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我和肖大川还是跟着孙满堂出海了,说实话,与其说是好奇,不如直说就是因为贪财,天蒙蒙亮,海岸线的晨光刚照到海平面,我们祭拜了女娲后,就驾着孙家那艘柴油渔船出海了。
孙满堂懂些风水,都是从他爷爷那里学的,他说按照地图上所画的黑龙岛的外形看,那地方属于一个青龙双拥的地形,要是当个祖坟,就能富贵七代,反正我也不懂,一路上就听他瞎叭叭,他说的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把大川哄的一个愣一个愣的。还说他在家问过娘亲,这个祖上鱼窝子图的事她也讲不清楚,只说如果是老人到死都带进棺材里的,那肯定是刀压玉的东西,这个刀压玉外行人听不懂,这是我们疍民的行话和习俗,简单说就是到死也不能透漏的东西,为啥叫刀压玉?就是在供奉祖先的案上放一块玉,然后在玉上压一把锋利的尖刀,大家一起发誓说此事绝不外传,烂死在棺材里,刀压玉的含义,就是宁为玉碎!
柴油船马力足,一路上突突突的冒黑烟,我们给他这船起了一个外号,叫大突突,别看船破,结实的很,我们整个渔村就没有一艘船比孙家的结实。从早上跑到中午,油箱里的油消耗过半,不过既然是出远海,别说油,吃的喝的都连夜备的足足的,我在驾驶舱里检查油耗的时候,大突突咯噔停顿了一下,似是撞到了啥东西,不过这地方也没有礁石也没有珊瑚群的,能撞到啥?本来以为是鲸鱼的尸体,到甲板上一看其实不是,海上啥也没有,只有几只雪白的海鸥吱吱呀呀的乱叫唤,叫的人心烦意乱,恨不得上船舱里找枪把它们打下来,为了防备海盗,是允许渔民在手续齐全和登记备案的情况下持有枪支的。
检查了一圈发现,有个东西在海平面之下,挂在了船尾的脚手架上,这种脚手架是方便船员下船托举体型较大的海鱼的,我们三人合力,用脚手架上的转轮,转上来一口大红色的棺材!
这棺材雕红画绿,上面的花纹画的十分精美,红色的漆上了至少三道,棺材外面包裹着黏黏糊糊的绿色东西,貌似是海藻,跟一堆堆的绿色沥青一样,这棺材一被拖到甲板上的时候,我就后背发凉,觉着棺材里透着一股冷飕飕的阴气,就主张把这丧门星一般的东西扔回海里,但是孙满堂和肖大川按耐不住,非要撬开看看。
棺材钉的严丝合缝,在海里泡了这么久,就跟不漏水似的,他俩费着九牛二虎之力在那撬,我就在旁边看,我不想碰这不吉利的玩意儿,我看着他俩青筋暴跳的撬棺材都替他俩累的慌,几乎把船上能当撬棍的家伙事儿全使了一遍,就愣是没把大红棺材撬开,连条缝都没有。
最后孙满堂自己妥协了,把手里的撬棍一扔:“算了,歇歇再说吧,就先把它这么扔在甲板上,等想到了办法再说。”
我就说把它扔回海里,它爱漂哪漂哪,可是没人听,就把这棺材用防水的帆布盖住,就那么晾在甲板上。
到了晚上我半夜起来,站在甲板边上往海里撒尿的时候,就觉着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觉着全身从头凉到脚底板,还不由自主的哆嗦。
猛然间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披头散发看不清脸的女人,就站在离我不远的船舷上,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这船上就我们仨人,压根儿就没有第四个人!我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不过很镇静,坚持着把憋了许久的一泡尿撒完,听老人说过,见到脏东西,千万别让它知道,你能看见它!我就假装看不见,把尿撒完了,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口盖着帆布的棺材,也没啥异样,仍旧是严丝合缝的盖着。
提上裤,我溜达进睡觉的船舱,一把舱门关上,我那腿肚子就开始抽筋。
我拼命的把满堂和大川摇醒:“别睡了,别睡了,醒醒,闹鬼了!”
满堂爬起来,揉着眼睛:“奶奶个卷的,你睡迷糊了吧,还没到太甲礁就咋咋呼呼的说鬼,大半夜的说鬼不吉利知道不?”
我把他俩拽起来:“那个鬼八成是棺材里的!不信出去看看,还是个女鬼!”
一听女鬼,他俩扑腾都爬起来了,异口同声的说:“啥!女鬼!”
我说:“昂!披头散发那个熊样的,不信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