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凡·尤里安皱着眉，怀疑自己又一次陷入了噩梦。
站在气势恢宏的誓武圣殿门口时，他以为这里面会是个英豪云集的地方：佣兵们带着佩剑，扛着战锤，他们交换些“异物”的情报，再吹嘘几句自己杀敌的战绩；他也曾猜想，今夜会否在此开启最后一战，让拿到铭牌的佣兵再一次分个高低，也好决定日后执行任务时佣金的多少；倘若他能跟真正的高手过几招，再打听一两句有关噩梦术士团的事情，今夜就再完美不过了。
他扶了扶腰间的“孤狼”，准备好了大干一架——在那家破烂的巴克之心住了一段时间后，确实有太多的情绪需要发泄。
可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满脸冷漠的侍从竟把他从圣殿大门直接领进了更衣室，硬塞给他一叠衣物后，又叫他换上这身所谓的“正装”。
更衣室里一名斗士正预备换上衣裤，赛凡嫌弃地瞄了一眼那人光着的屁股，“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那个侍从。
“太破，格调不合。太丑，气质不对。”他没想到区区一个侍从，说话居然毫不留情面，“这是领主吩咐的，今晚所有佣兵必须卸下武器，正装出席。”见赛凡一动不动，他又补了一句，“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要我来帮你脱？”
赛凡厌恶地后退了一步，眼见确实拒绝不了，只好一边不情愿地脱衣服一边问：“今天难道不是佣兵们的誓师大会么？”
“是。”侍从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同时也是领主的酒会。”
赛凡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紧身的皮裤缚住了双腿，丝绒的正装挠得浑身发痒，从更衣室出来的他站在觥筹交错的大厅里，身上没有哪一寸地方不难受的，可偏偏其他人却是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那个他会如何应对酒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只清楚，现在的他闻着食物美酒的香味，看着那些本该持剑的手握住的酒杯，心里只想把一只拳头按进那位领主大人的脸里，另一只，则要留给那个骗他来此、却迟迟没有露面的金发小子伊莱恩。
“赛凡·尤里安？”身后有人叫他，他握紧拳头回过身，没瞧见伊莱恩，只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壮汉在不远处对着他咧嘴大笑，那人穿着深绿色条纹的丝绒正装，配上圆形百褶衣领，显得整颗脑袋就像一颗装在盘子里发黑的鸡蛋。“果然是你。”光头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酒，赛凡没有接，光头只好尴尬地收了回去，“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赛凡摇头。且不说他的记忆力已成笑话，就算脑袋依旧灵光，他也不屑于费脑子去记这种长相奇怪的家伙。
一个梳着黑色寸板头的小个子晃着步子凑了过来，他笑着拍了拍光头的肩膀，“布里特（Bullet），我就说他肯定不会记住你，谁叫你三两下就被他打倒了呢？”小个子钻到他俩中间，理了理那身闷/骚的暗红色方格纹的丝绒上衣，很正式地伸出一只手来，抬头对赛凡说，“你的第十场——压轴大戏就是跟我打的，你一定记得我，弗拉特（Flatte）。”
“不记得。”赛凡同样摇头。
“噗——”布里特当场笑出声来。
赛凡没有说谎，当时他一心想着完成竞技赛，谁还有心思去记这些手下败将的名字。
小个子弗拉特不高兴了，“别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太快，眨眼间已变作一副咬牙切齿的凶狠嘴脸，“等真的碰着了‘异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得意得起来！它可不会因为你的连胜十场而对你手下留情。”
“巧了。”赛凡垂眼看着他，“我也不会。”
“你……走着瞧！”
弗拉特怒火冲天地走了，那个叫布里特的光头尴尬地笑了笑，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语不发地去了别的地方。赛凡只觉得莫名其妙，正想找个安静的位置避一避，转身竟看见伊莱恩挂着一脸坏笑，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望着他。
伊莱恩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身奶油般色彩的丝绒外衣，暗铜色狐尾胸针亮得可以照镜子，镂金线的靴子让人不敢随意猜测它的价格，这一身柔软且昂贵的行头打扮下来，居然把他穿出了几分贵族的味道。
“就这样气走了你的仰慕者，看来你的社交能力还有待提高啊。”伊莱恩的口吻还是那么讨人厌，“你怎么说也算是竞技场上为数不多的全胜者之一，少不了有人希望趁此机会抱住你的大腿……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这里有四十多号佣兵，我只有两条腿。”赛凡走近了一些，没好气地回应道。
