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倾?苏锦几乎被这个答案震得不知所措,先前的种种也一幕幕自眼前滑过,怪不得妍贵人能够用药悄无声息地把那个盒子放在自己居住的宫殿,怪不得妍贵人会对那盒子里的毒药如此了解,怪不得叶湘会从妍贵人那里得知有关太后的事,怪不得——这个把自己略来的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懂得药理,甚至对那宫里的事了如指掌,原来一切竟会是这般!看来自己被掠出宫,也和妍贵人脱不开干系!
一瞬间,苏锦突然觉得可笑和无力,自己真的是逃出那座牢笼了吗?或者该说,自己只是进入了另一个牢笼?苏锦突然觉得有些累了,看来这里也不会是自己的归宿。
躺倒在床上,苏锦闭上干涩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坠入了梦乡。
“喂,醒醒,真没想到在这里,你还能睡得这么死!”不客气的声音,加上不客气的拳脚,苏锦觉得就算自己真的睡死了,也会被这个人踢得回魂。
睁开眼睛,苏锦把手脚往里缩了缩,皱起眉头:“别踢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大概快到巳时了吧?”莫可倾收回脚,提着篮子走到桌边,想来又是给苏锦送饭来了。
苏锦点了点头,因为对古代的时间没太大概念,所以也只是慢吞吞地爬起来,由于前晚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上床歇息了,所以此时倒也轻松:“谢谢你了。”
莫可倾大咧咧地坐在桌边上,几乎是瞪着苏锦道:“那你可想明白了?”
苏锦疑惑,边问边往门边上的盆架子上走去:“想什么?”
“你可别和我装傻,”莫可倾轻哼一声,却还是解释道,“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看重你的才能,想把你留在谢梧院,不过你也能借此机会学点东西,如何?”
苏锦从木桶里舀了水倒进水盆,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留我在这里,做什么?”
莫可倾看着苏锦把凉水往自己脸上泼,声音终于有了些门主该有的严肃稳重:“帮我做事,也是帮谢梧院做事,这里是江湖暗阁,你不会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吧?”
虽然还没到深秋,可碰着凉水,苏锦也觉得有些寒意了,等她用布巾把脸上的水迹都擦干净了,这才走到桌边,在莫可倾对面坐下,淡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莫可倾难得出现的严肃也被一个白眼打散了:“暗杀、刺杀、拿钱买命、刺探情报,这你总该懂了吧?”
苏锦消化了片刻,却愈发觉得这些离自己太过遥远:“那我能做什么?”
“你以为暗杀都是靠的武艺?你现今虽不懂武艺、暗器,却识得药理,这也正是除暗器外另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的玩意儿,况且,只要你留下,我自会教给武艺。”莫可倾嗤笑一声,似觉得对方的问题太过可笑了。
苏锦仍是摇头,自己的身份如果对方那么笃定,那么又怎么会真的想要留下自己?故而轻声提醒道:“我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人。”
“我知道,啧啧,你看着也不像太笨,难道连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都搞不清楚?”莫可倾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见苏锦丝毫没有动筷子的迹象,只得多说了一句,“你想等着反饭菜都凉了再吃吗?”
苏锦微愣,这才拿起筷子,就着一碗豆浆去吃小菜,间或咬一口包子,不得不说,这些饭菜倒是正合苏锦胃口。
“你觉得如果真的有人拦着,你会出现在这里吗?”莫可倾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开口。
苏锦手上的动作一顿,也仅仅是一顿,便接着往嘴里塞东西。
“堂堂的锦妃娘娘,哈,也不过只是别人的一枚棋子罢了,你不觉得可笑吗?”莫可倾像是没看到对方的反应,只自顾自嘲弄般继续说着,“那个皇帝看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吧?枉费你把心都给了人家,最后换来的却是如此悲戚的下场!”
苏锦慢吞吞地咽下口中食物,终于开口:“我不是锦妃,我是苏锦。”
莫可倾古怪地看了一眼苏锦,喃喃道:“我管你是谁呢,但你应该也清楚自己是被人抛弃了吧?或者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阴谋,你根本就是故意被我抓来这里,来做线人的?”
苏锦手上动作又是一顿,虽不知线人是何意思,却也联想到了那日木君倾去找自己时的状况,那个时候木君倾之所以那般开口,会不会就是为的把自己送出宫,来做一个莫可倾口中的线人?不,大概不会的吧?也许那个人是真的想给自己自由也说不准呀?只是这样的想法还没定型,便已经被苏锦自己给否定了。
“罢了,既然想用你,那总不能让你什么都不做。”莫可倾摆了摆手,接着喝自己的茶。
苏锦呆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依莫可薇的性子,怎么会留在宫中这么久,还安然无恙?”
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不过莫可倾也觉得自己没有隐瞒太多的必要:“她本就是蠢,只是这次恰好运气不错罢了,否则大概早就换人了!”
苏锦有些讶异于莫可倾用在自己大概是亲姐妹身上的词汇,心里却仍是有些疑惑:“这叫傻人有傻福吗?只是在那里,似乎没有什么是靠运气存在的吧?”
那里,说的便是深宫。
“你还不算太笨,只是你也不想想,那里可是这个国家的重地,里面的任何事,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个人?”莫可倾看一眼苏锦,突然十分诡异地笑了,“看来你还真是单纯呐,试想那个地方不会有细作存在?这黎国的皇帝不过是看的开明罢了,估计是想着就算除掉了一个,定然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跟着冒出来,便索性不去管了。”
苏锦听得吃惊,却毕竟不是与己相关的事,只是此事说与自己听,却似乎真有些不妥:“你为何把这些告诉我?你不怕我真是你说的线人吗?”
“若你经历了这许多,仍是对那个皇帝情种深种,那我也是莫可奈何,只是我说的这些,你听着或许觉得吃惊,可那个皇帝却是早就知道了的,你以为这些又能换回什么?”莫可倾无所谓地耸耸肩,开始收拾碗碟,说到这里,徒然抬起头对着苏锦露齿轻笑,“况且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觉得自己能逃出去吗?”
苏锦没来由地就打了个冷战,眼看着对方就要出门了,这才犹豫着开口道:“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