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回到自己的轨迹里,练舞学习训练,眼看距离面试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某天正在练舞,为参加一次商演做准备,音乐刚到中段,忽然嘎然而止,教练拿着毛巾合外套冲进来:‘琳琳,你爷爷来电话了,说武装部通知了,下午会有部队的人来你家家访,要你赶紧回去。‘
徐琳愣住:‘家访?我面试都没通过,哪儿来的家访?‘‘你以为没通过,没准人家是故意试探你呢!快收拾一下,赶紧回家。‘‘可是老师,这次我跳吉赛尔,如果我不跳了,表演怎么办?‘徐琳有些担心。
‘你不用操心这个,先回家吧。‘教练拍拍她的肩。徐琳接过毛巾和衣服:‘谢谢教练,那我先走了。‘一路上,徐琳都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事情在一个月后突然翻转了?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想找爷爷确认消息,却看见爷爷站在父亲的遗像前发呆,另外一边,奶奶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看到徐琳回来也不像往常那么积极地凑上来。徐琳一看这架势,原本浮躁的心镇定下来。缓步过去再爷爷边上站定。灵台上,爸爸的黑白照片隐没在香烟里。笔挺的军装,平和的目光。
好半天,爷爷都没说话,徐琳抬头看他的侧脸,老年斑灰白的鬓角,这个人是她的爷爷。为了让她受到的冲击最小化,他忍着伤痛隐瞒爸爸的死讯整整两年。这两年里有多少个日夜,在自己看不见的时间里,爷爷奶奶偷偷看着爷爷的照片流眼泪。
徐琳深吸一口气:‘爷爷,我回来了。‘徐爷爷眼泪朦胧地转身:‘琳琳,你告诉爷爷,你真的要去当兵?你是女孩子啊!我们家也不是军人世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你爸爸当年放弃大学学业去当兵,我也是极力反对,可我没拦住,他后来当了军官,一两年不回家都是正常的。你知道爷爷奶奶有多么舍不得吗?后来他和你妈妈结婚,有了你,接着转业。原想着,当了警察就不用担心了,可是,琳琳啊,你真的要去当兵吗?‘
‘爷爷,我,我要去!但是你放心,我会常常回来看您和奶奶的,绝不会像他一样,把你们抛下。我去当兵,绝不是为了成为和他一样无情无义的人!‘徐琳想到爷爷奶奶日常的思念全部付诸流水,对父亲的怨念再次占了上风。
‘琳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爸,他很爱你,也很孝顺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徐奶奶说起儿子,总忍不住泪眼朦胧。徐琳连忙认错:‘对不起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您别哭。‘
‘琳琳啊,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去当兵?虽然你不承认,但骨子里,你和你爸妈很像,你们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说服你们改变主意,但是奶奶这心里,难过!‘
‘奶奶,我会常给你们写信的,再说,部队也有探亲假,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就让我去吧!我已经决定了!‘‘好吧,过来,给你爸爸说说,说你要去当兵了,让他在天之灵看着你,保佑你。‘徐爷爷点燃一支烟递给她。然后招呼老伴儿:‘走,做饭去,早一些吃饭,让琳琳有多点时间准备。‘
爷爷奶奶离开,徐琳独自面对父亲。照片是爸爸转业后不久拍的,那时他三十刚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看着照片中的爸爸,很难和教学视频里那个一板一眼认真严肃的教官相提并论。爸爸,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战友们心中最值得信任的战友,首长心中最优秀的士兵,后辈心中难以逾越的山峰。
但是,这些对我来说都可以忽略不计,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你做儿子失败,让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发人。再多的军功章,再多的抚恤金,都不能弥补爷爷奶奶失去亲生儿子的伤害。
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扔下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好几年,女儿甚至都没见你活着穿军装是什么样儿,别人都觉得我生活在你的光环里,是英雄的女儿,可你知道吗?英雄的女儿最初连一小时军姿都站不下来。那时大家都很失望,那眼神仿佛我丢了英雄的脸。
爸爸啊爸爸,你有多少荣耀,我就有多恨你,恨你把我当空气,恨你宁愿对着照片说话也不愿回家多看我一眼。恨你在我记忆里连一个角落都占不满,我要拼命想,才能想起你的样子。徐琳看着徐蓦然的遗像发呆,没发现手里的香已经燃掉了半截儿,香灰掉在地上。
徐爷爷半路被老伴儿赶出来,看孙女在那儿傻站着,地上是一段段的香灰,忍不住叫了一声:“琳琳?怎么了?”徐琳手一抖,香差点掉地上:“爷爷……”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竟然能带着哭腔。徐爷爷走过,接过她手里的香,插到香炉里:“去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下午你要好好表现。”
视线回转,征兵面试一共进行了三天,徐琳那批是最后一天。那天结束之后,所有参加面试的面试官聚集在一起最好开了一个研讨会。徐琳在七支队吃完饭的时候,面试官们还在做最后的筛选。大家各自拔出自己手底下淘选出来的人员名单,一张张论证其当兵的可行性。
让孟凡梁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徐琳的档案居然出现在一号房间面试官预留的那一叠档案堆里:”不是,这个女孩子,你们也面试过了?”孟凡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号房间的面试官中,有武装部的副部长。那副部长一边看着徐琳的资料一边狐疑:“她?她也来面试了?不是我面的。不过……她想当兵,就让她当吧!”
“不行!她不能当兵!这是上面首长的意思!“孟凡终于把真相说出来了:”她父亲生前是军区特种大队服役过,你们都知道他是谁,他的首长,不用说,你们都能猜到,徐琳是烈士独生女,是徐家仅存的根苗,首长的意思,她就算了”
“徐琳的情况,你们部队不了解,你们只知道她是徐蓦然的独生女,是烈士遗孤,你们不知道,她还是省武警总队银山支队二中队的编外战士,她背后,站着整个七支队。省武警总队李总队长下到七支队视察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训练。人家可是亲自向李总表过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