伊莱恩龇牙一笑，“四十一人。”他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然后四下看了看，“其实通过了竞技场选拔的远不止这个数目，现在看来，赛后必定有不少人被请去‘喝酒’了，所以今天才没能出现。”
赛凡先是一愣，很快便想起那天在竞技场出口处发现的几个鬼祟之人，他不禁想，如果当时伊莱恩没有出现，他会不会也被请去“喝酒”？
“你知道是谁干的？”赛凡问。
“我是个贼，我偷金银珠宝，也偷线索情报，金银好辩真假，情报就不同了。”伊莱恩神秘地勾起嘴角，继续道，“我只知道，各方都把矛头指向了领主。你想啊，明明主教的红衫军已经在查‘异物’的事情了，可领主还要大费周章地派那个霍西重开竞技场、网罗佣兵，他们不理会城内已经发生的几起事故，反而预备调遣佣兵外出巡查，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如今，已有传言说‘异物’是领主豢养的宠物，也有人说领主与‘异物’达成了恐怖的协议，不管哪一种，领主和‘异物’的关系必定不简单。”
赛凡觉得伊莱恩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没有证据的言语只能是空谈。他想多了解一些瑟罗夫领主的事情，又怕问得太多会暴露出自己失忆的状态。他对那个胖子巴克都存着三分怀疑，更别提这个贱字当头的金发小子了。他斟酌片刻，问道：“这场酒会又是怎么回事？”
伊莱恩摊摊手，“兴许是领主和那位总教官受了什么刺激吧。”他说，“瑟罗夫新城重建十余年，还从没在这个大冰窖里举办过酒会，他们突然演这么一出，说不定是为了某些小动作打掩护。”
的确，誓武圣殿太过森冷，即使穿着丝绒正装，也还是感到寒气逼人，平时站在这里的人想必无时无刻不按着兵器，提防着随时可能从冰冷暗影里冒出来的凶险。但今夜，石壁上新装的明火台，墙边兵甲手里高举的火把，还有满桌取之不尽的美酒佳肴，都能让大多人忘却寒冷，放松戒备。
这或许就是领主要的效果。
“你再看看那些垮着脸的侍从。”伊莱恩又暗示道。
赛凡谨慎地四下观望，这才发现大厅里侍从的数目多得不正常，他们阴沉孤僻，小眼睛不时地四处窥探，不像是伺候别人时该有的模样，尤其当伊莱恩这么一说，更让赛凡觉得他们是替主人行走在人群中，专门来收集佣兵情报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最好直接说。”猜哑谜并不是赛凡擅长的领域，“如果要我抓几个侍不周的侍从，逼问领主的阴谋，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伊莱恩毫不遮掩地大笑起来，“别总是喊打喊杀的，这可是酒会，我说过的，你需要等。”他索性从旁边的餐桌上取下一份食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好不容易嘴上得空，又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提醒你留心周围的人。今晚领主应该不会出现，但那个叫霍西的总教官必会出面发布巡查地点，我们得顺着他们指派的任务做下去，这样应该能得到更多线索。要知道，这条战线……很长，很长。”
赛凡不耐烦地抓起一团丸子塞进嘴里，拼命咀嚼以平复心情。他并不希望任务周期拖得太长，这对他找回记忆毫无益处，可这份忧虑又不能宣之于口。虽然他倚靠那个老胖子配制的药酒压制了噩梦，但根治大脑、找全记忆的魔药至今还没做出来，而且那老胖子的药酒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药效殆尽，让噩梦再袭，如果不抓紧一些……
他还想再从伊莱恩嘴里套出更多内容，突然大厅北面二楼的高台之上传来“叮叮”的声响，抬头望过去，只见两个侍从站在那儿，其中一人轻击杯具，示意人群安静。赛凡只好跟着伊莱恩，随其他佣兵一起聚到高台之下，大厅里喧闹的声音很快渐渐消退，只余下火把燃烧时的噼啪作响。
另一个侍从向所有人施了一礼，朗声说道：“感谢各位的到来，还请各位分十五组排开，我们的总教官霍西·驯马者大人很快就会过来为大家说明佣兵任务的相关事宜。”
侍从撤了下去，四十一个佣兵伴着诡异的沉默相互组成队伍。伊莱恩很自然地跟赛凡站到了一起，他与其他人拉开距离，又叉着腰，刻意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先前打过招呼的光头布里特和小个子弗拉特路过他们身边，仅是看了几眼，便匆匆地去了别的队伍。
分组结束后，那位总教官还是没有出现，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驯马者好像不是姓氏吧？”有人小声问起。
“当然了，那都是诺亚提人搞出来的。”回应者的声音也不大，但提及诺亚提，赛凡便竖起耳朵认真听了。
那人说，诺亚提处在极寒之地，恨不得连感情也要冻结起来，尤其是在军团内，对战士的要求更为严苛。虽然诺亚提遇刺的老国王个性温和，但民众对于别国之人常有敌视。霍西的母亲——一个女战士——与弗瑞的某位已婚马倌相恋，不久便生下霍西。军团战士与外人私交已是大忌，更别提异国人了。诺亚提军团立刻驱逐了霍西和他母亲，他们不准霍西冠以诺亚提人的姓氏，甚至不准用弗瑞人的，只把他生父的职业作为姓氏，强行加在名字里，以此作为对私生子的侮辱。
