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谦闻言不禁暖上心头,本来灰白的面色竟似忽然之间好了几分:“看过大夫了,也服了药,只是好像没太大起色。我心里也是着急!”
“大夫怎么说?”
“就说了些气血违和的话。”
红罗没有接腔,暗忖陈至谦那病不知是否医不对症,否则怎会治了几日都不见起色。思忖间,就听宁欣开口道:“你这病会不会是大夫没给看准,换个大夫瞧瞧吧!”
说话间,那书童进屋给红罗二人奉上茶来。
红罗附和道:“我也有同感。大人,不若另请个大夫再来看看!”
陈至谦面上有些难色:“其实我也有此意,只是我也不知附近有何好大夫可看。”
红罗一听,也难住了,为难地望向宁欣。
宁欣却忽地轻轻一笑,悠然道:“这好办!我知道哪里有好大夫,只不过路程远些,姐姐,你且这里坐着,我和马夫出去一趟,我去把大夫请来!”红罗心上一喜,忙道:“那就有劳你了!”
陈至谦却是吃了一惊,急道:“这如何使得?”宁欣顽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促狭一笑:“使不得我不去就是了!可你这身子骨还经得起折腾吗?”陈至谦面上一热,无辞以对。
红罗见状笑嗔了宁欣一眼:“别闹了!宁欣!快去快回吧!”
笑意未尽的宁欣见红罗已是开声,便不再为难陈至谦,微一点头,起身随那书童出了门。
宁欣走后,红罗便陪着陈至谦闲聊,原本陈至谦有恙在身,神倦气乏,可他见红罗她们对他如此关怀,心中温热,不禁长了些精神。
约摸半个时辰后,宁欣果然带回了个五十开外的大夫,那大夫给陈至谦细细诊治后,才说道,陈至谦是因湿邪过重,以致气血不畅,损了脏腑,又因之前的大夫没有对症下药,致使前几日反而加重了病情。
那大夫便立即给陈至谦施针,又开了五剂汤药,并嘱咐这几日还要加些饮食调养。送走大夫后,书童便拿着药单外出抓药。
红罗目送着书童瘦小的身影出了门,面上忽地起了些忧色,转向陈至谦道:“大人,你那书童年纪还小,只怕未必能照料得好你!”
施过针后的陈至谦精神显是好了些,他微微一笑道:“茗儿年纪虽小,却是能干,平素都是他在照料我的起居!”红罗一听,倒不好再说什么,但眉间忧色难下。
宁欣灵动大眼睨一眼陈至谦,忽然开口:“姐姐若是担心,过后几日,我带着岚儿过来照看你师傅好了!岚儿你总该放心了吧?”
这话太过意外,红罗一愣过后便欢喜道:“如此甚好!”
“这万万使不得!岂能让格格屈尊……”陈至谦一张病容之上全是惶色。
宁欣不待他说完,微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一眼瞪过去,抢过话头:“你这酸秀才,哪来那么多臭规矩?这也使不得,那也使不得!你再不赶紧好起来,回文渊阁教我红罗姐姐,那才万万使不得呢!你再多话,明儿我让岚儿多下盐咸死你!”
红罗听得乐得忍不住,眉眼一弯,咬唇吃吃偷笑,陈至谦却是不由臊了眉眼。
红罗敛了敛笑容,半是玩笑半认真地朝宁欣道:“宁欣,五天后,我就在文渊阁等着你还我一个健壮如昔的师傅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几日,你可不能欺负我师傅,否则我可不答应!”
宁欣一听,立时有些不满地嘟起嘴来。她愿意带岚儿过来照应这陈至谦,一来是为了让红罗安心,二来也想乘机整治整治这怎么瞧都让她觉着不顺眼的家伙,可惜她那点算盘没能瞒得过红罗。她微偏着头,心里暗自盘算着,横竖以后几日又不在红罗眼皮底下,到时还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如此一想,她双眼狡黠一轮,淘气地向红罗扮了个鬼脸,权当回应。
瞧着宁欣的一脸顽皮,就连陈至谦也有些忍俊不住了。
恰在此时,茗儿推门而入,手上提了几包药,红罗忙招呼宁欣一块帮忙。
于是三人在庭中生火煎药,红罗和宁欣对此一窍不通,全靠茗儿一人在张罗,不过茗儿倒不介怀两人越帮越忙。平素只有他与陈至谦形影相对,陈至谦又是个言笑不苟之人,故院子里总嫌冷冷清清,而今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有说有笑的女子,这院子一下生气充盈,茗儿心中的喜欢自是不待多言。
一碗药煮下来,整个小院都笑声不断,惹得在堂屋里歇息的陈至谦的嘴角也时不时的轻轻扬起。
待到陈至谦喝下药后,已过了午时,红罗还要赶回宫中,于是和宁欣匆匆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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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第六日,红罗一进文渊阁,远远就见陈至谦迎了上来。红罗立即脸现欢容,加快脚步,到了陈至谦跟前。
红罗眼光在陈至谦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下,见他清俊面上气色营和,当下安心,笑道:“大人身子果然是大好了!”
陈至谦感激笑笑:“这还真是多亏了你和宁欣格格,还有岚儿姑娘!”
“我可不敢居功!”红罗忙摇了摇头道。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打探道:“这几日,你和宁欣相安无事吧?”
她心知以宁欣那直心直行的性子,必会乘此良机好好整治一下陈至谦,可宁欣虽然顽皮,却无坏心恶意,而且自己此前也有言在先,故此宁欣就算真要胡行乱闹,也当适可而止,可心里终究是害怕陈至谦会介怀,若真把他惹得恼了,自己恐怕又要无师可从了。
果然,陈至谦闻言立时换了一副啼笑皆非的神情:“算是吧!在格格跟前哪有我回嘴的余地,只有受训的份儿!”红罗见陈至谦面上神色,还真引以为奇,心下窃笑,虽然面上极力想忍,嘴角还是露了端倪:“受训?宁欣训你什么了?”
陈至谦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下,老实招来:“格格说我迂腐不堪,不识好歹,好摆架子,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