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起,漫卷黄沙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桑吉的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他死死的盯着奄奄一息的叶子。施狼冲了出去,桑吉却一把将他又拉了回来。
过往的悲伤,缠绕不息的噩梦一下子全涌上桑吉的心头,是执着的恨,还是又撕开的伤疤,桑吉也已分不清楚。对于他而言,或许不亲手杀了叶子那已经算是仁慈了,可当他看着那个曾经恶毒的女人已如当初自己沦为阶下囚的样子时,心中竟依然会有矛盾。
施狼不知桑吉为何阻止他,眼看叶子就快死了,他一把甩开桑吉的手,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可就在这时桑吉却又冲上前去一把将施狼推开,施狼怒气冲冲的想要骂他,但却见他竟一个箭步朝叶子冲了过去,随即只一拳便将那个男人重重的打翻。
随后桑吉又抽出刀,想也不想便朝那个男人刺了过去,但却一下子被田归旺攥住了手说道:“人你可以救,但他得我来处理。”
桑吉回头怒视着田归旺,顿了一下才把刀收起来。他转到叶子身后,将绳子砍断,并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要走开。可是虽然已是二十岁的他,却仍旧保留了十岁时的六七分模样,因此叶子也已经将他认了出来。
她大声的喊停桑吉。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她看着桑吉的背影终于还是眼泪扑簌而下。这个背影与他十岁时离开的背影竟然那么的相似,这令她又悲伤起来。面对桑吉,叶子无话可说,她只是大声的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她知道她在桑吉面前有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可耻。她也知道纵然她再做什么也都不可能换回桑吉对他的原谅,这个念头早在她和现在这个曾经倾心爱慕的男人结婚后不久便产生了,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再也无法弥补了。
桑吉冷笑一声朝人群外走去,最后听到的是叶子的一声呐喊:“我这条命是你的了,我整个人也是你的了。”她依旧那么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施狼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叶子,又看了看桑吉,像个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他怕叶子的丈夫再对叶子动手,因此看着田归旺把他带走才放心的走开。临走前田归旺在经过施狼身边的时候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说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金子的味道,要是想换钱就来找我,我给你的价钱绝对够合理。”
施狼被闻的满身不自在,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经田归旺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那个金龟壳,也不知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因此看这里的古董店特别多便想进去询问询问。他随便一打听,听说这里最大的古董店在离街口不远的一个僻静的地方,于是沿着那个人指引的方向独自前去。
等他走到那家店的门口时,发现那里果然如那个路人所说的一样僻静,这在热闹非凡的骨市是很反常的。他站在门口到处张望了一下,周围百米之内都没有什么人来往,更谈不上光顾这里了。心想这么冷清,怎么能算是这里最大的店呢,莫不是一家黑店吧,因此熟人才不来光顾。
可他既然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难道对方还敢明抢不成。他又抬头看了看牌匾,上边写着玄坊二字。能看得出来这二字是新漆的油,那油是红色的,红的像刚流出的鲜血一般。可这建筑却是十分的古旧,甚至于爬满了蜘蛛网。
施狼一脚迈了进去,里边光线昏暗,一时间看不清周围的摆设。他四下看了看,屋里竟然没有人,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又走到其他屋子喊了几声却还是没有人出来,正好奇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凉气,猛一回头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老头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
说是感觉到一阵凉气,还真就没有丝毫的夸张。因为那一身麻布衣,身穿坎肩的老头子双手正抱着一个脸盆一样大的龛,从龛的镂雕中正有极其寒冷的凉气往外涌出。冻的那老头子的手上都结了霜,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不怕冷。
老头子见了施狼,问都没有问一句话,绕开施狼依旧做自己的事情。反倒是施狼先着急的问道:“请问老人家,你们这是不是收古董的?”
