我为《断情》离他而去,他不管不顾来莫言山找我,却被被师傅打伤,我一直心怀愧疚。直到后来师傅离开,我执掌莫言山,我才知道,修《断情》其实不需断情,等我回身准备想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我已不能离开莫言山了。”
“我想我在莫言山,他在倾剑山,这样遥遥相望着,直到我能放下,他能走开,哪怕无论怎样,我都会和他相守到老,不离不弃……”
“倾剑山出事后,我还那么傻的和国清寺一起联系青云宗前去调查……倾剑山上除了被血染红的泥土,少了割邪的惊雨剑阵,没有一具尸体,我那时还心存侥幸,希望他逃过一劫……”
“我其实知道他心中恨我的……当初他能为我千里直奔莫言山,为我在山门前不吃不喝五个日夜,还为我一身明镜战我师傅……我当初幼稚的以为为了莫言山我能舍弃全部,我发现我错了……”
……
……
居小春说着。
叶晋听着。
居小春哭着。
叶晋看着。
居小春沉默。
叶晋跟着一起沉默。
叶晋能理解居小春正如当日能理解陈伟一样,任何人都需要倾诉,哪怕深在云颠他欲除之而后快的莫云冲,哪怕庙堂江湖皆坚如磐石的李赴戈,他们也会有苦楚、怨恨、不解、痛苦……
……
…………
半夜之后,叶晋留下了祛邪,怀揣《断情》从居小春处出来,想起居小春最后的话,他替平不复微笑,一路走,一路笑,没有出声,但却真的高兴,只为那三个字。
“遥远是你的,青云宗也是你的,莫言山不能动手,我居小春能!我等你,等你觉得可以了,三师娘陪你去杀莫云冲。”
居小春静静站在窗前,看着叶晋渐行渐远,口中喃喃:“不复,你看到了吗?你的徒弟三月明镜,你看到了吗?我会帮他,助他,陪着他一起去倾剑山顶给你祭酒……等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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