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的回到身上的时候,素心有些诧异,明明她平时只是呆在小姐身边,应该不会引人注目才对,怎么会有人记得要救她呢?
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总觉的眼皮重重的,怎么也睁不开来,那就睡吧。
好不容易想要纵容自己一回,却忽然想起来小姐的安危,强迫自己醒过来,素心硬是把那沉重的眼皮打开了,看到身边的丫鬟们焦急的看着自己,而老太太也坐在一边不停的叹息,老爷也赶过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去看看小姐,为什么都围在自己身边?素心心里充满了疑惑。
“少夫人醒了!!”一个丫鬟察觉到她的动静以后,惊喜的大喊着,这么一喊,倒是让素心本就挤了不少人的床前站满了人。
老爷,夫人,老太太,还是林家的老爷,连二少爷都来了?!素心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拥挤的人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刚才有人叫,少夫人?少夫人,是说她吗?那现在·······
素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是她的,她不可能会穿这样昂贵的衣裳,那么,难不成,是小姐的?伸出手来想要擦擦眼睛,却惊觉自己的手变得纤细而又白嫩,这怎么可能是自己的手?难不成······难不成她因为某种机巧忽然变成小姐?想到这里,脑袋里“哄---”的一声炸开了锅。
“和儿,你醒啦?”老爷的声音有些无力。
“······”果然,老爷叫的是和儿,这么一声叫唤,让素心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证实,老爷就是老爷,是不可能认错的,那么······
“父亲,素······心她人呢?”直接提到自己的名字说到底的她还是有些不适应,称呼许老爷为父亲也让她感到别扭。手上传来隐隐的疼痛,却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心儿她······”许震深知就算瞒也不可以这个时候瞒,更何况,他明白素和最讨厌别人的欺骗了,“已经不在了······她去救你,她拼了命去救你······可是为父连个全尸都没有帮她找着啊······”许震本来就有些苍老的脸孔,这一惊一乍之后更是略加了几分老态的脸上,竟然落下了几滴泪珠。
“亲家公,等和儿的身体好点了,再说这事儿吧,现在啊,最重要的是要养好和儿的身体啊。”林家老爷杵在那儿许久没有说话,看到场景变成这幅样子,也不由得出了声。
老爷没有理他,也没有回话,摸了两把眼泪,便问道,“和儿你感觉如何?”
“······”素心没有回话,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老爷,这样的我,怎么会值得你落泪?这样的我,连约定都无法遵守的我,到最后还是无法保护小姐的我,甚至,连让小姐过上幸福的日子都无法办到的我,怎么值得您用眼泪来悼念呢?
“和儿,我知道你难过啊,但是现在首要的是要把身子养好,我这段时间会陪着你的,知道吗?”老爷看她不说话,以为她伤心于素心的离去,难过的说道。
“死小子,你倒是给我说话啊!”注意到林家老爷用手推了推二少爷,素心的心里更是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
“父亲,我来就好,您要注意身子啊。”林辰弈应了林老爷的话走上前来。
“死小子!我还不会死呢!我警告你,你最好是待和儿好点儿!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咳咳”的咳嗽了两声。
“亲家公啊,你看和儿也已经醒过来了,你倒是随我出去走走,我们晚些再来,这儿让弈儿照顾着,我们现在在这儿,看上去好像只会让和儿更加难过啊。”林老爷看到老爷情绪激动,不由得劝阻,二少爷被骂他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可是这一会连老太太都附和着了。
老爷本就敬重老太太,再加上素心脸上确实没有生气,叹了口气,便随他们离去了,丫鬟们也相继离开,这房间不知不觉只剩下了素心和林辰弈二人。
素心轻轻的闭上双眼,像是不愿意看见眼前的人一样。
他伸出手来接过了素心额头上的毛巾,不知道是不是素心的错觉,他的手在接触到素心的额头的时候,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
“我以为你会抵触我。”林辰弈的声音传来。
素心没有回答,她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呵,如若我现在用的是小姐的身子,那么我与这个人,便是夫妻了?命运真是会糊弄人啊。
“明天我会帮你调几个新的丫鬟来的。”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林辰弈终于开口说话了。
“······”素心依然不说话,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小姐的话,会怎么样呢?不得而知啊,原来她在外人面前,就仅仅是一个“死了就调新的来交换”的人么,也罢,他这种人连小姐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意小姐身边丫鬟的死活呢?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开口,不过今天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听见林少爷对小姐说这么多话,如果现在还是小姐的话,会怎么样呢?小姐是会欣喜于林少爷说话,还是会更加哀痛自己的死呢?揉了揉头,有些哀伤的勾了勾嘴角,或许,会更加的欣喜吧。
“少夫人需要沐浴吗?”丫鬟小倩探过身来,小倩在这之前和素心的关系还算的上好,对小姐也不赖,也就是敌不过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罢了,想来平时这个时候小姐都需要沐浴呢,看了看身上的伤也不少,不过烧伤的地方却没有,记忆变得模糊,却还是清晰的记得自己是如何替小姐挡下那一块木板的。
“好。”在整整一天的沉默下,这是素心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她伤痕累累的身子不适合沐浴,但此时此刻的她觉得这个房间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林少爷坐在身边的感觉会让她感到窒息一般,如若这个时候能够离开一会儿,倒也不错。被小倩搀扶着离开了房间,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小姐的身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这么差了?林辰弈似乎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似的,没有阻拦也没有过问,说起来,他今天不需要去柳泉那里吗?想到柳泉,素心不由得有些气愤,虽然她对用素和的小姐和林少爷生活下去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若可以用这幅身体替小姐报仇,倒也不错,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宽了衣便走进池中,因为那浓浓的水雾让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相同的烟雾······一样很模糊的地方,她曾经看过两个影子······
是的,那是在冲进子清阁的时候看到从里边溜出来的两个影子。
“少夫人,水温如何?”小倩的声音传入耳中。
“很好,谢谢。”习惯性的礼仪。
“少夫人不必多礼,小倩可受不起啊。”小倩叹了口气,自知自家主子究竟受了什么苦,倒也不多话,毕竟牺牲了一个素心啊,平时看她们关系这么好,素心恐怕也是那子清阁唯一一个会护着少夫人的了,更何况,那天晚上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
素心落入水中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那两个身影!
素心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戾,林辰弈!柳泉!
手深深的嵌入手心的皮肤里,直到似乎把手都给刺破的时候,才渐渐回过神来,她要再去一次子清阁,她要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整个澡堂很安静,素心感觉到小倩在一边。
“小倩啊,等会儿陪我去子清阁那儿逛逛吧。”素心开声道。
“少夫人的身子这会儿可禁不起出去折腾啊,”小倩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不如夫人这段时间多吃点儿,把身子养好来,过两天我再带你去逛逛,可好?”
“那就这样吧。”素心闭上眼睛,知道小倩是为了自己好,准确的说是对小姐好,不过她倒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呢,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小姐,如若要我选择,我真的宁愿那一天走的是我而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