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烈几人这才知道麻蛊王原来是个女人,听声音还是个很年轻的女人。
麻毒王脸色微变道:“胡说八道,昆仑、东华怎会支持我?百越门下几百弟子今天弃暗投明,奉我为掌门,这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麻蛊王黑发遮面看不到表情,只听她说道:“昆仑掌门欧阳八牛雄才伟略,意在天下,正好借你们的手染指南疆,和你们这群宵小一拍即合再正常不过。南方三大仙派,东华实力最为强劲,可放眼天下,它却只能排在第八。要攒够本钱与北方列强抗衡,只有一统南疆这条路。东华掌门沈毛生吞青城并百越的想法早已是路人皆知。你们愚蠢像猪,被人当刀子使,用完了就丢开,下场可想而知。我劝你等摸摸自己的脑袋,不要有头当刀,没头享福。”
她后面半句更多是向叛逃到麻毒王一方的百越弟子发出警告。
麻毒王笑道:“其实,你我也可以不必争斗。我做鳏夫好多年,你是二八妙龄女郎。如果你给我做老婆,我使毒无人能比,你使蛊也是一绝,珠联璧合,百越自然内讧全消,兴旺发达。”
麻蛊王手下一个抱着婴孩的年轻女子叱道:“你真不要脸!对自己亲侄女说出这种话,无耻!”
麻毒王道:“小凤,你胆子不小哇!”
那个叫做小凤的女子面色一变,刚要后退,身子猛地打个激灵,眼中顿现狂乱之色。右手扼住怀中婴孩的脖子,抡起来掼到旁边大石上。可怜的婴儿还未来得及哭出来就脑浆迸流死于非命。
事出遽急,等麻蛊王一干人发觉惨剧已经发生,在场三方许多人发出啊地惊叫。
小凤又抽出腰间单刀挥向旁边丈夫的脖颈,血光迸现,男人的头颅滚落地下,腔中热血喷了她满头满脸。
这时几个人拥上去夺刀将之按住,小风似癫狂般大吼大叫,势若疯虎。突然口中喷出一蓬鲜血和半截舌头,手脚抽动几下,就此死去。
麻蛊王霍地转头,瞪视麻毒王道:“你把祖师爷严令禁止的剧毒铁心练成了?”麻毒王笑道:“祖师爷死了几百年了,我们活人怎能墨守成规,泥古不化?”
麻蛊王道:“这铁心剧毒令人丧失人性,心如铁石,弑父食子,无所顾忌,太过歹毒。你怎能用一句墨守成规泥古不化来轻描淡写?”
麻毒王道:“我叫麻毒王,施毒的本事高是不错,可我名字中的毒却是心肠毒辣之意。不顺从我的人,不管是至亲还是挚友,我绝不容情!”言下甚是为此骄傲。
又道:“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骑的,你早晚不是被人骑?叔叔我为何骑不得?你就从了吧!不从的话,你和身边那几个顽固不化的蠢货都要一一横尸地下!”
朱温和田七同时低声骂道:“无耻!”胡离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麻毒王眼光冷冷地扫过来。
田七和朱温座下骏马顿时嘶鸣,发疯地窜跳。马烈赶忙探手将田七提到自己背后,朱温则飞身跃到马后一丈地上。田七那匹马就像是用雪捏就的一般,从上往下融化,片刻工夫只剩四个蹄子在地上,整匹马变成嘶嘶作响的白沫。
朱温那匹则如同被充进大量空气般瞬间膨胀起来,马眼凸出,身上有孔的地方都有黑血流出。胡离马烈惊呼不好,大家急速后退出十余丈,听得嘭地一声大响,整匹马爆裂成无数碎骨肉散落在四五丈的范围里。
马烈等人暗暗心惊,知道麻毒王此举只是警告,再惹了他,恐怕倒下的就不是两匹马了。大家都闭上嘴巴,不敢再言语。
麻蛊王对此视而不见,缓缓说道:“麻毒王,你今天犯了三条本派大忌。一,勾结外人,谋反忤逆;二,对自己人使用金蚕蛊;三,违背祖师爷遗命,练成铁心剧毒。这任意一条都是死罪。三条累加,我今天要清理门户。”
麻毒王哈哈大笑:“你个黄毛丫头在这里胡吹大气,今天让大家看看谁清理谁!”
