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荀栗鸢吃惊的模样,沥枝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种非常满足的感觉,于是抱紧了荀栗鸢,又重重的亲了她一下。
荀栗鸢虽然心性淡然,但是怎么说还在气头上,一时没注意就又被亲了,想也没想张嘴就咬。沥枝唇上一痛,但是并没有就此退去,反而自然的去tian痛处,这是沥枝头一次如此深入的与荀栗鸢接触,之前的几次都只是仅限于表面碰触。
两人都没想到会这样,同时都是一愣,这种感觉……,荀栗鸢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硬生生的挣脱开沥枝的拥抱,同时大骂道:“你这个大塞鬼!”
沥枝愣愣的触摸自己的唇,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自记事起,身体就有一种奇怪的顽疾,与人接触,轻则全身起鸡皮噶哒,重则连续发烧直至昏迷。以至后来极为避免与人碰到,也不喜欢别人碰他,才养成了他现在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洁癖。
不过……好像感觉还不坏,沥枝傻傻的裂开嘴角。自从发现荀栗鸢不会带给他排斥的反应后,他也一直在试着用各种方法做证明。原来是这样,必须是特定的人吗?原来他的顽疾不是无药可救,所以他不用一辈子都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鸢儿,你要做我的王妃吗?”沥枝抛却一贯的慵懒,认真的盯着荀栗鸢问道。
荀栗鸢一惊,莫名其妙的眨眨眼。这个荔枝是怎么了,刚才那帮人无聊的玩笑话,他怎么也能当真呢?
“谁要做你的王妃?”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如惊雷一般炸响在房间里。荀栗鸢和沥枝皆是一惊。荀栗鸢连忙缩到薄被下,在心里暗叫倒霉,怎么感觉现在好像是被捉奸在床呢。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谁会相信?
都怪沥枝这家伙,他洁癖到家了,睡前一样要沐浴,还喜欢luo睡,所以把她也连累了,她还没来得及和他算账这件事。
沥枝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同时在心里思索是谁这么嘴贱,肯定是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来人直直的走到床前,沥枝没有起床的打算,只是懒懒的靠在这张以千年铁木制成的大床床头,淡漠的与来人对视,叫道:“父皇,一早来孩儿寝宫,不知有何要事?”
男子似是习惯了沥枝的态度,对他冷淡的态度见怪不怪。只是略带深意的先是瞟了一眼沥枝床内侧的位置,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父皇听说你带回来一个人族女子,可有此事?”
“是又怎样?”沥枝挑挑头发,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应该明白你的身份。”男子沉声说道。
沥枝没什么诚意的回道:“不敢劳烦父皇担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荀栗鸢在薄被下紧紧拉着被角,刚才听沥枝叫他父皇,那就是沥枝的老爹了,嗯,那么说是个老孔雀了,都说孔雀是最自恋的一族。果然,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不禁在心里腹诽道,人族怎么了?怎么?还看不起人类吗?是个王了不起吗?在二十一世纪,你们还不是让人类观赏的动物。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老孔雀冷哼一声,终于大步离去。荀栗鸢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拉开被角,大口大口的透气。
荀栗鸢一边喘气,一边在一旁偷偷扫了一眼沥枝的表情。只见他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也是,他和老孔雀的关系一听他们对话的方式就知道一定不好。似乎和她一样,并不受家人喜爱,不觉有些同病相怜起来,于是荀栗鸢小心翼翼问道:“荔枝,你没事吧?”
沥枝沉默半响,才轻声说道:“难道……身份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荀栗鸢闻言略微有些诧异,良久才道:“对一些人来说,身份地位代表了他们一生仰望和奋斗的目标,为名为利,很多人活着,不就追求这些吗?”
沥枝点点头,似是听出一丝不同,于是带着淡淡的惆怅问道:“那鸢儿呢?你追求的是什么?”
