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当日,他曾派人去金卫国的,但神秀说不必,因为星秀定然能堪破天机而来。
……
对月无涯的问话神秀不语,眸中高深莫测。
可是,星秀让月无涯又有另一份不安。
命泛天煞,命盘带杀,杀母、杀妻、杀姊。只有九月初九出生之人一般的金命,才能与之相生相克。
这虽是佛朔真言,但也是星秀第一次见他便能道出的话。那时,还不曾有千九尘……
……
月无涯忧心忡忡,星秀疼爱千九尘之名在外,且……若是星秀观之他命中有天下,又当何为?
此时,神秀对他所忧却全然不理,又是一副悠然之姿躺回湘妃榻中。
“太子只消记住神秀曾经说过的话,虽然得千九尘者得天下,但陆懿飞,才是助你走进天下宏业的第一人,不可放弃。千九尘一命有天佑,得她便得天下之言,也非虚妄。但却不是非她再无二人。”
月无涯的眉头深皱,神秀视而一笑。
他心中更是想起了一句话……红颜与天下,你只能得其一。陆懿飞是红颜,千九尘如天下。可是如今,他拥陆懿飞红颜命,又拥陆懿飞注定必得天下。若没了千九尘,红颜与天下,他便可得相兼了?
一时间,眉色如杀。
媚如仙妖的秀色容颜上淡如静水,只眼中微露暗光,他翻身侧首,左臂支起,微重的头靠在掌中,直直一语道破对方话中深意:“殿下何须废思,为天下可留一平无奇的陆懿飞,那再多个天下闻名的千九尘,有何可难?”。
神秀说得隐讳,但月无涯听明白了,他是叫他放过千九尘,任她幽居别院。可是,神秀为何为一个不曾相见的少女忧?月无涯不信神秀是因那少女天下闻名的金命。
他不急不徐,彷似心绪不宁,又彷似无法决定,半晌沉凝,才道:“你不明白,陆懿飞是个一旦爱上谁便不顾一切的女子,所以我以感情缚她,让她为我所用。如此,自然不必忧她对我有何不利。但这千九尘……”
千九尘虽有幽居之心,但绝非安然之命。慧黠如狐,不容人一利利用算计。通透如镜,能化去俗欲,在感情上,虽是不堪一击,但能得她真情,却又实在艰难。
所以,这样一个他不可能拿捏于掌心的女子,还是断其祸患为妙
……
“神秀信你能处理得当。”神秀借着烛光,侧倚在榻上的眸光,看着月无涯脸上的阴晴不定与绝对狠厉的杀意……
忽而,他又轻笑,一意玩味,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殿下该不是心有不忍?”。
月无涯收回神思,蔑笑摇头,狂而不语。
神秀却一派不容放弃的死心眼儿:“不对啊,我所识月无涯……并不多情,更无怜悯,只要有助益便万事皆可为的?……”
“你若实在非得给我冠上有心之意……”月无涯打断他的话,也同榜首如他一般神色,回应起他的顽意,“不如他日,我带你见识一下这位名动天下的小女子。”
“哈哈哈,别那样锱铢必较的,你对神女无心是因为有天下野心,我啊,却不过是个一心玩转世间的闲云野鹤罢了。玩笑你几句,何必这样还以颜色?”神秀妖媚的脸上尽是狂笑不止,没有一丝隐忍,活脱脱张扬如风的无忌无束。
月无涯听了亦是一抹浅笑,“不如,神秀改一改贪玩心性,为我去夺这小女子真情,如何?”
这话,引起了神秀的兴趣。
月无涯牵唇一笑:“不过我得警告你,她并不是能为情所利用的人,可一旦为情所用,就会致人万劫不复。”
大概,也只有在这里,月无涯才愿意承认他对千九尘有不同以往的高看。
只是不知,若神秀这样的绝世奇人,对上千九尘那样的无双狂妄,谁输谁赢?
“我为你谋天下不够,现在居然还要我以美色侍人?你怎么不想想拿自己去骗取她真情一顾?这样你的天下岂不更如虎添翼?”
月无涯听着,竟咧嘴而笑。一派淡然,唯有他自知,心中也猛然漏了一跳。
……
良久,月无涯起身,突然看到湘妃榻上那串绿翠玉珠。又是一笑,对神秀道:“他日,就将这串绿翠玉珠,作为你与天命之人的见面礼吧。”
神秀十分不愿,“这可是我前世灵化之物!”
月无涯听着,不再言语,径自浅笑,扬长而去……
——————————银月国相见————————————
天现异象,天下一片漆黑,人心惶惶之下,却并无大乱。
星秀日夜不休、快马加鞭、心急如焚的历时九日,赶到了银月国皇城皓月城。一路而来皆是漆黑一片,但也好在处处皆如此,便路路都点满火把明烛,不至耽误他急赶的路。
宫门虽大开,四周烛火通明,照亮半个天空,他却被拦在宫门外。
如此天象,虽无乱起,但人人自危,皇城自然是更加戒备森严,重重士兵严加把守,密不透风。如此情势,星秀想要进宫,怕是难上加难。一翻周旋无果之下,向来缓和的星秀竟也火急火燎。
然而恰是他准备去派送碟文之际,宫门口出现另一人……
公子玉
昔日翩翩佳公子,如玉剔透,不染尘哀。星秀如何也想不到,这一见竟是风尘仆仆、衣着凌乱,连那向来含在眼中的清高无尚、柔和性情,也逐一被焦急恐慌占据。
身后,还随着燕司越。一身劲装,面相冷峻刚毅,通身傲气,却随在公子玉身后恭敬谨视。
公子玉这番模样,若非相识久远,即使细看之下,也无法辨其身份。
而当公子玉见到面前之人是星秀时,眼中本已透露无疑的不安更盛,难言慌张更浓。
“天现异象后,候玉当即上路,不想先生竟然比候玉更早?”只此一句,其实道出他心中所忧,因为星秀这般急切的赶来,更坐实了他所忧虑。
加之,星秀此刻,亦是一身装束凌乱,灰尘泥土布满。连他向来雅致的风神也随着满身脏乱而被替换。
“小候爷身居四方国,论路程……遥比金卫国远上好几日,而星秀更在天现异象前一日就出发,却只赶得上与小候爷相遇……”后面的话,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