有人一一列举了诺亚提人在姓氏发明方面的“卓越成就”：“驯马者，牧羊人，屠夫……哼，倒像是他们不需要这类人似的！故作清高的玩意儿！”
这些话听得赛凡很不舒服，可他又说不清这种不悦的情绪是源于诺亚提的不近人情，还是源于说话者的放肆言语，只好绷紧了脸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他往高台上扫了一眼，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细长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淡金色头发的男人也正朝他这边望着。那人没有穿战甲，可即便是黑色丝绒的轻软正装也依然能衬出那副高大坚挺的身板。
“看，霍西·驯马者出来了。”有人惊呼了一声，人群里的碎碎声响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霍西与赛凡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挪开视线扫看全厅。他的声音像是厚重的积雪，“看来你们已经记住了霍西·驯马者这个名字。”他并不避讳那个象征屈辱的姓氏，“这很好。”他说，“希望你们牢记于心，因为一旦你们接受委托，成为了我的雇佣兵，那么不论你们曾经隶属于谁，从今晚起，你们将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拳脚；你们马上会被告知几个异物曾经出现的地点，你们得去那里挖掘所有未曾被挖掘的线索；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能够让你们全身而退的，是你们的刀剑棍棒；领主也不会在你们深陷危险时派军支援，但只要你们完成任务凯旋归来，领主将赐予你们荣耀和金钱，我知道大部分佣兵更看重后者，请你们放心，赏金永远与你们的贡献成正比。”
霍西说完，原在高台上的两个侍从便来到了大厅，他们向十五组人分发了十五个不同的信函。赛凡抽出属于他和伊莱恩的那一份，只见里面是一张简易的地图和一份关于“索姆洛斯森林”的简短介绍。
文字介绍并不详实，赛凡从没听过这个地方，又怕多作询问露出马脚，便索性把信件塞进伊莱恩手里，交由他来保管。
信函分发完毕，两个侍从请所有佣兵继续享受酒会，高台上的霍西也不再多说什么，依旧站在那里俯视众人。佣兵们四散开来，有人对着信封里的位置指指点点，满面愁云，也有人像是分到了某个好地方，痛快得接连饮下好几杯酒，赛凡更加好奇自己领到的是个什么地方。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他忍不住问伊莱恩。
伊莱恩简单看了几眼地图，“不用不用，今晚好好休息一夜，明早就出发。索姆洛斯森林并不远，不消一天的功夫就能到了，只不过……”他脸色一沉，“我知道的线索里，从没说过索姆洛斯有过‘异物’的踪迹……哎呀不管了！”这家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又笑了起来，“明早我们在瑟罗夫城门口见面，我还得去做些调查，你就慢慢享受酒会吧！”
赛凡原想拦住他多打听几句，可伊莱恩像条滑鱼似的，钻进人群里便不见了。赛凡小声咒骂了一句，打算讨回寄存的旧衣服和“孤狼”，赶紧从这个可笑的地方抽身离开。走之前他又瞄了一眼高台，霍西还在上面，而且这一次，他又在看着他，他走到哪儿，霍西的目光就跟到哪儿。赛凡觉得蹊跷且别扭，正想躲进侧门偷偷溜走，余光却不自觉地扫向了高台上，他发现，霍西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无鞘的剑。
孤狼？
赛凡愣住了，他的剑应该连同衣服一起存放在更衣室，怎么可能去了霍西手里。
只见霍西远远地冲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高台。赛凡拨开人群正要跟过去，忽然又想起了伊莱恩的提醒，他用余光查看了一下周围侍从的分布，于是在大厅里佯装寻找吃食，再悄悄地把一副餐刀藏进了袖管里，又转了几个圈之后，他溜进了东北边的大厅偏门。
霍西就站在偏门外长廊的那一端，等赛凡走近了些，他又绕进另一扇小门里，赛凡追过去，推开门，门后依旧是长廊，霍西也依旧是远远地看着，待他走近，霍西又转进另一处地方。就这样反复开启了四扇门后，赛凡再也听不见圣殿大厅里酒会的声音了，四周的沉寂让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行至第五扇门，赛凡抽出了藏好的餐刀，他弓起身子摆出备战姿态，然后用力推开了门。
霍西这次没有走远，他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平静地看着赛凡手中的餐刀，“那把武器与你不配。”他说。
“没办法，刚才我的武器不见了，总得找个代替品吧。”赛凡察觉不出霍西的歹意，干脆扔下餐刀，把它踢回到霍西身边，然后指着他手里的长剑说道，“我已把你的餐刀还给你，你也该把‘孤狼’还给我了。”
“孤狼？好名字。”霍西浅笑着，把剑抛了过来，他又走到廊道右侧的兵甲前，取下它手中的铁剑，“但愿你刚才没有吃得太饱。”话音刚落，霍西便猝不及防地举剑刺了过来。
