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书院几位大佬为刘晓风的事情争辩不休时,这个焦点人物却在犯愁。
原因无他,没钱的滋味是很难捱的。这书院里面的环境固然不错,但成本却是不低。若只是满足书院提供的基本食宿,事先缴纳的学费也够用了。但若是想额外有什么享用,那可就需要白花花的银钱了。
上山之时,除了那宋府赠送的五十两学费外,刘晓风的身上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两纹银罢了。但与伍乔蒯鳌一起吃喝,探听来的消息却让他咋舌不已。乖乖,一顿上好的酒食就要二三两银子。身上这点银子,还不够吃喝几顿呢。
虽然最后是蒯鳌结账,但总不能老蹭吃蹭喝吧。别说旁人的眼光了,就是自个也瞧不起自己啊。诶,实在不行,也只有四处打听一下,先找一个能赚外快的行当了。可是,这书院之中,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他伤神之际,刘文仲再一次登门了。看到他的身影,刘晓风不觉得更是头痛。自己的事还发愁呢,哪里有心思去绞尽脑汁应付这位先生?
“晓风老弟,恭喜恭喜!好事临门了!”
刘文仲还未踏入门,喜悦的声音已是传了进来。一起来的还有史虚白,不过他的脸上却是略带着一丝忧虑,毫不似刘文仲那般欣喜若狂。
刘晓风顿时愣住,好事临门?这是从何说起的?
当刘文仲将来意说明后,刘晓风更是愕然,啥?当先生,在大名鼎鼎的庐山国学里面当先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晓风,你满腹才学,这数算之学远甚于我。与其教授我一人,不如开班讲学,则诸学生都能有幸闻之。此乃书院之幸事啊。”
面对这天大的好事,刘晓风却有些左右为难了。这也太高调了,却是与他原本所计划的不太相符。若单是讲些数学,那倒是没什么。但自己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小道士,光是求学已经有些惹人非议了,这要是再挂上了先生的名头,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刘文仲见他迟疑,还以为是不好意思,笑呵呵的道:“晓风,莫不是担心我的缘故。放心吧,先生我可是多才多艺,数算不过是我的一项兴趣罢了,不至于砸了先生的饭碗。倒是你这数算之学,似乎其中奥妙无穷,若是能普及开来,恐怕世人获益匪浅啊。此乃大功德是也!”
刘晓风还是有些迟疑,这什么功德不公德,跟他有何关系?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哭都来不及呢。
见他犹豫不定,史虚白突然开口道:“晓风,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想我等寒窗苦读,莫不是想着一朝出人头地声名鹊起,如今你若是做了这书院中的先生,天下瞩目,对你日后前程大有好处啊。而且,这书院先生礼金优厚,足以让你自立,何必又假借宋府之助?”
姜还是老的辣,史虚白一下子就击中了要害之处。
刘晓风眼前一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条金光大道,此乃养望之路啊。嘿嘿,等自己成了天下知名的人物,做个官还不是唾手可得么?再说了,不说别的,单是这不菲薪酬的诱惑,就足够自己做出决定了。
想到此处,刘晓风不由得挺直了腰杆:“也罢,这数算的本事,说起来对天下人颇有好处。既然如此,我也就勉为其难,做个先生吧。不过我有个问题,这先生还有什么限制没?”
史虚白哈哈笑道:“放心便是。这书院中的先生,全凭各自喜好。去留随意,并无太多的限制。”
看刘晓风欣然的样子,史虚白话题一转,又道:“不过,你这先生眼下却做不得数。洞主与监学已经说了,让你试讲三天,若是讲的好了,自然没问题。否则,恐怕你是难在书院待下去了。”
刘文仲听到最后一句话,皱着眉头看看史虚白,却见他冲着自己使个眼色,其意思自然是让他不要说破。
刘晓风心中暗骂一声,这些个老不死的,偏偏喜欢搞出这许多花样出来。哼,越是这样,老子就偏要讲出个天花乱坠,让你们看看,咱这现代数学究竟是何等厉害。
当下双方商定,就定在了后日开讲第一课。空出来的一天,自然是留给刘晓风准备的。此乃大事,自然不能仓皇上阵,还是要周全一些才好。
小道士要当先生,后日便要开班讲学了。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到了晚间已是传的沸沸扬扬。
平静已久的庐山顿时沸腾起来,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大都对此报以怀疑的态度,在他们心目中,这小道士行事乖张骄横,又岂是个为人师表的?
但据传闻,这可是刘文仲先生亲自引荐的。若真没本事,怎么能得到刘先生的青睐。要知道,这可是教授数算的,岂不是与刘先生打擂台的么?
到了次日,不断有人前来拜访,试探虚实。到了后来不堪其扰,伍乔索性将房门闭上,谢绝来客。这才消停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幽静的氛围。
伍乔对刘文仲此举也吃惊非小,没想到就几天功夫,当日的小道士就要开班授课了。这也太出人意料了,但这几日与刘晓风接触下来,隐隐觉得在他身上似乎隐藏着不少秘密。
无论说话行事,与平常人颇有些不同,用词造句方面也似乎不见有多高明,尤其是那笔书法,更是犹如爬虫一般,毫无美感。但见识之广博,却又是让他深感佩服。如此种种,倒是让伍乔对刘晓风的授课充满了期待。
为了能够一炮打响,刘晓风也煞费苦心,独自坐在房中,使劲回想着当年中小学时候的数学课,想着要将那些整理成自己的教案。但很快感觉到了种种不便利的地方,最让他苦恼的便是那毛笔了。
横平竖直,这毛笔在古人手中无比听话,但放在刘晓风手中,却宛若千万斤重量相仿,写出的字也如同鬼画符一般。到后来灵机一动,央求伍乔为他寻来了几根鹅毛。
鹅毛?伍乔甚是糊涂,满脑子浆糊的跑到厨娘那边拿来了十多根鹅毛,递给了刘晓风,却见到对方寻来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在鹅毛杆的顶端斜切了一刀,随即在一块青石上研磨起来。不一会功夫,已是弄好了五六根鹅毛,但切面的斜度却各有不同。
“晓风,你这是何意?”
“哈哈,伍乔兄,再等上片刻,让你感受一下这鹅毛笔的风采。”
鹅毛笔?伍乔不由得愣住,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忙碌。
刘晓风兴致勃勃的研磨完毕后,却是往里面倒了些清水,随后选择了一支鹅毛,蘸了下墨水后,随手在宣纸上勾画出了几个文字。
伍乔看的目瞪口呆,那鹅毛所写出的文字,比起毛笔而言显得更加细瘦了许多,而且能连续写好几个字,居然不用再行蘸墨水?
刘晓风接连试用了几根,最后点了点头,挑出一根递给了伍乔,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感受一下啊?”
伍乔好奇的书写了几行文字,感觉还是不如毛笔来的舒服,虽然心中暗自称奇,但还是将鹅毛笔还给了刘晓风,摇着头道:“这鹅毛笔好是好,却比不上毛笔写的那种味道,看来我是无缘此笔了。”
刘晓风笑了笑,也不多劝,自个开始准备起了次日讲课的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