“我吗?”荀栗鸢也学沥枝一样,靠在床沿上,懒懒的开口道:“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希望有一大堆能以真心相待的朋友,以及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然后平凡幸福的过一生。”
“呵……你还真是简单。”沥枝听完,宠溺的揉揉荀栗鸢的头发。
“不然那么复杂干嘛?”荀栗鸢瞪大了眼睛,大刺刺的说道:“人活一辈子,心不同,志不同,也许很多人觉得活着就应该不断的证明自己,当很大的官,挣很多的钱,穿时髦的衣服,住很大的房子,这才是一个成功的人,当然是人都会希望自己生活的更好。可是我觉得这些都是虚的,人心永远不可能这样满足,得到越多,就会想要更多。总是在不断的追逐中得到和失去,看似得到了物质上、精神上的享受,但是却失去了最平凡、最根本的快乐。不管怎样的生活,其实感受最重要。”
顿了顿,荀栗鸢继续说道:“再说,人类的灵魂,本来就是一个类似上锁了的匣子一样的东西,只是我们被赋予主宰他的权利。当记忆不断被层层叠加,装的满满的时候,如果有一天,在生命要结束的那一刻在去仔细观看这一个匣子里装的所有回忆,是不是只有在看到快乐的事时,才会让人多一些欣慰,才会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相反,如果看到的都是一些悲伤,或者不好的回忆,是不是觉得一生活的没有意义?当一切灰飞湮灭周而复始,谁又会记得谁?不管得到过什么,最后一切都会泯灭在虚空中,活着是为了什么?一生都在追逐中度过,如果追求到了,还能得到一些成就感,如果努力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那么是不是太让人心寒了?”
荀栗鸢眯着眼睛总结道:“所以,我觉得一生中,如果能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快乐,不去计较和强求那么多的得失,与其给自己太大的目标,让自己时时处在仰望的状态上,还不如脚踏实地,平视自己,多感受一些细微的事情来的实在。所以,我希望的生活就是,能让自己多一些快乐的事,时时刻刻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以模糊,但是那一刻的心情却是最容易被人记下的。我希望我以后的回忆里,快乐和幸福的感觉可以更多一些,总结来说,就是人要知足。”
发表完一番长篇大论,荀栗鸢不禁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些想法,从前都是在她一个人的时候想想,还从未和人分享过。如今说出来,不管能不能得到认同都无所谓,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又没想要去说服谁,只是就事论事。
沥枝还从未听过这种超脱常规的言论,说她无所无求吧,也不对,她还想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得到一些会让人快乐的感受,说她有所求吧,她又真的带着淡然的心态,抱持一切随缘,不强求,不激进的态度。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希望能够站在最高权利的位置上,一如他们妖族,每一位都有着滔天的野心,为了得到王的位置,眼里还有什么亲情,友情,爱情!
快乐?那是什么?只有征服才是真理名言吧。荀栗鸢的话,好像打破了某种一直潜在沥枝心里的枷锁。也许人生,真的可以有另一种追求?
想到这,沥枝向着空中随手一抓,手里就多了一件五彩的丝质衣裙,轻轻的放到荀栗鸢面前,沥枝对着荀栗鸢调皮的眨眨眼,就凭空消失在她身旁。
荀栗鸢岔岔的看看手中陌生的衣衫,小声嘀咕道:“会变没有了不起啊,动不动就玩忽然消失,真是讨厌。”
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荀栗鸢才钻到薄被里,束手束脚的穿起来。她可不想正穿着衣服,沥枝又忽然冒出来,在吓她一跳。
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搏后,荀栗鸢终于穿好了这身设计繁琐的衣服,下床穿好鞋子后,才开始好好打量这间大房子。
房间很大,除去占据在中间位置的圆形大床,这是一张以铁木木敦子制成的大床,没有丝毫花俏的装饰,天然淳朴,床头则是几根粗壮的树杈,只是被打磨的非常光滑。整个房屋的方格,以现代的眼光来说,就是极为复古的建筑样式,主体以淡淡的蓝色调布满整个寝室,没有过多奢华的东西,房间的摆设都是一些样式简单但是又有些小别致的东西,倒是显得很清雅。由此可见,沥枝虽然洁癖过度,但是品味倒是不错。
走出内室,外间比里间要大的更多,四边是四根粗壮的柱子,中间位置有一个造型古朴的木质茶桌,那大概是沥枝闲暇时喝茶的地方,只见上面放了个黑边彩釉的茶盅,一缕茶香从里面冒出,荀栗鸢吸吸鼻子,好香。
荀栗鸢走到跟前,拿起其中一个彩釉杯,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点点头,嗯,不错,应该是雨前的新茶,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泉水,好醇香的味道,喝一口满口留香。
荀栗鸢舒服地眯起眼,打从莫名其妙被沥枝带到这里,直到这时才算有了一点畅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