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当初至尊元皇平四宇,定八方,封诸神于各地,贬诸魔于地底,镇妖巫于蛮荒,禁诸佛于庙宇,立圣人以治天下。八荒震动,四海臣服,以至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而天下间,依旧有两大秘而不传的道统,不为皇道所用,超然天地外,不在五行中。其卓然自成一体,或隐或显,但凡得其一丝传承者,皆可化腐朽为神奇,举莽夫为圣人。”
凌寒听杨善讲了一大堆话,又没讲到重点,不由又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利索点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道统?这样啰啰嗦嗦的听的人耳朵都起茧了。”
杨善赔笑道,“我这不是先做个铺垫嘛。想那至尊元皇,以布衣之身崛起,创立至尊元皇道,横行天下,一统大陆,也属旷古奇才。侯爷将来,又未尝不可创造同样的奇迹。”
看到杨善在那里拐弯抹角,溜须拍马,凌寒以为他又在哄自己开心,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就是张嘴胡诌一番哄我开心的。我跟你说,我不是从前的我了,你就算磨破嘴皮子,也不会哄我开心。去忙你的事情吧。”
“真不听了?”杨善极为诧异地道。他感觉这主人自从醒来后,性情似乎也大为变化,令人捉摸不透了。
“真不听了,去忙你的事情吧。卫武子死了,把他的后事处理好,也不枉他跟我一场。”凌寒颇为不耐地道。
“卫武子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侯爷不必操心。我还是说一说那无上道统之事吧。”杨善话到嘴边,哪里还吞的下去,接着道,“那无上道统,其一曰太上道,其二曰太玄道。皆是天地间真正至高无上的道统。只可惜这两大道统,甚少显露于世,甚至于千年之间,不出一人,所以知之者甚少。”
“既然知之者甚少,那又怎么会落到我头上呢?再说了,这两大道统是否真正存在,都是一大未知之数。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也罢也罢,你先去忙吧,快命人把那鹿茸虎骨粥拿过来。我等下吃饱了再睡会觉,等养好了身体再说。”凌寒朝杨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什么道统,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还是填饱肚皮来的实在。至于什么后宫争斗,恩怨情仇,先放一边吧。
不一会,杨善便端着鹿茸虎骨粥过来了,亲自服侍凌寒喝下。等到喝完鹿茸虎骨粥,肚皮踏实了,凌寒恢复了一些精神,便问,“那季少康怎么样了?既然他投到我门下,受我牵连被抓,咱还是想办法把他从大牢里救出来吧。”
杨善道,“他已经屈死在大牢里,我花了点钱财,把他尸身拉出来,找块风水宝地葬了。”
“啊?这样就死啦?”凌寒不由在心中感慨,这世道,真是人命如狗草。这么活生生一个人,还是在京城颇有诗词名气的,说死了就死了。
听到凌寒提起季少康,杨善似乎想起来一件什么事情,命人捧过来一个木匣,禀道,“侯爷,我有一事相禀。”
“快说,不要搞这么客套,直接说重点。”凌寒不由又有些不耐烦。
杨善将木匣打开,放到凌寒面前。木匣里,放着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上面沾了一些血迹,“这把凤鸣古扇,是我安葬季少康的时候,从他尸体上找到的。我记得这是明珠皇后留给侯爷的物品,侯爷赏赐给了少康。如今他死了,这古扇,该如何处置?”
凌寒一看这血迹斑斑的古扇,便觉得晦气,真搞不明白杨善怎么还从死人尸体上把这玩意找了回来。他挥一挥手,“快把这晦气的东西拿去烧了,还拿来给我看做什么。”
杨善劝道,“这是明珠皇后留给侯爷的古物,我怕其中有什么玄机,所以还是请侯爷先行保管吧。”
听了杨善的话,凌寒将这把沾血的扇子拿起来,细细打量了一回,同时回想着它的来历。
这扇子的正面,画着一只在火焰中高歌的凤凰,反面,题着四句诗: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诗的下方,有一个题注:昭威五年,隐龙洛空月赠明珠皇后。
凌寒回想一番,终于想起这把扇子的来历。这扇子,乃是大烈王朝开国功臣隐龙洛空月在归隐前送给他母亲明珠皇后的。他母亲收了扇子没多久,就死了,扇子留给了他。后来他把扇子赠给季少康,季少康不久也死了。现在,杨善又把这沾了两条人命的扇子给捡了回来,要他留着。
想明白这点后,凌寒道,“快拿去烧了。这东西是不祥之物,谁拿着谁就死。”
杨善依旧坚持着,“明珠皇后去世后,她的遗物被人抢的抢,分的分,留给侯爷您的东西已经没多少。这东西,还是留着吧。”
“拿火烛来。”凌寒喝令道。
杨善拿过火烛,凌寒直接把扇子在火烛上点燃,然后一把丢到了铜盆里,“这下你满意了?让你烧你不烧,非得让老子亲自动手。”
杨善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摇头,眼角竟然微微有些湿润,似乎要哭起来一样。“我对不起明珠皇后,老奴该死,老奴该死!”他嗫嚅着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凌寒心中又有些不忍,“你不要这么哭哭啼啼的了,我知道娘是怎么死的,心中从来都没有忘。终有一天,我要替她讨回公道。不过像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可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杨善慌忙点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告退下去忙活了。
凌寒准备躺下睡觉,眼角余光一瞥,却发现铜盆之中,散落出来几缕细微的金光。
“咦?这是什么东西?莫非这凤鸣古扇里头,有古怪?”凌寒起身,拨开铜盆底部的灰烬中,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浑身金光灿灿的羽毛。
他把这羽毛捡起来,羽毛外面的灰烬,自动脱落,纤尘不染。羽毛在掌中轻若无物,再捏一捏,质地非常柔韧。把它放到烛光面前一看,发现羽毛表面流光溢彩,内部则是有着云气一般的气息在涌动。
那云气,乍看过去有点像鱼儿摆尾掀起的水波。盯着仔细看一会,又似乎隐隐构成了振翅欲飞的鹏鸟之形。
云气下方,有着五个极为细小的字,比米粒还小,看不清楚是什么字。把羽毛反过来,背面是一幅图画,中央是一片虚空广袤的旷野,旷野之中,生长着一棵歪歪曲曲、不中绳墨规矩的大树,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于树枝间扇动翅膀,上下飞舞。图画下面,也有几个字,同样因为太小而看不清楚。
凌寒把这羽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查看一番,越看越觉得这不是凡品,必是珍奇宝物。尤其是那几个看不清的字,看样子,应该是什么武技功法的名称一般。
凌寒修炼过一点细微的道术,曾经达到了仙士第二重的境界,也算入了个门。他尝试着把神念投注到羽毛里面去,试图用精神力查探出什么。但是神念一到达羽毛表面,就被弹了回来,根本进不去。
凌寒又一想,那只能滴血祭炼了。怎么个祭炼法,他不知道,但是滴血他还是会的。凌寒找过一枚银针,刺破手指,挤出两滴鲜血滴到羽毛上。怕血量不够,他又挤了两滴出来。
血液滴到羽毛表面,逐渐浸润进去,然后被吸收了一般,消失不见。紧接着,那羽毛开始化为数道云气,升腾而起,缠到凌寒滴血的右臂上,汇入身体之中,最后变为九道云纹,浮现在了右手小臂的皮肤下面。
与此同时,海量浩瀚古朴的信息,一下子便涌入凌寒大脑,占据了他的整个神念。等到消化了这些信息之后,凌寒的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狂喜之色,然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