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在心里编了若干了与傅去非分手的理由,以实现她对傅去非的母亲和姐姐许下的承诺。可是,左思右想编的理由都不够充分,不够让傅去非信服。
这一日,可可妈妈按照医生的嘱咐推着可可爸爸去小区里面晒太阳,走时可可妈妈喊云锦把门关上,可可妈妈搬着轮椅,可可爸爸拄着双拐都不方便关门。
云锦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其实根本没听到妈妈说什么。家里的门就那么虚掩着。
云锦心中郁结难消。在古代的日子里,她是以抚琴、诗书作画来打发寂寞难捱的日子的。家里没有古琴,她一直想买一具古琴放在家里以供自己排解压力,可是,自己给可可舅妈打了三十五万的欠条,她自从到琴行上班再加上到茶楼去做琴师,才知道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道多么大的难题。这三十五万的债务以她的收入计算,除却必要的生活支出和孝敬父母的钱之外,她满打满算也得需要五六年的时间才能还得清。所以,她几次徘徊在自己心爱的古琴旁都没舍得下手搬回家。
也幸亏她习惯了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的生活,在古代的王府里,一十六年她都是形只影单,如履薄冰的度过的,现在的生活比过去给她的心理压力小了许多。除了琴,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诗画。这****满怀愁绪,饱醮浓墨,挥毫作了一首《离伤》
玉兔落凡尘,离伤只须臾。
徘徊逆风意,凝噎更踟蹰。
拂袖捎云彩,今非昨日语。
自当从此别,妾心寒如玉。
佳期梦中寻,盼子结绸缪。
醉卧檀香榻,泪湿香襦巾。
念念不能忘,此生不复见。
愁肠百转回,萦萦思不尽。
云锦刚刚写好,执着毛笔支着下颌,坐那儿发呆,越想越伤心难耐。曾珏又来了,见云锦家门虚掩着,便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云锦在那魂不守舍模样,他凑过去一看云锦的毛笔字,曾珏感到非常惊讶,虽然他并不懂得书法,但他也明白云锦的书法不是一般的水平。曾珏心中高兴,这么才貌双全的女孩子让他遇到了,那是打死不能放手的。
可是当他看到那首《离伤》的内容,心里便忍不住咯噔一下子凉了半截儿。没想到她对傅去非那小子的感情会这么深厚。竟让她难以释怀。
曾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子,他越来越担心一旦傅去非回来,与云锦面对面,会破坏他精心策划的阴谋。不免有些着急起来。他决定试探一下云锦是否动摇了她对傅去非母亲和姐姐许下的诺言。
曾珏温柔地道:“云锦,为什么写这么伤感的东西?你的婚期快到了,你是不爱傅去非了吗?可是看你字里行间,明明放不下他,为什么还要跟他分手?”
云锦泪流满面,只是沉默不语。
曾珏安慰她道:“云锦,你别哭了,哭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心里有委屈还不愿意对我说,不说就不说吧,我也不问了。这样吧,你要是真的很难过,也别压抑得太凶,我把肩膀借给你靠一下,你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哭出来就舒服多了,好吗?”
他试探着扶住云锦的双肩,明显感觉她的抗拒。于是,他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云锦实在绷不住,这些天的痛苦压抑无处倾诉,她不敢对父母讲,害怕她们知道了找傅去非母亲理论,又没有知心的闺蜜。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千可可也许有要好的朋友,可是她却不认得,更不敢多联系,担心露出马脚。
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情窦初开的爱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云锦虽然很有定力,但感情的事却不比她在王府中所遇到的情况,那些委屈和冷落跟爱情不能相提并论,那些人情冷暖她从小就接受了,骨子里也习惯了,可是,爱情却是她此生的第一次接触。她无论如何控制不了那种肝肠寸断的思念,傅去非的种种好在她脑海中过电影一般不断放映,他母亲和姐姐的祈求也象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吞噬着她。憋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达到了她忍受的极限,曾珏不是她倾诉心声的对象,却是极好的垃圾桶。于是,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扶在曾珏的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曾珏心疼地搂着云锦,轻轻的拍着她瘦弱的背脊。
云锦哭罢多时,觉得心里积压的抑郁总算发泻出去不少,感觉轻松了许多。她从曾珏的肩头抬起头,等对上一双怒气冲天的眼睛,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去非提着行李站在门口,脸都绿了。
云锦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猛然醒悟,如此更好,让他误会下去,这是分手的最好的理由,不用他疑心其它。于是,她强自按捺住想解释的冲动,擦干了眼泪,推开曾珏,坐回到椅子上。不再去看傅去非,深怕自己的眼睛暴露心中的真实情感。她不得不选择逃避他。
傅去非铁青着脸,换好拖鞋,将行李撒气似的用力重重地放在地上。一眼都没看向曾珏,直接奔向云锦,把云锦从椅子上拉起来,紧紧地盯着她,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最后竟然关机了。是我妨碍了你们的柔情蜜意吗?你给我说清楚,我这才走几天哪?你们俩个是怎么勾搭上的?是不是今天要不是恰巧被我撞上,还准备让我戴个绿帽子步入我的婚礼殿堂?什么事能让你趴在他身上哭得这么死去活来的?要是后悔嫁给我,你说句话,我也不会死缠着你不放!跟我在一起时,装得跟圣女一样,原来骨子里****得很呢!”
傅去非急怒攻心,说了一大堆非常伤人的话,这些话听在原来可可的耳朵里不算什么,可是听在云锦的耳朵里却是极度的伤害。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侮辱了,侮辱了她一贯所尊崇的女德。这些话无疑让云锦觉得他在骂她是个道德败坏的贱妇。
云锦气得控制不住身体有些发抖。她暗中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就从现在开始解决与傅去非之间的事情。于是,她颤抖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道:“我无法解释,更不需要解释,你说得对,我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发现曾珏更适合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其实是舍不得法国的学业的,你还是回法国去吧。我已经决定了,我,我要嫁给曾珏。”她说到后来,明显哽咽着无法一口气把话说得连贯。
曾珏原来还非常担心傅去非一回来,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了,自己精心安排的这出戏就要不攻自破了,没想到,老天爷这么长眼,竟然好巧不巧的就让傅去非正好撞上这出好戏。他在心中暗念阿弥陀佛,真是乐开了花,心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
傅去非一听,更是失去了理智,他为云锦放弃了梦寐以求的留学生活,做了那么大的牺牲,换来的却是她一句决定要嫁给曾珏。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去法国的这十几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他从人生的幸福巅峰跌落到悲摧的谷底?
曾珏拿起桌上的《离伤》递给傅去非,说道:“你看看吧,这是刚刚云锦写给我的诗,她说她既然答应了嫁给你,就只能辜负我的一片深情,她虽然发现原来爱的是我,但是,她决不能对你失言,她就写了这首诗,为我们这段流了产的爱情留个纪念。”
傅去非抢过来匆匆把诗看了一遍,他能体会得到字里行间的深情与不舍,气得咬牙切齿,一把将它撕得粉碎,他看云锦低头不语,并不解释,等于默认了曾珏的话,他指着云锦和曾珏,好半天才从牙缝儿里挤了一句话出来:“我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他说完,怒气冲冲地捡起行李,连拖鞋都没换,直接冲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