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王和云锦郡主的銮驾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印月国的皇宫。按照规矩,臣子的马车是不被允许进入皇宫内院的,但是,皇帝下旨,云锦郡主到吴越国去和亲是为印月国万民免受战火纷扰,功德无量,因此,特允瑛王和云锦郡主的车驾从旁门进入皇宫。
就在马车停下来接皇帝旨意的时候,云锦轻声对男子道:“你还不走?一会儿进了皇宫你还出得来吗?那个孙大人不是说是印月国的皇帝派他追捕你的吗?你此时不逃还跟着我的车进去,不被人瓮中捉鳖才怪呢!”
男子眼睛一立,怒道:“大胆!”言罢,自己忽然反应过来,语气软下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我比做鳖?”
可可吓了一跳,杏眼圆睁,回瞪着他,气势一点不弱,哼道:“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我说瓮中捉鳖怎么了?不对吗?别对我耍横,我又不是你的奴才!长得帅了不起吗,牛什么牛!告诉你本小姐还真就不吃你这套!你少跟我这儿叫嚣,你以为你瞪眼睛我就怕你呀?我也会瞪,而且眼睛还比你大!算了,不理你了,刚才我也算救了你一命,那天夜里你也救了我一命,咱俩扯平了,两不相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互不相干。你爱跟我的马车进去,你就进,死活也不关我事儿!您随意!”
男子被她一顿抢白,活了十九年了,也没遇到过这种女子,牙尖嘴利不说似乎还象男子一样极其独立与自负。平常他只要一瞪眼,任谁都会惧上三分,包括他自己父亲在内。没想到今天栽到这个小丫头手里了,被她一顿数落自己好象还没了脾气。他不禁心中懊恼,自己莫不是中了邪了?怎么性子都改变了?
两人僵在那里,谁也不说一句话。可可自顾自的装作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一直到马车停下,云锦看都没再看他一眼。男子想说什么,张张嘴又没发出声音,听得外面仆人走近的声音,只好匆忙地又纵身横在马车厢的顶部,眼睁睁地看着掀开车厢门帘幕的仆人扶着她离去。
男子心中不禁有点后悔,暗想人家说的也对,她又不是自己的婢女,凭什么对人家吆五喝六的?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到了分手时连一句话,一个笑脸都没得到。他又一想,算了,今天只能如此了,以后定有机会再见面的,今夜还有好多事要做,暂且由她去,他自信只要他想她是一定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
可可跟着一群人向皇帝设宴的六壬宫走去。
进了六壬宫里面的望江楼可可四下打量,一看皇帝的餐厅真是非同凡响,大餐桌就大的出奇,足够几十人同时用餐的,宫内的陈设奢华之至,各种各样的金玉珠宝器皿是琳琅满目,可可眼睛都看直了,脑中忽然闪出一句古诗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心说,这国家也不算大,这皇帝可是够奢侈,这只不过是个宴客厅,招待吃饭的地儿,就这么极尽豪奢,一定不是个勤政爱民的主儿。
可可和瑛王妃被宫女引着先站在房间边儿上站着。瑛王却被引到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可可心道重男轻女,什么破规矩,然后又在心中安慰自己,行啊,坐了两个来小时的马车了,就当站着直直腰好了!
