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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死由天

行走江湖的人,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半生打打杀杀无非就是为了有点名气或者有点地位。但是通常情况下很多人没有等到那一天,能够等到那一天的人也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寒山之约每六年举行一次。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因为寒山之约是很多人尽快出人头地的最佳捷径。

寒山之上,生死由天。

但凡走上寒山的人,多半都是将生死已经看透。

因为,要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紫云飞已一己之力换得江湖数年来的安稳太平,但是他自己心中也清楚的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终归还是会有被取代的那一天。所以当紫云飞看到诸葛清流派来的葛二先生时,便已经知道此次寒山之约恐怕必有一番争斗,纵使你无心染指武林盟主之位,恐怕依旧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费尽心机强拉自己出头。

紫云飞看着山下来来往往的江湖各派,心中不由一阵悲凉,虽说寒山之约每六年才举行一次。但是,又有多少人真的遵守了寒山之约,私下里的争名夺利恐怕并不比任何时候少。

寒山山麓,诸葛清流一行已经接近寒山边缘。紫天星依旧跟诸葛清流并排走在一起,这一次是紫天星先说的话:“诸葛清流,方才官道上那些人你认识?”

诸葛清流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如何会认识,我倒是奇怪那年轻人如何会认识我。”

紫天星并没有去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道:“对上那驼子,不知你有几分胜算。”

“平分秋色。”诸葛清流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很平静,反而在说完后露出微笑,然后也问道:“只是不知你又有几份胜算。”

紫天星笑笑,双手抚了抚背后的古琴,然后说道:“胜负难说,但是他想杀我恐怕也是不易。”

诸葛清流不由呵呵一笑,而后看着跟上来的诸葛云杉还有柳湘湘说道:“这一路上去我们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意外,江湖一直传言,宁入鬼门,不上寒山。上了寒山就生死各半,虽说寒山之约是为了推选武林盟主,但是势必会有一番腥风血雨般的恶斗。所以,大家务必小心。”

宁入鬼门,不上寒山。寒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寒山之约的魔力。

寒山令无数人疯狂,也令无数人黄粱一梦。

然而,每一次寒山之约,依旧会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

紫云飞管不了。

也没有谁愿意管。

有些时候,死一些人,也是有必要的。

诸葛清流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官道上,想起青衣男子身后的一批刀客,诸葛清流突然间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些人,他们是来自夜西刀客城。”

夜西刀客城。紫天星原本安静的表情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是变了几分。他身为武林盟少盟主,紫云飞的儿子,对于江湖上的势力自然是熟知一二。当今天下武林,有三处神秘的地方,分别就是嗜血教天凌山,夜西刀客城,南疆藏谷山。无论江湖中的传言有多少改变,但是这三处地方的传言从来不曾改变。紫天星看着诸葛清流的眼神看是不自然,只听得紫天星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是夜西刀客城的人?”

诸葛清流摇摇头,并不知道怎么回答,反而是诸葛云杉说道:“哥哥估计也是猜测,江湖上短兵使刀者本就不多见,方才那一行人清一色的刀客打扮,想来除了夜西刀客城也不会多出这么多的刀客。”

起先是传言天凌山有人下来,如今天凌山的人没遇到,倒是无端端的先遇到夜西刀客城的刀客。三处神秘的势力来了两处,那么南疆臧谷上是不是也该有点消息了。诸葛清流心中仔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一切,从最开始自己遇见紫天星,天凌山来人,飞天宝猪朱皇爷,神算子枯木道人,夜西刀客城神秘刀客,还有那浑身杀气的驼子。诸葛清流想到此处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恰恰在此时紫天星已经看向他,只听见紫天星说道:“诸葛清流,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何止只是不对劲,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你我就此别过,我就不耽误少盟主的正事儿。”两人说完,便各自准备上路,也就是在此时诸葛云杉跟着诸葛清流刚走两步,诸葛清流不由回头说道:“少盟主可否照顾云杉几天,等到寒山之约开始之时,我自当上门接走。”

紫天星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诸葛庄主严重了,只怕是委屈了云杉妹子。”说完,紫天星一行三人往山上赶去,诸葛清流却向山下走去。没走几步远,柳湘湘便贴上紫天星,大声说道:“原本以为可以过过两人世界,哪儿知道有一些人偏偏自己不知趣,舔着脸跟上来。”

柳湘湘说完,还挑衅的瞪了诸葛云杉一眼,却见诸葛云杉并不正眼看自己,只是回答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个笨女人在一起,要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我才懒得看见你。”

“你骂谁是笨女人?”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女人?”

“你才是笨女人。”

“你不笨,怎么会知道我在说你。”

就这样柳湘湘跟诸葛云杉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着,紫天星倒是没有丝毫插话的机会。两人说累了的时候,就各自走在紫天星左右,但凡是休息好了,便落在紫天星身后彼此嚷嚷。就这样来回的折腾着,但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反正就是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也不顺眼。

夕阳西下的时候,紫天星终于来到寒山之上,他见到紫云飞的第一句话就是:“后面的两个姑娘你安顿好,我吃完饭就跟你谈正事。”说完,便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紫云飞自然是认识柳湘湘的,所以不由笑着说道:“湘湘,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这姑娘是谁呀?”

