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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郝连峻是草原的新皇帝,草原换了新皇帝,对于朱万荣来说,也是一个不知道是福还是祸的事情,因此他派人去恭贺大乾新君登基,同时也是探探大乾新皇帝的口风。

郝连峻接见中原的使者,就中原与突勒的传统友好关系做了阐述,表示会继续他父亲对中原和平友好的政策不动摇。使者回去把这番话和朱万荣说了,朱万荣才稍稍放心。

朱万荣此时内心的第一心腹大患是虞昌勖。所以他准备乘着他有生之年,要一举荡平河东。因为朱万荣明显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也明显感到了自己正在走向生命的终点。

因此他必须在他活着的时候解决河东的问题,他内心有一种担忧,因为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够继承他的事业,恐怕他死后,这些儿子谁也不是虞昌勖的对手。

不过在解决虞昌勖之前,朱万荣要安抚南方的几个军阀,首先是明汉宏,明汉宏是几个军阀之中最礼敬中原的,也是在朱万荣称帝之后,第一个称臣的,所以朱万荣首先给他加官进爵。

明汉宏现在是越王,为了表示尊崇,朱万荣加封他为尚书令,守太保。尚书令是大雍时代宰相最高的职务,是总领百官,仪形端揆的重要职务,给了明汉宏自然是表示尊重。

而对于另外一个老资历的军阀马建锋,朱万荣则是给他天策上将的职务。天策上将是当年大雍太宗皇帝当皇帝之前的职务,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当过这个职务,现在朱万荣封马建锋为天策上将,也是表明对马建锋的尊崇。

而对于闽地的刘信通,朱万荣则是给他中书令的职务,也让他做了名义上的宰相,也算是给他升官了。

对于在岭南的吕隐,朱万荣则是封他为南海王。因为吕隐所占据的土地为古南海郡所在之地,因此封他为南海王,不过二字王是郡王,比马建锋的楚王和刘信通的闽王以及明汉宏的越王要差一级。

按照大雍以来的封爵制度,一字王为亲王,用古国或者州的名字,二字王为郡王,用以前郡县时代郡的名称。

朱万荣给南方这些军阀加官进爵,是求团结稳定他们,而对于河北的军阀,则成了朱万荣讨伐的对象。

因为此时河北的两个军阀成德军节度使李镕和义成军节度使,被朱万荣封为北平王的张处直与虞昌勖打的火热了。

这事说起来,在于魏博节度使罗绍在年初去世,他儿子继任魏博军节度使,但是他儿子年幼,大权是掌握在朱万荣派去协助罗绍儿子之人的手中,也就意味着魏博军被朱万荣牢牢控制住了。

这一下李镕和张处直的神经紧张起来了,毕竟魏博军驻地就在他们的边上,有着数万大军。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朱万荣此时如果对他们下手,这可如何是好。

自从大雍中后期以来,河朔地区就已经不听中央的号令,成了节度使的独立王国。朱万荣早就想解决这帮子河北军阀,夺取他们的精兵与战马,也好与虞昌勖作战。

这一次他借着罗绍的死控制了魏博军那么成德军与义武军,还有刘仁光的卢龙军自然都是朱万荣的目标。

如果控制河北之地,就可以两路夹击河东,加上定难军与大乾,四面合围河东不再是奢望,因此朱万荣对河北早就垂涎三尺,如今他帝位已经巩固,后患渐轻,自然要开始统一天下的脚步。

李翔也对朱万荣说,要想平定天下,首先要拿河北与河东,不然中原四战之地,恐怕无法长久。朱万荣深以为是。因此自年初罗绍去世之后,就已经开始谋划出兵,作者准备,开始囤积兵马粮草。

不过就在去年,曾经发生一件让朱万荣震惊不已的大事,他的大将刘知贤背叛他,投靠了李文通。

刘知贤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好友被他人诬陷,朱万荣听信了他人的诬陷之词,判了刘知贤的好友死刑,刘知贤害怕牵连到自己,因此背叛了朱万荣,投靠了李文通。