又等了大半天,大殿上连宫女加上仆人足有几十号人,可就是安静得出奇,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来来回回摆杯盘碗筷,上菜的宫女走路干活都是一点声息没有,跟鬼一样的悄无声息。可可觉得压抑,更觉得这气氛让人心里直瘆的慌,心中咒骂狗皇帝还不出来,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都,有这样请人吃饭的吗,客人都到了,他连个鬼影儿都不见。心里骂归心里骂,她还真不能做什么,只有着急干瞪眼儿、干等的份儿。
可可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终于听到皇上和皇后驾到的声音。一干人等跪地叩头觐见,可可偷偷抬眼打量皇帝和皇后两人,一看只不过五十左右岁的老头老太,皇帝长得还算可以,不丑也不见得多漂亮,皇后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年轻一切,一身的雍容华贵气息,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按宫女引导各自落了座。可可被安排到最下首的座位。
皇帝道:“卿家不必拘束,今夜并无旁人,只孤与皇后及瑛王一家,因此,尽可开怀畅饮,轻松些为好。”
瑛王和王妃连忙起身谢恩,可可只好也跟着站起身,一边站一边在心里骂人。
皇后道:“都坐下吧,原说了不必拘束,怎地不听旨意,今夜不必依着那些个宫中礼节,再不许违了圣意。”
瑛王连声称是。
皇帝对瑛王道:“瑛王以国事为重,主动请旨将女儿许配给印月国君,当真解了孤的难题,孤与皇后敬瑛王、王妃、郡主一杯。”
瑛王又待站起身,被皇帝制止。
可可将身边宫女布的菜吃了个精光,宫女一见便又布了不少,可可只管自己埋头吃,也不敢搭言,生怕一个说错话,给自己带来麻烦。
众人又静悄悄地吃了一阵,皇帝对瑛王道:“素闻郡主琴棋书画、诗词文章才艺非凡,不如就由郡主展示一下拿手的才艺如何?”
可可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心中骂道这老浑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哪会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本人是经济学博士,只不过还没毕业就被老天爷弄这儿来了,哪会他说的那些玩意儿?吃饭就吃饭吧,出什么幺蛾子?
瑛王转头对可可道:“云锦,皇上既有如此雅兴,你便选一样擅长的展示一下吧!”
可可心念电转,心知再不愿意也不能表现出来,必须想办法渡过这一关。不经意抬眼一看,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画上面一块金匾,上书望江楼。心说,这皇帝真有意思,这皇宫里哪来的江,偏给这阁楼想这么个名字,情急生智,一下子想起自己看过的一幅对联,便站起身按照教引嬷嬷教的深施了一礼,盈盈道:“回皇上,臣女便斗胆为这座望江楼题副对联吧!”
皇帝道:“嗯,主意不错,这望江楼自建成,一直缺副对联,着御林院那些夫人写了数十副,孤都不满意,郡主如若题的好,孤明日便叫工匠雕了挂在这望江楼门外,如何?来人哪,笔墨伺候!”
可可一急,心道我哪会写书法呀,毛笔都不太会使,那毛笔拿到手里握笔的姿势还算能正确,可一落笔是连手带肘一起抖个不停,写出的字跟鬼化符是有得一拼,连自己都下不去眼儿,何况这些天天拿毛笔写字的古人!连忙道:“回皇上,臣女怎敢将丑字留在皇宫内院,臣女只说出便可,如若皇上喜欢,亦应由皇上亲自执笔雕刻为好。臣女万不敢僭越。”
皇帝捋须笑道:“嗯,好个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好,孤依你所说便是。且将上联说来听听。”
可可大声道:“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皇帝赞道:“妙哉,确是好联。下联如何?”
可可答道:“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皇帝拍案叫绝,龙颜大悦,大笑道:“绝联,绝联,不仅仅对仗工整,应时应景,尚且预示着我印月国基业万年,千秋万代,必将昌隆顶盛!嗯,瑛王,你生的好女儿啊!明日孤便亲自手书叫匠人雕了挂在这望江楼外。来人哪,明日郡主嫁妆再加十车珠宝玉器。万不能让郡主到了吴越国,在吴越国君主面前丢了我印月国才女的脸面才是!”
可可随着瑛王和王妃一起磕头谢恩。心中却想道还好有惊无险,总算是急中生智给糊弄过去了,可别再来了,再来我可真是黔驴技穷了,应付不来了!
没想到,怕什么还就偏偏就来什么。皇帝兴致高昂,说道:“云锦郡主果然才情非凡哪,不如再抚琴一曲如何?明日启程去往吴越国,日后孤恐怕当真无此耳福喽!”
可可气得心中将狗皇帝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