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山庄还是草长莺飞,柳暗花明,恍若空中楼阁,世外桃源。可是转眼间,风光依旧,人去楼空。
莫倾城走在疏影稀落的小桥边,望着桥中熟悉的树影,心中便涌出一股酸涩之情,凌风而立,仿若羽化登仙。
按耐住心中的苦楚,莫倾城向前面走去,下了小桥,穿过九曲回廊的小径,掩映的树丛,便向寒冰洞中走去。
一室冰冻,遗落了千年的寂然。冷冻的寂寥。寒玉床上躺着的依旧是熟悉的容颜。莫倾城心中酸涩,却还是强自笑了笑,莲步微移,走到了那寂静,如画的身影前。
莫倾城从衣襟中掏出了白玉瓶,倒出了晶莹剔透的药丸,扶起了他冰冷的身子,把药丸塞入了他的薄唇中。
热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流出,如夜,你死了,为何我的心会这么痛?莫倾城放下了姬如风的身子,伸出手轻抚着他雪白剔透的如玉面容,心中百感交集。
纤长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冰冷没有温度的手,可是,莫倾城却感觉到无限的温暖。过了半晌,感觉到他轻盈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的颤动着,莫倾城心中一喜,慌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轻轻的唤道:“如风。”
姬如风缓缓睁开双眸,仿若沉睡了千年,眼前便闪现一道轻盈的身影,绝美的容颜上,满含着疲惫之色。
“倾城?”他轻声唤道,宛若珠玉般清脆的声音,却是透着几分大病初愈的喑哑。莫倾城眼眸中的泪水便顺着白净的面容,流落下来,蓦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莫倾城的声音有几分哽咽,感觉到他身上渐渐变得温热,她的心中突然有了归属,沧桑的破碎的心,终于,得到了滋润。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百转千回,哪怕只是一刻,她也要珍惜。
姬如风唇角勾起一抹温润和煦的笑容,苍白的面容,宛若一幅宁静致远的画卷,不加雕饰的风华绝代。
莫倾城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拖住了他的面颊,郑重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姬如风点了点头,略显冰冷的手轻抚着她面颊温热的泪水,温润的双眸中满含着怜惜,“再也不分开了。”
莫倾城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靠在了他的怀中,心中却满是苦涩,她还能给得了他承诺吗?明知道不能,为何她还是这样说了?
“倾城,这里是什么地方?”
“碧柳山庄。”
姬如风温润的双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是他的地方。”
莫倾城暗自点了点头,垂下的双眸,却是满含着悲痛。
“他还好吗?”他的双眸中满含着痛苦,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面上满是忧虑。
莫倾城摇了摇头,泫然欲泣的凤眸却是拼命地抑制着眼泪,“他死了。”明显感觉到手心下的肩膀猛然颤抖,如画的面容抑制不住的痛苦,他伸手抓住自己的面容,眼眸中含着浓重的自责,伤痛,后悔。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至死,他都没有原谅我吗?”
莫倾城拼命地摇着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颤抖的身子,“如风,不是你,真的不是你。”这一切都只怪命运太残酷的,莫倾城仰望着冰冻的房顶,面上含着凄然,冷肃,更多的却是不服输的倔强。
“如风,是我害死了他,他为了救我,才被慕容辰夜杀死的。”
姬如风听到慕容辰夜四个字,身子却是猛的颤动着,平日里温润的双眸中却是含着浓浓的杀气,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突然,走下了冰室,浑身蒸腾起冰冷的寒雾,漆黑的双眸中掩饰不住的怒气。
莫倾城猛地镇住,随即心中一喜,他的双腿好了,终于,好了。但是,看到他激动的样子,莫倾城还是被震慑住了,猛地走向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如风,不要这样。”
“我不是不想报仇,即使他说我懦弱又如何?师父让我练清心咒,便是不想被任何事所扰,我按耐住心中的仇恨,让自己变得冷漠,隐姓埋名,可是,他却如此苦苦相逼。倾城,你说我该怎么办?”姬如风转过身,如画的面容上,满含着压抑的痛楚,伤痛。
莫倾城心酸,一时间苦涩难忍,“如风,不要这样好不好?”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清淡如风,圣洁如莲的温润君子。
“如风,我已经背负的太多了,只想看到你开心,只想看到你温润的笑容。不要想着报仇,好不好?”
姬如风悲痛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柔情的烟波,伸手把莫倾城搂入怀中,心被伤透了,如何还能保持一颗平静淡然的心,可是,他如何能辜负这个他深爱的女子?倾城,你可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圣人,我也有喜怒哀乐,只不过,比常人看得开了,抑制了仇恨。可是,弟弟的仇,他如何能够忍受?眼前的女子他更是割舍不下。
“如风,为了我,暂时忘记仇恨,好不好?”莫倾城伸手拖住了他清瘦光洁的下颌,凤眸中满含着热切的光芒。
那种深深渴求的目光,让他的心变得温暖,他伸手轻抚着她雪白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莫倾城笑了,如风,不想你背负这样残酷的命运,不想你卷入这样的尔虞我诈当中。
“我们去笑傲江湖好不好?”
姬如风点了点头。
莫倾城伸手拽进了他雪白的衣袖,“我要你带我去好多地方。抛开一切世俗,再也不管尘世中的事情,陪着我,好不好?”
姬如风点头,眸中含着宠溺的笑意,伸手轻抚着女子锦缎般柔顺的发丝。
一年的时间,让她好好享受这一年的时光,然后完成该有的使命,静静地,等待花落。莫倾城想到这,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她如今也变成了这样伤春悲秋,屈从于命运的孤苦弱女子了?
“如风,你的师父很年轻呢?”莫倾城突然,想到了那个夜晚,见到的神秘的男子,也是风华绝代的容颜,只是浑身散发的清风的气息,却是透着莫名的寒意。他才是真正冷血冷清,不染世俗的人吧?
姬如风却是浑身猛地颤动,双手竟然激动的抓在了莫倾城的肩膀上,眼眸中满含着忧虑,“倾城,你见过我的师傅?”
莫倾城看到姬如风眼底的一丝担忧,恐惧,心中有几分不解,却是点了点头,问道:“如风,那日,他把姬如夜带走了。我在那个时候见过他。”
姬如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安然的笑了笑。
莫倾城心中有几分疑惑,“如风,怎么了?”
“师父他个性怪异,亦正亦邪。我怕他伤害你。”姬如风看到莫倾城疑惑的表情,不禁好心地解释道。
莫倾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总感觉到姬如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是,却还是没有问什么,望着他深沉的双眸,莫倾城笑了笑,伸出手轻抚着他的面容,“如风,给我们多一些时间。”时间短暂,她只想好好的珍惜跟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淡淡的莲香晕开在空气中,脑海中却浮现了那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她的心中惆怅万分,是怎么了?还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她已经忘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