虽然刘知贤的叛乱很快被平定,刘知贤最后是单人单骑投靠的李文通,但是这件事情让朱万荣不敢轻易相信他手下的将军,因此这一次出兵河北,他决定要御驾亲征。

不过出兵需要一个理由,不能因为这两个军阀与虞昌勖有联系就出兵,毕竟他们的赵王与北平王的封爵都是朱万荣给的,而且他们年初也派使者进贡了,礼数也没有出现问题,出兵必须有说的出去的理由。

但是有时候出兵的理由却也不是最重要的,经过半年的准备,大魏的军队已经粮草充足,士兵也集结训练妥当,没有理由,那就造一个理由。

于是就在朱万荣准备妥当之后,李镕的辖区遭到了据说是刘仁光部队的攻击,随后朱万荣就以援军之名,派遣军队前去李镕的辖区冀州和深州驻防。

这一下李镕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派人去向虞昌勖与刘仁光求救。而此时张处直也感到唇亡齿寒,因此也派人去向刘仁光和虞昌勖求救。

刘仁光接到求救信之后,他手下劝他赶快发兵,因为此时虞昌勖和刘仁光,谁先到河北,谁就占据优势,毕竟大魏发兵是毫无道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大魏要攻打河北而不是什么协防。不过刘仁光却说他想做渔翁,等着大魏与河北军阀两败俱伤,他再发兵收拾残局。

其实此时刘仁光已经开始谋划称帝了,他已经命人建起了高台,做好了衮冕,建成了宫殿,因此刘仁光现在完全不想援救成德军与义武军,而是准备当皇帝了。

刘仁光决定不救张处直和李镕,一心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他没想到,渔翁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想上桌吃饭,有时候就要下厨帮忙。

虞昌勖也接到了张处直与李镕的求援信,虞昌勖手下有人怀疑这是朱万荣与李镕与张处直他们联手下的计策,因此主张不要救。不过虞昌勖此时对他们说如果他不去救,才是中了朱万荣的计策。

说完这番话,虞昌勖立刻调兵遣将,让周德远率领一部分军队先行,自己亲自带领主力为中军,去河北救援张处直与李镕。

而此时朱万荣的前锋已经控制了原本属于李镕的深州与冀州,与此同时,朱万荣亲自带领数万大军赶到河北。

自从刘知贤背叛朱万荣,朱万荣对于异姓将领的信任便降低,因此这一次朱万荣到了河北前线,而领兵打仗的是他的是他的妹夫王仁章。同时还将攻打过幽州的,对河北地形比较熟悉的李怀贞调来做他的副将,而大将康思安也率领保义军将士助战。

朱万荣自己坐镇在冀州,让王仁章率领李怀贞与康思安进军到赵州,此时周德远也到了赵州,双方隔着一条河扎下营寨,几天之后,虞昌勖率领主力也到了,而张处直也派来了援军。

周德远在魏军扎下营寨之后,屡次派骑兵去挑战。周德远此举是想看看朱万荣的军将战斗力如何,毕竟虽然虞克宁与朱万荣争斗许久,但是最近却一直没有怎么交手,因此要试探对方的战斗力是否如同当年一样。

几次挑战下来,周德远麾下精锐的沙月骑兵也没有占得什么便宜,周德远知道朱万荣是有备而来,此时虞昌勖也到了前线。

周德远对虞昌勖说现在魏军士气正旺,不能迅速战胜,而且他麾下的军队擅长野战,魏军让自己的士兵结成坚固的营垒,就是要对付不善于攻坚的沙月骑兵,而成德军与义武军将士只能守城,不堪大用,因此周德远主张退守,引魏军出来,他们也好以逸待劳。

