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右军师找来的伏羲琴,弦声起,天地知,神鬼泣。”
不知怎么,龙吟竟然收起了在武器上评论的滔滔不绝,说话简洁了很多。
“你让我去查的东西,我在容浔阁的典籍上查到,以昆仑镜为中心,其他九大神器共同组成的失却之阵,可以令你穿越时间回到过去。”霓裳有些犹疑,“不过这说法本身就有些玄幻,典籍也不知是谁记载,不知是真是假。”
墨池中一池幽艳,我望向霓裳:“上面还说什么?”
霓裳微蹙眉:“上面还说,驱动此阵法需要以人心中最大的欲望为动力。”
我执杯将酒饮尽:“我们分头召集人马,待右军师回来。”
雨丝如银毫而下,我由主殿拾级而上,俯瞰全城。
城门之下,竟看到右军师归来的身影,但只他一人。
右军师将玉琮交到我手上,摇了摇头。
“龙吟与霓裳召集尽可能多的兵马,魔宫重肃,来投靠的不少。”
右军师看着我,正想开口,被我抢先一步。
“如若投降的话,天界首先的计划便是肃清魔族势力强悍曾于天界作战最多的,不下千百,你、霓裳、龙吟,你们都不可能活着。”我看向他,“可从我踏上那个魔族至尊的位置起,就表示承诺你们都会在我的羽翼保护之下,保卫你们的生命,及自由。”
漆黑夜色如墨,夜风轻抚,黑色披风内层鲜妍若血,从这宫阙望出去,魔界之域广阔得看不到尽头。
“这一战要有希望,只有一个办法。”
这亦是魔界最后希望。
交待好魔宫中一切,我与右军师开始北海南溟地找,行至螟蛉川的万丈冰泉处,忽然听到不远魔宫传来战鼓之声。
怎么回事?即便他天界整兵部将再快也不至于达到这个速度。
我与右军师飞上螟蛉川崖顶。遥遥望去从主界到云游界遥遥地升起火红的亮光,从九霄回廊再到川途瀑岸,破阵曲响,暗杀声遥震天来。云游界万里荒原,苍茫夜空被染红。战车隆隆,战马嘶鸣,清泉溅落的水珠落入千年寒潭,蒸腾起白雾萦萦环绕在我们四周。
“不好!”
我与右军师对视一眼,正要赶回,忽然一道金光迎面飞来,右军师祭出手中折扇一把将我推开。
金光陡现,所到之处砰然炸裂。
“性本空,心迷堕,念丛生。”巨大佛身悬浮在空中,来去迅疾,“大地六变震动,一切众会皆获果证。或得陀含果,或得阿那含果,或得阿罗汉果。”
燃灯古佛?!
数道金光牵引,在与燃灯古佛激烈缠斗下右军师已远离螟蛉川,两人往云游界战去。
我心中已隐隐有预感,回过身。
果然见白雾萦萦之中一个身影悬立于半空中。夜风徐徐吹散水雾,他身后一轮如钩血月,背后云游界幽暗山岭如犬牙交错,苍原如海。想嶙峋用他的鲜血染红这片魔域疆土,也不是为了让魔界子民们的鲜血落在我脚上的。
周臻的目光缓缓落在我脸上。
我看着他,想到魔界今夜血海翻涌,千万魂归云浦。寒风吹过万仞绝壁,飞瀑荡起,其势惊人。披风翻起,血般飘拂。
我手中幻出青堎,他掌中也幻出轩辕。
月魄云牵。初见时眉目间带着淡淡冷漠,也是一手持着轩辕剑。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周臻目光冰寒。
我与他那些误会,不是不能解释清楚的,可到头来,就是没能解释清楚。
我忽然想起那天周臻将我从那个埋着东皇钟的火山中抱出来,想起我们在河水中缠绵。
手中幻出青堎指向周臻我问:“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
他凝眸淡淡一笑:“我说不是,你信么?”
战鼓声镗镗,荒野林下又是多少雪恨。
两道攻势所碰撞之处,仙气与魔气狂暴到了极点。万马齐喑。
飞瀑如珠玉落,水声嘈杂,战鼓轰鸣。
心间却是缥缈而空茫的。
恍惚间浩瀚天穹云海仙花缭绕,芙蓉微香,听到他说:“我身边,就是你的家。”
恍惚间衣抉拂起如宽大柔软羽翼将我包围,火焰流光,映照他面庞。
剑羽流光,啼催似万里风雪。
刀锋厉芒。
轩辕在我眼前晃出无数薄薄的金刃,月影流动,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我手腕轻抖,青堎剑锋伸长,宛转向上延伸成无数螺旋形薄刃,如不可思议水波流转震荡,将四面八方剑光荡开!
“嘭——”
飞瀑流泉乱窜,半壁山石炸裂开来。
鲜血顺着轩辕剑滴到他掌心,一滴滴滴下。
我腹部带出剧痛,划开道不浅的伤口。勉强悬立,手掌抚于腹上发出微光,伤口在痛,更难忍的是胸口中跳动的一颗心。
周臻冷视着我,手腕间带出轩辕剑毁天灭地之势。
挥袖间换了青堎剑作增长数倍灵力的盘古斧。一斧挥下。巨斧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周臻面色清冷地看向我,双眼微眯,轩辕剑光一闪,再度以凌厉之势而来。
冰泉飞溅,凌厉锋芒一刀一刀,古青光芒撞断螟蛉崖壁,金光飞旋,我疾收青堎剑身。
雨丝如银毫而下,厉光从飞瀑流泉中闪过,直刺向周臻。
血月残艳,将四周蒙上一层薄薄红绸。
“这一战要有希望,只有一个办法。”
“假装去找彭钧老祖,以我作饵,”我垂眸,“我赌周臻会来找我。螟蛉川崖设伏,击杀。”
螟蛉川万丈泉水,潮湿的风迎面扑来。云雾缭绕,清泉冷冽。
林间渐染黄碧,鸟雀惊飞。
瞬息一道灰,一道桔黄,一道血红。
数十魔宫中人从螟蛉川嶙峋怪石暗影处袭出。
魔宫八部,霓裳,龙吟。
刀锋渴血,奇袭如离弦箭,脱缰马,周臻掌上生出麒麟火,轩辕横扫。连串的金属相击之声。
闷雷如鼓。
一片金光闪闪,恍得我两眼只冒金星。
金戈交击中华光流转,众魔挽弓运术,阵躐余行,左骖右殪,纵他千万本领,从一开始的没料到,已处被动。
我抬眸向他,只见轩辕铮铮,他眉眼寂寞。
周臻周臻,天道无情。
周臻周臻,容渺渺她,更无情。
泉珠剔透溅起,刹那间,青堎阙准空隙而去。
眼前水珠纷落,如有漫天繁星。
哧——
只听剑锋划破血肉的声音。
我耳边喧闹铮铮杀伐声渐远,一切只成了背景,寂寞地沉浸。
他看向我,手中轩辕剑掉落。四周八部众与龙吟霓裳祭出捆仙绳,牢牢缠上他手腕脚腕。
鲜血浸染白袍。
如开出朵朵艳丽彼岸花。
我手中青堎,正中他胸膛,穿心而过。
原来这次感情的尽头你是冰雪我是殿前长阶。
天长日久,我们相互瓦解、毁灭。
他勾了勾唇,那笑如钻心剜骨。
那些血顺着青堎剑锋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