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从文的现身说法下,刘晓风的第一堂课总算是顺利开张了。
能进入书院的学生,都是这世上最杰出的一群年轻人了,这脑袋瓜子自然也极为好用。刘晓风只是点拨了几下,他们已是对阿拉伯数字的大概用法了如指掌了,而且最简单的百以内加减法已是初步告捷,除了刘文仲以外,居然还是王从文学的最快。
将基本知识讲解完毕后,刘晓风又布置了几道习题,让台下人多加练习。
正所谓实践出真知,耳濡目染下亲眼体会到了阿拉伯数字的便利性,这诸多先生与学生也纷纷提起了兴趣,一反方才的讥讽与猜疑,兴致勃勃的在各自纸张上比划推算着。
“晓风老弟,旗开得胜啊,希望这数算之术能普及天下,泽惠与世人。”
说话的自然便是刘文仲了,对刘晓风的开门红,并没有一丝嫉妒,反而是想的极其深远,这让刘晓风感觉到很是惭愧:自己虽然穿越而来,但这份气度还比不上身边这位夫子,真是羞煞人也!
“先生,我书院中如此多学生,一旦有成,日后各自回到乡里,必然广为传播。如此便利的数算手段,想必不用多久,也会流传开来的。到那时候,先生心中所想,自然水到渠成了。不过让先生给我充当助手,在晓风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呢。”
刘文仲欣慰的笑道:“晓风老弟,你身怀如此绝学,尚能开诚布公。我岂能为虚名所累,不过这条幅倒是废了不少气力,前者你曾经说过,有种便利的教学工具叫做什么黑板的,却不知何时能做的出来?”
刘晓风一拍脑袋,想起了当日自己所说的话,笑呵呵的道:“这倒是不难,难得是需要找到个能工巧匠。不知先生心目中可有什么人选?”
刘文仲诧异的看他两眼,愕然道:“你不是与那蒯鳌卢绛相熟么,怎么忘了另外一人?”
“诸葛涛?庐山三害之一?”
“不错,正是此人。晓风你可不要小看此人,其人一身本事巧夺天工,虽然性格怪癖顽劣不堪,但其本性还是好的,若是得暇,你倒是不妨去拜访拜访,说不定有意外的发现呢?”
等到授课完毕,众人再看向刘晓风的目光,已经大不相同。此前的种种猜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尊崇。
说起来这白鹿书院不愧号称庐山国学,其人文风气,无不独步于宇内。也就是在这种氛围下,刘晓风才能以如此稚嫩的年纪,就登上了讲堂。否则即便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恐怕在一干老夫子的打压下也无法出头。
而如今一炮走红,刘晓风数算大师的名头,已经隐隐有些雏形了。再加上刘文仲刻意的扶持下,往来的学生路过时,无不尊称为先生二字。这让刘晓风颇有些自得,走起路来也有些飘飘然了。
此时李善道与朱弼等人早已离开,而史虚白却留了下来,见到刘晓风兴致盎然,赞许了几句后话头一转道:“晓风,老夫也未能想到,你居然身怀如此绝学。这云中子老道倒是瞒的我好苦,改日定要找他算账。不过,今日你虽然过关,但前途漫漫,切不可骄而忘形啊。你可别忘了,当日你进书院,所为的是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晓风卓然色变。
没错,自己可不是得意忘形了么?区区一堂课而已,至于如此骄狂么?难道自己仅仅满足于一个先生的名头,不,绝不是这样。自己乃是求学而来,在这个朝代,要想做出一番事情,最佳的途径莫过于考进士了。自己可不能舍本逐末了,这数算先生的称号,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可万万不能当真的。
刘晓风打定主意,眼神中也恢复了原本的清澈,冲着史虚白躬身一礼,道:“先生点醒的好,晓风受教了!日后还要潜心学问,望先生赐教!”
史虚白点了点头,对他的态度甚是满意:“很好,既然你有心,改日便随着伍乔来我这里听课吧。”
回到自己房中不久,外面已是有人求见,却是害的自己半夜春梦的周显周公子。听到是他,刘晓风又是欢喜,又是有些畏惧,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见到刘晓风的身影,周显的脸庞莫名的有些红润,抿着嘴巴微笑不语。身后的周二哥却是竖起了大拇哥,连声叫道:“刘公子,没想到你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小小年纪就成了书院的先生,当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刘晓风淡淡一笑,将二人迎到了房中,从卧室中拿出了早已抄写好的那首歌谱,递给了周显。
周显随手翻阅了两眼,却是惊讶道:“晓风兄,你这字体如此纤瘦,似乎并非毛笔所为吧?”
“呵呵,周公子好眼力。此乃鹅毛笔所书,比起毛笔来的确算得上饥肠辘辘了。”
周显捂着嘴巴嗤嗤发笑,那微微翘起的兰花指显得无比的妖艳。
刘晓风不敢多看,借口为他寻几根鹅毛笔,躲到了内室,长长的吐了口气,勉强平静下自己的心绪,慢慢走了出来。出来后,却发觉房间内只剩下了周显一人,那个周二哥却不知哪里去了。
“方才来的匆忙,忘了带瑶琴过来。这等难得一见的词谱,若是少了晓风兄的指点,可是要少了不少韵味呢。所以我让周二哥回去了,等会带着瑶琴过来,也好向先生赐教!”
刘晓风不由得皱眉道:“周公子,在下可不懂什么音乐,这词谱不过是当年云游时偶然得来的,如今到了公子手中,正是相得益彰,也不至于埋没在我的手中。”
周显撇撇嘴,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的客套话,指着那词谱道:“晓风兄,回想当日你吟唱的场面,很是有些沧桑的感觉,莫非晓风兄曾经也风流过?”
说到风流二字,周显的脸庞越发有些红润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往刘晓风身上瞟了过来,竟似会说话一般,让刘晓风的内心深处毫无来由的悸动了一下。
“哪里,哪里。我也只不过是应个景,才想起了这曲子罢了,倒是让周公子见笑了。”
周显顺口问道:“应景?却不知那日晓风兄想到了什么心事,却是有感而发,让我有机会领略兄台的大才。”
刘晓风不禁汗颜,这还应的什么景,乖乖,要是让你知道那菊花残的由来,还不得又要说我无耻让我自重了。
看着对方突然有些尴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周显不禁暗乐,却又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拿起了那本歌谱,一句句的念着。
当念到菊花残、满地上。突然耳边传来了咳嗽声,再看刘晓风,面色却是变得极其古怪。
周显诧异之余,又重新念道“菊花残满地上”,不由得心中一动,却是想到了哪个纨绔冯僎的下流诗句,不由得啐了一口,这才醒悟到刘晓风这家伙为何会唱这首歌,感情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