柳湘湘面对这紫云飞自然也不好发作,只得笑着回道:“天星的朋友,诸葛云杉。”

紫云飞是何等精明之人,但是他并不表露出来,依旧笑着说道:“寒山之上住宿简陋,我看你们两人就住一间上房好了。”说完,便吩咐身边人将两人带了出去。看着两个姑娘远去的背影,紫云飞不由傻笑了几下点点头,以至于紫天星出现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一直等到紫天星说话的时候,他才回头。

紫天星看着紫云飞,良久才说道:“这一次的寒山之约恐怕会有大事发生,紫云阁那边是不是再抽些人过来。”

紫云飞不由笑笑,随后说道:“从目前收到的消息来看,的确没有什么好事,紫云阁那边暂时是抽不开人来的。不过,诸葛清流的妹妹既然跟着你一起回来了,想必他不会坐视不管吧。”

紫天星自然知道紫云飞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仔细一想,诸葛清流也算是未雨绸缪,他留下诸葛云杉的目的绝对不会是需要自己照看,恐怕是自己这边需要诸葛云杉。诸葛云杉虽然一直不曾展现自己的实力,但从诸葛清流的本事来看,诸葛云杉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最重要的是诸葛云杉几乎通晓天下事,有她在自己身边多少也会有帮助。紫天星想起诸葛清流先前提起的夜西刀客城,不由开口问道:“夜西刀客城有人过来,你可曾收到消息。”

紫天星此话一出,紫云飞原本微笑的脸庞不由变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只听紫云飞说道:“紫云阁传来的消息中并没有夜西刀客城,你不会看错吧。”

“我们在来寒山的路上曾遇到一群刀客,无法肯定就是夜西刀客城的人,单看他们的着装打扮纵使不是夜西刀客城的人,恐怕也不是一群等闲之辈,最主要的是这群刀客都是随一个青衣男子,更可怕的是这青衣男子既然认识诸葛清流。”

紫云飞沉思片刻后,方才继续说道:“诸葛清流名动天下,有几个认识他的人并不是稀奇事。”

“有几个认识诸葛清流的人自然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诸葛清流既然认不出对方是谁。你要知道,以诸葛清流之本事,他不知道的事情或者不认识的人一定会很少。”紫天星说完,眼睛突然闪现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紫天星几乎没有给紫云飞任何思考的机会,继续开口说道:“这一切都不奇怪,我们遇到了一个驼子。”

“驼子?”

“驼子。一个想要杀人的驼子。”

“这有什么奇怪。”

紫天星不由摇摇头,看着窗外,过了许久才说道:“一个让我心生寒意的驼子,你觉得是奇怪还是不奇怪。”

也许,紫天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听不懂。但是紫云飞一定能听懂,紫天星是他的儿子,心里想什么他如何会不知道。紫天星想要告诉自己的只有一件事,这个驼子是来杀人的,而且这个驼子的武功一定不低。

驼子。紫云飞打开思绪,一遍遍回忆往事,似乎想要从那漫无边际的脑海里寻找出来一点答案。只是无论紫云飞怎么想,他还是想不起来天下间有这么一个驼子。

天下之大,多几个自己不知道的人也不足为奇。紫云飞想起历年来寒山之约的腥风血雨,不由说道:“无论是谁,想要在此处杀人,都是很简单的事。但是杀了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麻烦,我平生最怕的就是麻烦,所以你知道我很少杀人。我很少杀人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不管是谁都不能再我跟前动你半分。”

“寒山之上,生死由天。”紫天星带着讥讽的语气说。

紫云飞依旧冷冷的看着紫天星,听着他说完这几个字,内心似乎一口怨气久久不能排斥。寒山之上,生死由天。这句话正是出自他紫云飞的口中,也因为他紫云飞而名传江湖,以至于数年来寒山之约期间,无论发生多少事,在寒山之约结束的时候都会成为往事。

紫云飞大概是真的记不得自己当年是怎么站在寒山之巅的,他可能真的不想记起那段日子,但是那是他永远也不可能抹去的回忆,无论他曾经杀过多少人,至少他都给整个江湖带来了数十年的平静。紫天星说这几个字,无非只是想要告诉他,在这寒山之上,生死有命,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紫天星可以这么想,但是紫云飞绝对不可以。

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但凡他有任何危险,自己都会挺身而出。

这就是一个父亲对于同一个儿子的爱,但是他现在却再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多么的想要告诉自己的儿子,自己是多么的在乎他,自己是多么的想要听见他喊自己一声父亲。但是,他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发在心底。

寒山之上,生死由天。

既然由我而生,那么何不由我而灭。

生死既然由天,那么就破了这个天。紫云飞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紫天星已经走出屋外。他看不到紫云飞的悲伤,也看不到他的难受,可是所有的一切还是会继续,寒山之约终究会在两天后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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