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人唤醒的。
“别吵我!”迷蒙间,苏锦的起床气也跟着小小地发作了。
淑瑶叹了口气,接着去摇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的苏锦,当真是无奈极了:“娘娘快醒醒。”
苏锦被烦得极了,只得坐起身,可脑袋却仍是晕乎乎的,果然不该在下午的时候睡觉吧,越睡越困不说,就算醒来了也是晕头转向的,努力揉了揉眼睛,苏锦这才勉强看清了面前之人:“淑瑶,你叫我做什么?”
“娘娘,是太后娘娘找您呢,想和娘娘您说些体己话呢!”淑瑶也是着急,谁曾想从前根本就不曾和锦妃说过话的太后,竟然会遣人过来呢!
“太后?找我?那太后都还找谁了呀?”砸了砸自己的脑袋,苏锦觉得自己这次还真是睡得万般痛苦啊。
“大概只找了娘娘一人,娘娘快些起来,奴婢还要为娘娘梳妆呢。”也顾不得那许多,淑瑶直接上前扶起苏锦,把人按在了梳妆台前。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太后怎么会来找我呢?”苏锦心下一个咯噔,先前那个君洛不是才来找过自己嘛,怎么同一日里,太后也找来了呢?若说是巧合,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奴婢不知,或许只是说说话也说不准,只是从前娘娘您连请安都鲜少去的,奴婢也不知太后今日怎的来了兴致。”淑瑶也有些搞不清状况,只好把心思都放在了苏锦的头发上。
“别梳得这么严肃了,”苏锦转开话题,把目光往外移了移,发现天竟然已是要黑了的样子,“你且随便弄弄吧,想必也没什么吧?”
“娘娘怎可这般以为?正因是去见太后,才更该注重礼节才是。”淑瑶却不依,硬是往苏锦头上插了好些发饰,直压得苏锦直不起头来。
苏锦无奈,只得端坐着:“淑瑶,你可知太后是何脾气?这次去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呀?”
“娘娘别想这么多,现今太后身子也是利索,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娘娘若真带了什么,那才不像话了。”理好了头发,淑瑶又去帮苏锦找了件得体的衣裳,硬是逼着苏锦把今日才从妍贵人那里换来的衣衫给换下了。
一切准备妥当,二人也踏上了出门的路,太**中苏锦去过一次,此时再走上相同的道路,倒显得近了许多。
“臣妾给母后请安。”先是有人通报了,而后又进了内殿,等到苏锦终于看到斜倚在贵妃榻上的太后,便忙福身请了安。
“锦妃起来吧。”太后不轻不重地开了口,也让人拿捏不准这人的情绪。
“谢母后。”苏锦支起身子,却不敢直接去打量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方才遣人过去,说锦妃正在小憩,怕是连晚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吧?”太后被下人扶着缓缓坐起身来,脸在阴影中透出模糊的轨迹。
“本就是臣妾怠慢了。”苏锦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只得接着说客套话。
太后也是利索,丝毫不给苏锦反驳的机会便直接下了吩咐:“慧珠,你且去安排安排,今日锦妃便留下来陪哀家一起用晚膳了。”
而那李嬷嬷也是应了一句,便直接退下了。
“臣妾多谢母后。”苏锦还能说什么,只能道谢罢了,只是心里却想着这人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呢?
太后似要下榻,苏锦便赶忙过去搀扶着,不曾想那太后竟是直接拉了苏锦的手,似乎是想让苏锦也坐下了:“你且陪哀家坐坐。”
苏锦无语,却也只得顺着太后的意思坐下了:“是。”
片刻的沉默,太后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出了神,苏锦在一旁坐得拘谨,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先打开什么话题,那边太后却突然叹了口气:“锦妃,你可怪皇帝吗?”
怪?一瞬间苏锦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这才想起苏家之事,估摸着太后说的该是这事儿,便忙摇了摇头,温顺作答:“臣妾怎么敢怪陛下?”
只是这话到了太后耳中,似乎已是变了味道:“皇帝也有皇帝的苦处,咱们这些做人臣子的,自是要多担待着些。”
苏锦无语,只得跟着点头:“母后教训的是。”
“哀家可不是在教训你,只是随口提起罢了,”太后浅笑着抬起头来,竟伸手抚了抚苏锦的头发,“乖孩子,哀家明了你的心思,只是你的丈夫是皇帝,便已是与寻常人家不同。”
这句话一出口,苏锦那本就因着先前睡觉而十分迷糊的心思也愈发迷糊了,这太后转移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臣妾知晓。”虽然不太明白太后言下之意,不过苏锦还是乖巧地点了头。
“哀家已是老了,也不愿再管顾这许多,只是有些事,哀家却不得不提点着些。”太后似是说上瘾了一般,开始唠叨起来。
“母后本是这后/宫之首,也是应当。”苏锦听得头疼,正想着该如何摆脱这副窘迫的境地,那边竟真的来了救星。
“太后娘娘,晚膳已是备妥了,娘娘不若与锦妃边吃边聊?”开口的是方才退下去的李嬷嬷。
太后点了点头,欲要起身,苏锦便忙先站了起来,那李嬷嬷也已走得近了,二人便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往外头去了,如此苏锦也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却大概也只是暂时罢了。
到了饭桌上,苏锦才觉得有些诧异,本以为太后的膳食就算不是山珍海味,而该丰盛些才对,可不曾想那木桌上竟只摆了几碟小菜,一蛊盖着盖子的东西。
“快坐下吧,哀家也是饿了。”太后拍了拍苏锦的手,竟然自作主张地让苏锦坐在了自己身边。
“谢太后。”苏锦的眸子开始瞟向那不知装了什么的蛊,心想着这里头装的定然是些好东西了吧?结果当那个盖子终于被掀开,苏锦却是大失所望,竟然是一蛊清粥?
“锦妃别嫌弃哀家这里的膳食,若是不习惯,便待会回去了再加些夜宵,可别当着哀家的面说出来。”执起面前摆着的竹筷,太后竟然打起趣来。
“臣妾不敢,清粥小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苏锦也是笑,突然就觉得自己和太后之间的距离也不是那么远。
“锦妃知晓这个道理最好,这便同为人处事一个道理,太张扬了反倒不好。”夹了一块腌萝卜放入口中,太后似说着无心之语,只是那听者,却是不能不有意的。
“母后说的是。”苏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地说出赞同的话语,原来太后特意准备了这一桌清淡膳食,便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个道理呀,真是可惜了,原不是同道之人呢。
“罢了,先用膳吧,也尝尝哀家小厨房做出来的清粥,看着虽太过清淡了些,味道却是不错。”太后她老人家竟亲自动手为苏锦盛了一碗粥。
苏锦赶忙起身去接,面上也堆起受宠若惊的笑意:“且让臣妾来吧,母后您快些坐下。”
太后含笑把勺子递给苏锦,自个儿先坐下了:“也难为锦妃有这片孝心了,这宫中虽暗含波涛,可只要是有把伞撑着,便也能避开风雨不是?”
苏锦手上动作一顿,愈发不明白这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若说是在告诫自己不可在后/宫拉帮结派,苏锦倒也能理解,可方才太后那意思,听着可真是怪异,难道太后是间接地说要做自己的靠山不成?苏锦暗暗摇头,这又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