霍西的剑招强势大气，每一击都打得赛凡双臂发麻，赛凡也不打算对他客气，照样用着狠招一一回击。两把剑相互撕咬，在昏暗沉寂的廊道里碰撞出无比悦耳的声音。赛凡隐约感受到霍西的招数路子似曾相识，好像他老早就在某处学过，每一次蓄势和挥舞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最终，赛凡的孤狼咬断了另一把剑，断刃落在地上，孤狼则指向了霍西的喉咙。赛凡收了剑，他知道如果霍西的武器更加结实，他们还能战得更久一些，而战果也有可能因此扭转。
霍西见他收了剑，脸上浮出一抹又惊又疑的神情，接着他为他鼓起掌来。他问赛凡：“塞维尔·尤里安是你的什么人？”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赛凡努力回想，还是没能想起来，他只有摇头不语，更不敢提及失忆的事情。
“看来你不怎么信任我。”霍西无奈地苦笑，他说，“无妨，我本来怀疑你是诺亚提的弑君叛逃者，但是看你的招式干净磊落，不像是会弑君的人。”
又是弑君。赛凡想起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切，略感不安。梦里的他总在被人指责弑君叛国，可他分不清那究竟是虚幻的梦境还是被遗忘的现实。
霍西接着说：“请你原谅我的失礼，我不得已才用这种方式试探你，你身上实在有太多令人好奇的地方。其实今夜的酒会，是我拜托领主以他的名义安排的，这是为了避开某些不必要的耳目，单独跟你聊聊，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忙。”
“真是奇怪了，最近总有人要我帮忙。”赛凡不禁嘀咕，“今晚的佣兵那么多，为什么选我？”
“坦白说，你起初并不是唯一的人选。”霍西苦涩地一笑，“我看过许多场竞技格斗，与你同样优秀的也有不少，但如你今夜所见，不是每个获胜十场的人都来了——许多非常优秀的斗士都在赛后失踪了。”
赛凡插嘴道：“说明他们还不够优秀。”
霍西笑了笑：“对，所以我找上了你。这次竞技赛本就是为了调查异物，而明显有些人不希望我们的调查顺利展开。所以，赛凡·尤里安，我希望你能够看在同有诺亚提人血统的份上，帮帮我。”
这个亲戚攀得有些奇怪。赛凡反问霍西：“就在刚才，我已经以佣兵的身份接受了你的委托，这难道不算帮忙？”
“索姆洛斯森林，对吗？”霍西的眉毛皱成一团，神色严肃异常，“这是我特意安排的，我们的人其实并没有在那里查到异物的踪迹。”他迟疑了片刻，像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决心，才继续说道，“我怀疑，大主教手下的祭司团跟异物有关，听说他们将去飓风海岸①，所以我才指派了海岸边上的索姆洛斯森林给你们做掩护，希望你能查出祭司团到底准备在那做些什么。”
赛凡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他记得伊莱恩说领主十分可疑，现下霍西又把责任推给主教，这两边他到底该信谁？
他正犹豫着，霍西突然说，“还有那个伊莱恩，我劝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他脸上泛起一阵嫌恶，“竞技场上他胜之不武，祭司团的魔姬却很看重他，这点非常可疑。看他的样貌，应该是弗瑞本地人，可我查不出他的背景，他绝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这些话赛凡倒没有听进去。伊莱恩固然不正经，但这个霍西也未必就是个好人，那一半的诺亚提血统并不能代表任何事情。所以赛凡回道：“伊莱恩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可以答应帮你前去飓风海岸一探，但你得帮我一个忙。”他考虑再三，说出那个名字，“噩梦术士团，我想要尽可能多的知道关于他们的事情。”
“噩梦术士团？他们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霍西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当然，不管他们消失了多久，我会倾尽所能帮你查找线索……”霍西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共同为领主而战。”
赛凡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孤狼：“为领主？不，我只为自己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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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飓风海岸：远在弗瑞东海岸的狭长海岸，曾多年遭遇飓风侵袭，后由于人鱼族入住，飓风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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