虞昌勖听后,想了一想,也亲自带着部队到高处看了看魏军的营寨,觉得周德远讲的也是有道理的,便按照周德远的主意,率领军队后撤至一座县城据守。

而王仁章果然如周德远所料,带军队跟着虞昌勖的军队,离开了原本设防坚固的营垒。虞昌勖退到县城设防的时候,已经是大魏天授五年的正月初二了。

这个年,虞昌勖与朱万荣注定是要在前线过了,不过对于朱万荣而言,有太多的新年他是在前线过的。因为他戎马一生,从小兵到将军,到现在当了皇帝。他一路走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新年是在军营里面过的。

而虞昌勖,自从懂事以来,已经随着虞克宁南征北战,也算是戎马生涯,在军中过新年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不过原本过年应该喜庆,可是这一年过年注定要是流血的,是血腥的。

虞昌勖退到高邑县之后,不断派人出城挑战魏军,同时问候魏军主帅王仁章的祖先。王仁章也是一个暴脾气,被骂了几天,终于受不住,带兵出战。

魏军出战,排兵布阵,阵型绵延数里,是一个很大的阵势。而此时虞昌勖与周德远看见魏军出战,且战且退,就要往槐水对岸退去。王仁章一看,不能让他们退去,就赶紧去追。

王仁章率领大军来到桥上,准备过河,此时虞昌勖军队突然发起攻击,双方激战多时,不分胜负。眼看到了下午,魏军已经口干舌燥,士气也不如早上那样旺盛,由于魏军出战,准备不足,因此现在是没吃没喝。

而虞昌勖军队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魏军口干舌燥,便是战机到来。虞昌勖和周德远从两翼攻击魏军,魏军终于因为激战多时,渐渐体力不支。

魏军比起虞昌勖的军队,毕竟魏军靠着两条腿追着虞昌勖军队的四个蹄。虞昌勖的沙月骑兵,机动灵活,而魏军多为步兵,一路跑来已经耗费不少体力,同时激战了一上午,已经体力到了极限。

这一次朱万荣派出的是最精锐的魏军,才能坚持到现在,可是也到了极限。果然到了下午终于魏军体力耗尽,部队没能抗住沙月骑兵的攻击,不得不撤退。

王仁章下达撤退的命令,而虞昌勖和周德远乘势进攻,魏军绵延数里的阵型被虞昌勖的军队冲出了一个大口子,一下子就乱了。此时成德军与义武军的部队也加入战斗,三方合力,把魏军打的丢盔弃甲,朱万荣手下能征惯战的精兵大部分被歼灭。

这些精兵被歼灭,归咎于周德远给虞昌勖出的主意,让虞昌勖退往高邑县,让魏军出击奔袭消耗魏军的体力,而虞昌勖这边早已经预备好了一支骑兵以逸待劳。

周德远知道魏军随身携带的军粮有限,因此不能久呆,他让虞昌勖专门派游骑去切魏军的运粮车队,而魏军为了保护粮道,不得不用自己的双腿与虞昌勖骑兵战马的马蹄比速度,比体力,最终被耗死。

王仁章最后出战,是有被虞昌勖军队骂的受不了的原因,可是更多的是他看到自己处于的窘境,如果再不出战,恐怕大军最后会被困死,因此他也不得不出战,这也是无可奈何。

朱万荣听到前线兵败的消息,顿感五雷轰顶,一口气没缓过来,昏了过去,过了许久才醒了过来。而王仁章经历战败,倒是没有慌乱,亲自断后,让幸存下来的军队得以平安撤离战场。朱万荣一看数万大军大半折损,知道大势已去,立刻撤出了冀州与深州。

李镕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而虞昌勖通过此战,大大提升了他的威望。他被推为反朱万荣的领袖,李镕和赵处直也表示将听命于虞昌勖。

朱万荣一看河北这一战,弄巧成拙,把河北军阀全部赶到虞昌勖的阵营之中,是不禁的后悔。本来他想治王仁章的罪,但是最后他还是念在王仁章与他有亲戚关系,只是撤了他的职务。