老头子爱答不理的看了一眼他,随即又做起自己该做的事。施狼心想这店家怎么这样冷漠,难怪他们的生意如此冷落。但他自觉尴尬,于是转头看到店内摆着一个巨大的人参,便走过去仔细一看。他从未见过比人胳膊都大的人参,因此既吃惊又好奇。
老头子见他在看人参,因此边对那个冰冷的龛进行擦拭,边冷冷的说道:“如果你是来卖人参的,比大萝卜小的你就拿回家当柴烧吧。”
施狼一听这老头子口气怎么这么大,心想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又不是没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怕是得吓死你们。但想归想,说话还是依旧客客气气,“我这里有一块金子,想请您给看看。”
老头子看都没看施狼便直接回绝道:“你不用拿出来给我看,想换金子你可以去当铺,我们这不兑换金子。”
施狼一听更加来劲了,心想你不想看我就非得要你看看不可,于是也没等对方同意便把金龟壳拿出来。老头子仍旧擦拭他的龛,擦了一会儿见施狼还在举着于是才瞥了一眼。但这一瞥不要紧,竟差点把他那副老牙给惊愕的掉了下来。
他一瞥之后,几乎是用抢的把金龟壳夺了过去,大致的翻来覆去看了一下,随即又惊奇的看了看施狼,半天没说出话来。愣了一会,一溜小跑到门前,往外探头看了看然后把门关上。又把所有的窗子也都关上,找来一个烛台点上蜡烛,并从兜里摸出一个放大镜。
门窗关上后,屋子里霎时暗了下来,只有一盏烛火的亮光可以照到周围的环境。老头子把金龟壳在火上先烧了烧,然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六七遍。施狼不知道这老头子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快,也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施狼等待他看完然后一问究竟,可是老头子却翻来覆去里里外外的研究个没完没了。于是他趁着闲暇的时候在周围四处看了看,突然眼前一亮,竟然看见一个很熟悉的正方形小盒子。
他把小盒子拿在手里借着烛光看了看,发现它竟然和老婆子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盒子的六面有六种不一样的图案,分别是狼蛇猴龟水火六种。
他分别看了看六面的图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发现每个面竟然都能够打开。他随便打开一个面,但刚一拉开小盒子却骤然萎缩,瞬间变成了一块破烂的废铁。施狼自以为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了,想要趁老头子没看见的时候把萎缩成一团废铁藏起来,但竟不料老头子眼睛倒是挺尖看到了他把盒子弄坏子,但也并未生气的说道:“不碍事的,扔掉就好了。”
施狼好奇的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自己还能萎缩,它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老头子耷拉着眼皮说道:“这叫天机盒,相当于带有密码的保密信箱,是专门用来储藏传递秘密的。你看这个。”说完又拿起一个一模一样的天机盒继续说道:“它有六个面,每个面都能打开,但是其中只有一个面打开后里边会有另一个小一号的天机盒。如果选错了面,天机盒就会像你刚才的那样瞬间毁掉。”
说完他将手里的天机盒打开,只见里边瞬间又冒出来另一个小一号的天机盒。再把小的天机盒按照密码打开一面,随即又冒出更小的一个天机盒。如此反复了六次,终于将最里边那个只有乒乓球般大小的天机盒拿出来。只是里边并没有放什么秘密文件,所以老头子才能放心的给施狼展示。
施狼算是开了眼界,第一次见到这么稀奇精巧的东西,不得不感叹道:“这么神奇的东西,谁那么厉害能设计出来。”
老头子将手里的天机盒放下,用讲述一段传奇一样的口气说道:“设计天机盒的人那可不一般,他叫秦海鳌,是个半神半鬼一般的大人物。”
施狼表示不敢相信,只当是听故事一般找了个地方坐下听。
老头子继续津津乐道:“秦海鳌虽然是五百多年前的人物了,但在咱们这行中的名头却仍旧无人可比,就连现在的金蝎子都和他相去甚远。他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很多人把他当做神灵一般崇拜的五体投地,而更多的人也如看待魔鬼一般将他骂的狗血喷头。你要是在这行混,连他都不知道还不如趁早回家种田去呢。”
施狼听了有些不屑一顾,心想不就是一个死了的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但突然想起来老婆子托付给他的那个天机盒,竟然抑制不住的想要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毕竟老婆子那个人神秘莫测、云里雾里的,而且还不知道她让自己干的究竟是不是坏事呢,所以自己先打开盒子确认一下也不算太过分。经过这样一番心理斗争,施狼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怀中的天机盒拿出来给老头子看,老头子很是好奇为什么施狼会有百年以前制作的天机盒,于是接过来翻来覆去的鉴别了一下他的天机盒。
经过确认,老头子知道施狼的天机盒并非伪造,再加上他拿来的这个金龟壳更是稀奇贵重,因此对他也是颇感好奇。
施狼请求老头子帮他把盒子打开,老头子却咧了咧嘴说道:“每个盒子有一个特定的开启顺序,只有装载者本人才知道打开的密码。这个盒子连你都打不开,我更加不可能打开了。”老头子不知道他的这个盒子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施狼也只是撒了一个谎,说是自己挖出来的。就在这时施狼却突然听到一个苍老而熟的悉声音从房间的昏暗角落里传来,施狼猛一回头,难以置信的看到老婆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阴阳怪气的冲施狼笑了几声,随即朝老头子走去。
而就在老婆子走过去的同一时刻,施狼却听到从屋子外边传来康老大的吼声,他大叫道:“施狼快跑,那老婆子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