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茈情,咱们的青春真的都过去了。”前一秒钟还是恰似你的温柔,后一秒钟就变成了逼婚狂魔:“等你回来,好好的给我去相亲。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你看你要是出个差,慕慕……”
“停!杜悦,我要登机了。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之前,她还能听见电话那边声嘶力竭的吼叫:“钱茈情!每次你都这样……你……”
她仰头看着天空,飞机在天上拉出长长的弧线。小的时候我们曾将它误认为是白云,就像年轻的时候以为青春不会变老,爱了就会永远。
只因为它们都拥有相似的容颜。
“茈情姐,咱们要登机了。”
“好。”
三个小时的飞行里刘铭一直抱着他的摄影器材,看得出,他很宝贝那些东西。不过让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人抱着东西窝在经济舱狭小的空间里,确实有些燥人。他的手指不停划亮手机屏幕,一次比一次急促。
“你在等电话?”钱茈情问。
“算是吧。”
“这个回答还挺有意思的。”
“我白天和女朋友吵架了……因为毕业去留的问题。”
“哦,意见不统一。”
“姐,你不知道,我们本来就是异地恋,坚持到现在已经挺不容易的了。眼看着毕业就能在一起,可她偏签了一个南方的工作单位。”
“或许,她觉得北京压力太大了。”
“可是北京有我啊,我忽然觉得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我。”
“也许她不是不爱你,只是有些害怕。人的恐惧大多是因为陌生,让她面对一个只有你存在的城市,她会变得患得患失,一旦失去你,这座城市于她就只剩下了陌生。”
跟着空姐的广播钱茈情打开遮光板,漆黑的夜色中,星光点点的就是成都。飞机还在上空盘旋,而她的心早已落地。
通过报社关系,当地电视台派了一辆车和一个熟悉四川西北部地形的同行迎接他们。
“钱记者,你好,我是电视台的李立顺。负责协助你们完成这次的采访任务。”
“李记者,你好。这是我们的摄影记者,刘铭。”钱茈情介绍道。
三个人互相认识以后,马不停蹄的出发,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终于到了采访地。在宾馆安顿好以后,钱茈情洗了个澡,空气中蒸腾着熟悉的闷热让她无法入睡,她换了一身衣服,在外面的马路上晃荡。
“茜茜,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知道这样的求婚很草率,可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给你婚姻更能让你有安全的事情了。”
夜里北川的街上虽然灯光不是那么耀眼,但足以照亮一棵纤细的绿树旁那个高大的身影。曾经有人说过:“有爱的人在晚上都会闪闪发亮,只为让他爱的人不用迷失在黑夜里。”
此刻的刘铭,好像是天上熠熠生辉的星。
钱茈情调转了方向,她不想打扰眼前这一刻的美好。
她沿着路一直往里面走,时间好像一位雕塑家,它用流光雕刻了北川,雕刻了她。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在街道上穿梭,好在县城没有那么大,而她也乐意走路。
在她的记忆里被她和钟漠助养的小女孩地震的时候只有四年级,在他们分手之前两个人每年都会抽出几天时间来看看她,上一次见到李月是四年前。
“四年了,她应该已经上高中,长成大姑娘了吧!”钱茈情在心里想着,脚步沿着记忆在找寻女孩儿的家。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门前有两棵辛夷树,听说每到春天的时候树上会开满紫红色的辛夷花。四年前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曾和李月约好,下一年春天的时候会来这里看花,会来这里尝尝她亲手做的辛夷花蒸蛋。
约定就像是罩在水晶球里的雪花,永不过期却也从未屈从过现实。
院子的大门虚掩着,她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女孩儿用无比欢乐的声音说着川普。
“钟哥哥,你们再多呆一会儿吧,明天就走了,我会想念你们的。”
钟漠!他们!
仅仅是这两个词就足够让站在门外的钱茈情浮想联翩,当然所有的指向无非都是冲着杜悦说的:“钟漠有女朋友了。”
可这是他们曾经一起助养的孩子,为什么他要带别人来这?钱茈情讨厌自己心底泛起的猜疑与酸楚,仿佛是喝了一口陈年老醋一般的令她作呕。
在每一个失眠的夜里,她都曾经设想过两个人重逢的场景,她以为再见时自己可以潇洒的镇定自若,可笑的是反复练习的结果竟是此刻她只想落荒而逃。
偏就是她迟疑着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曾经她最熟悉的声音。
“钱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