朱万荣兵败,虞昌勖乘势进军,到魏博军辖区大肆掠夺。为了防止虞昌勖肆意深入,起用杨承嗣为北面招讨使,屯兵于河阳。

杨承嗣是朱万荣麾下的一员大将,久经沙场,只不过因为不是朱万荣的嫡系,而是从其他人那里归降朱万荣的,因此朱万荣不怎么信任他,因此没有给他独当一面的机会,而是一直让他做其他人的副将。

后来刘知贤背叛朱万荣,而杨承嗣当时就在刘知贤麾下,但是他却没有跟着刘知贤一起背叛朱万荣,反而率先起兵帮朱万荣平叛,因此得以接替刘知贤镇守关中。如今朱万荣起用他镇守北境,防止虞昌勖肆意深入。

杨承嗣接到命令,驻扎于卫州,不到一个月,集合了万余人马,都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散兵游勇,还有就是他自己招降的一些占山为王的盗匪。

而此时虞昌勖获得胜利之后,自然是要扩大胜利成果,便派军队进入朱万荣的地盘,想要乘着朱万荣兵败捞取一些好处。

为了捞取好处,晋王虞昌勖派遣将领率领三千骑兵奔赴澶州、魏州,同时派步兵攻打邢州,他自己统率大军在后面跟随,移送檄文给河北各军阀,说明利害关系,要他们配合。

朱万荣为了应对,派一千人,自西山在夜里进入邢州,协助保义节度使守卫邢州城。刚刚经历大败,这是朱万荣现在可以拿的出手还能上战场为数不多的士兵了,其余的军队要么太远,要么不堪一用。

到了天授五年二月,晋王虞昌勖的军队来到魏州,对魏州发动攻击,但是魏州城防坚固,他没有攻下。而朱万荣也担心罗翰年纪轻,而且也不信任罗绍时天雄军的将领僚佐,因此任命一个自己的人为天雄节度副使,并且派一千人保卫他,从杨刘渡过黄河,从偏辟的小路在夜里进入魏州,帮助罗周翰防守。

不久虞昌勖到了黎阳观看黄河,一万多魏兵正要渡过黄河去救援河北,一听说晋王虞昌勖到来,都吓得魂不附体,抛下船只而离开。

此时周德远正从临清攻打贝州,已经夺取夏津、高唐;而虞昌勖攻打博州的军队,也夺取东武、朝城;攻打澶州的军队则更是顺利,因为澶州刺史弃城逃跑了,朱万荣得知此事之后下令把这不战就跑的人杀了。不就周德远进攻黎阳,夺取了临河、淇门,进逼卫州,抢掠新乡、共城。朱万荣只能亲自率领军队来防备晋军。

此时卢龙军节度使刘仁光也听说魏军兵败,也想着要捞取好处,因此派人前去对赵王李熔及赵处直说:“听说你们与晋王打败魏兵,并发兵南下,我也有三万精锐骑兵,想要亲自率领为诸公前行。但是四镇的军队联合,一定要有盟主,我如果到那里去,如何安置我?”

赵王李熔很担忧,因为这明显是刘仁光要当四镇的盟主,而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刘仁光,于是派遣使者报告给晋王虞昌勖。

虞昌勖得到报告笑着说:“赵人告急求援,刘仁光不能出一兵一卒救助。现在等到我成功了,却又来离间二镇,真是愚蠢到极点了!”

此时虞昌勖手下将领说:“云州、代州与卢龙军边境接连,他们如果侵扰我边城防务,就会动摇人心,我兵千里出征,缓急实难把握,这也是心腹之患。不如先攻取刘仁光,然后就可以专心一意南下讨伐了。”

虞昌勖想了一想,也觉得应该先剿灭卢龙军,而当时恰巧杨承嗣自磁州、相州带兵前去救援邢州、魏州,于是虞昌勖解除对各处的包围离去。杨承嗣率兵追赶,越过漳水才返回,自此邢州的包围也解除了。而杨承嗣留在魏州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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