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郎听见这话是咬紧了牙齿恨恨道:“她是好人?!她可杀了我的血驹!”
“若不是那马匹行凶,这位姑娘断不会出手。”丰敏方从那红马身下逃过一节儿,现在是又恨又惊,只是端着世家子女的身份不好立时发作。再看见爱女如今好端端的活着,心中却还是酸疼不已。
她渡步到慕凌云身前,伸手避过小丫头黏腻的掌心拉住她的手腕:“七娘乖,莫要脏了姐姐的衣裳。”又抬起头对慕凌云感激道:“多亏了姑娘,不然我与七娘还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这少妇微微颔首嘴角轻抿,一举一动皆是恰到好处。慕凌云暗叹此女教养非凡,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并没说话。
袁大郎被人忽视心中很是不悦,再看那罗裙少女至今还端着架子。他目光上下打量此人一番,观其打扮虽说简单却也都是上好的物件,想必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只是身份再高又如何?丞相乃百官之首,是圣上的股肱也。再高也高不过他的父亲!
有此一想,神色便更是倨傲。
哪知这里有一人却是比他还要傲慢,那手持玉扇身着锦绣的男子是下首一抬,眼睛斜斜的看着袁大郎道:“大郎养了一匹好马,今日在帝都里都闹出了人命。”胳膊一抬,直直的指着不远处躺在血泊里的人。见那袁大郎面色一白,又手臂一转,指向一旁的丰敏,声音遽然扬高:“更是冲撞了慎郡王妃!慎郡王妃早已得了诰命,岂是这畜生可以欺得的!”
慕凌云神色微微一动,原来那少妇就是慎郡王妃。慎郡王妃是出了名的贤良孝顺,慎郡王被先帝赐此良妇,在府门外开库赠粥半月以表心中欢喜。如今一见,确实如传闻中一般模样。
袁大郎听闻爱马冲撞了丰敏心头也是一颤,慎郡王护短人人皆知,他父亲再厉害也不好为此事公然与勋贵做对。再者,先帝在时对世家施行打压,帝都中勋贵连成一气。若要硬拉其中之一下马,勋贵们怕是要群起攻之。
袁大郎虽说猖獗却是颇为聪慧,这其中关系一想便知。当下是抛下了爱马一事,却仍是沉着脸对丰敏道:“三姐儿知理,必不会与血驹计较。”
这话丰敏却是不好接,袁大郎见此心中放松,又道:“我与三姐儿是一齐长大的,自幼便将三姐儿当妹妹照看,想必三姐儿也不会和哥哥计较。”
此子脸皮实在是厚,就连那持扇的丰家大郎也是变了脸色:“论起关系,我却是慎郡王妃的嫡兄,绕是她饶过了你,我也不能这般轻易的了结。”
两家本是敌对,得了机会自然不能就这样放弃。
袁大郎恨的咬牙切齿,老的才在圣上那参了他父亲一本,如今小的也要找他晦气:“丰睿宇!”
这三个字可谓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愤恨,偏偏那正主却是下巴扬起一脸受用。
“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丰睿宇神色一转,竟是多出了几分锐利:“自然是……参你一本!”
这话说完袁大郎反倒没那般生气,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对方也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又何必惺惺作态假意说好?他深深看了丰睿宇一眼,带着一众护卫转身离开。
他们一走,丰睿宇便走到了丰敏身前:“没事吧?”语气中有着一丝关怀。
丰敏点了点头:“多亏了哥哥与这位姑娘。”
丰睿宇这才看向一旁的慕凌云,当下是蹙起了眉头苦思冥想:“这位姑娘好生熟悉啊。”
慕凌云不经面色一黑,那夜她分明戴上了面具,此子竟也能认出。就不知他是真的认了出来还是有着旁的目的。
丰敏看见慕凌云的面色,显然也认为自家兄长有别的目的,歉意的笑道;“姑娘救我母子一命,也让我请姑娘在香生楼用膳,代为谢意。”
说完才看见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楚苏,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嘴角一抿又笑了:“好好的一对佳人出来游玩,倒让我打扰了。”
慕凌云听闻“佳人”二字顾不得回绝便道:“不是。”
哪知她一开口倒叫丰睿宇脑中灵光一现,脱口便道:“原来是重口味儿呀~~”
尾音一波三转,叫慕凌云好生郁闷。看来此子是真的认出她了,她如今不仅脱了面具,就连脸上还有疤痕,这厮眼神实在是毒!
丰敏却不知这其中的关系,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兄长,执起慕凌云的手就往酒楼内走去。
慕凌云眉头一蹙,将手抽回:“谢过夫人好意,我二人已经要了雅间,就不打扰夫人了。”
说罢回头看一眼楚苏,二人朝楼上走去,却被守在雅间外的小二告知雅间里已有了人:“……我当二位走了,实在是对不住。”
慕凌云只道今日事事不顺,身后却再次响起丰敏的声音:“看来这是我与姑娘的缘分,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再拒绝就显得矫情,慕凌云早早便跟着楚苏出了宫,又遇上方才那事折腾许久,如今肚中却是在唱空城计,也就点点头默许了下来。
走至雅间中时便听闻丰睿宇在前面头也不转的低声道:“让郡王妃再三去请,果然好大的排场。”
丰敏又是歉意的看了看她,慕凌云知晓这厮嘴巴毒,也没多大感觉。
入坐时她身旁分别坐着小丫头丰七娘与楚苏,丰家兄妹二人坐在对面。等桌上酒菜上好,丰敏端起一杯酒水敬过来:“还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慕凌云衣裳用的缎子不凡,衣摆的绣工更是顶好,是以丰敏将她认为帝都中权贵之后。
慕凌云接过酒小泯一口,辛辣的酒精流入喉咙,倒叫她脸上有了几分血色:“我本是苏州人,只是听闻帝都繁华,此番过来见识的。”
话音刚落就对上楚苏温和的目光,她头一扭,不自然的躲开。京中权贵虽多却都是相识的,她若要随意捏造一个便极容易露陷,只好说是外乡人,却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