麻蛊王不理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金盒,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嘴里叽里咕噜念了几句马烈等听不懂的话。麻毒王脸上显出惊讶诧异的神色。
只见金盒中飘起一道青烟,青烟扩散开,居然化成了个若有若无的人形。麻蛊王虔诚无比地祷告道:“至高无上的金蚕蛊神啊,是你大发神威的时候了。”随着话语声,那人形陡然变清晰。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发出夺目金光的高大人形怪物。它的脑袋光秃秃的,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蚕头,形状很是可怖。麻毒王大惊失色,身子微微颤抖,暗想:“原来她真的能驱使金蚕蛊神!”
金蚕蛊神伸个懒腰,似是未睡足的样子,道:“打扰我休息,做什么!”话语很是无礼,微带怒意。
麻蛊王嘴唇嚅动,无人能听见她说什么。只听那金蚕蛊神摇头道:“不行!你很清楚,我的规矩是不欠不賒。赶紧放我回去睡觉!”
麻毒王闻言突然想起一事,大喜过望,哈哈大笑道:“麻蛊王,你完了!金蚕蛊神确实是所有毒蛊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是,你要他杀五个人,就要在他出手前先喂六条人命让他吸血享用,一旦亏欠就会反噬。你如今只有三四十人,我却有六七百人,你去哪里给他凑齐六七百条命?除非你以身饲蚕,让他噬主,那才可以满足他!金蚕蛊神你是指使不动了。哈哈,乖乖给我做老婆吧!”
麻蛊王低声哀求,金蚕蛊神很干脆地说:“不行!主子可以换,帐不能赊。你应该知道,金蚕蛊神生平最想做的事就是噬主,再啰嗦,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麻蛊王问道:“是不是我只要付出这条命,你就答应?”金蚕蛊神点点头。
麻蛊王沉默半天,凄然笑道:“蛊神,把我命取去吧。”说罢,捋起衣袖,露出皓腕,凑近蛊神的嘴巴。
蛊神翻着怪眼看她。麻蛊王扬起下巴,凛然道:“我身边的人,个个忠心赤胆。我虽然是个女子,也知道什么叫作义气,岂能贪生让他们惨遭屠戮?只是有一样,我死了,你必须将叛逆全部诛杀,一个不留!否则,我变成厉鬼,向你索命!”最后两句,声色俱厉,杀气腾腾。
金蚕蛊神看着眼前洁白如玉的手腕,喉结抖动几下,点头道:“好说好说。”
这时,麻蛊王手下一人大声哭道:“我愿意以身饲蚕,我愿意!”此话一出,人人上前,个个争先,要代麻蛊王赴死。虽然是老弱病残,但抆泪抹涕,慷慨激昂,视死如归,观之令人发尽上指,热血奔涌。
麻蛊王岿然不动,嘶声道:“兄弟姐妹们,你们认我做这个掌门,那么大难当头,我不死谁死?有我麻蛊王在,就轮不到你们先死。不许哭!我们真正的百越弟子,只流血不流泪!”对着金蚕蛊神扬扬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金蚕蛊神俯头腕上,张开嘴巴,露出密集尖锐的牙齿。牙齿啮合,片刻工夫,发出咕咚咕咚吞咽鲜血的声响。听在耳中,人人面上变色。
麻蛊王傲然屹立,不作一声。黑发拂动,凤目中寒光隐隐。须臾,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煞白,几近透明。眼看不须多久,麻蛊王就要丧命当场。
她的手下全部拜伏地上,哭声震天。
朱温红着眼珠道:“二哥,我也能为你去死!”
田七眼中泪水泫然欲滴。
刑盗是个心肠刚硬的人,否则何以能负责刑律?也不禁死死咬紧牙关,瞪起眼睛。
马烈再也忍受不住,跃下马来,上前几步。双臂抱在胸前,喝道:“麻毒王,你这样欺负弱小,实在是令人不齿。来来来,这闲事我今天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