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真就是个神奇的地方,还是应了那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喝汤”。待得我跟马超都失恋后再回过头来想要恋爱时,女生还剩两种:女神级和女神经级,女神你不敢碰,女神经倒不是指智商,而是指长相。学校的湖心小岛已经改造成功,上边建起一座亭子叫“爱云亭”,有一次我跟马超夜游至此,他望亭兴叹:“这亭子是专门为了纪念和我匡云婷吗?我的婷啊!”
要问这浑浑噩噩的日子中还有什么是值得我记住的?那就是和媛媛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那一次潘佳来江南市看艳子,随后干脆就打算在江南市住在来,他跟小白合租了个套二的房子,然后在夜店打工。
由于潘家的原因,艳子她们三姐妹成为这家夜店的常客,第二次去的时候媛媛决定带上我。因为听说他们去的是夜店,我特别不放心,所以这一次媛媛的邀请我接受了。
长这么大我却第一次来夜店,那喧闹的音乐是热烈的重金属摇滚,身体情不自禁就跟着节奏摇摆起来。酒是潘佳请客的,我们随便喝,但是那酒怎么喝都不会醉。
艳子和楠楠长得都还算普通,但媛媛在这里却极受欢迎,各种男生的邀请络绎不绝,却被媛媛谢绝了,媛媛说:“我是跟男朋友来的”。而我就是这个男朋友,土里土气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笑话。
艳子和楠楠都相应接受了某个陌生男士的邀请,摇摆在舞池里,只剩下我和媛媛还是喝着水酒。最后,媛媛凑到我耳边大声喊到:“一起去跳舞吧!”
我拼命回到:“我不会!”
“我教你!”然后我就被媛媛拉到舞池中央。
虽然音乐很动感,场面很热烈,我也努力在摇摆,可是我的身体就像僵尸一样别扭,这不能怪我,谁让这是我第一次跳舞!媛媛带着我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开我自己独舞了,我只好讪讪地回到沙发上喝闷酒。
以前张露她姐说,我跟张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时候我还不太清楚什么叫“一个世界”。今天我可能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不是一个世界指的是你们所经历的、接触的和爱好的都不一样,就好像车在路上船在水里,它们不是没有交集的时候,只是交集过后全是不同。
潘佳过来坐在我旁边,他似乎并不反对艳子跟别的男生跳舞,反倒转过来安慰我,并教我玩骰子,潘佳说男人绝对不能不会玩骰子!
潘佳一边教我技巧一边问我:“你和李媛媛这学期是怎么回事,她说你不爱她了,也躲着她不理她。”
我喝下一杯酒说:“兄弟,我不是不爱她了,我只是发现我爱上她了……然后我给不了她未来,何必耽误她?”
潘佳沉默了很久,几杯酒后才幽幽地说:“你觉得我和艳子能走多远?她是名牌大学生,我只是烂的不能再烂的学校毕业,学的还是铁路专业,你觉得我跟你比谁更配不上她们?”
这次换我沉默了,说实话我更不看好潘佳和艳子,因为无论是学校还是家庭背景,他俩的差距胜过我和媛媛。但是潘佳比我成熟,他出社会比较早,经历过一些风风雨雨,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压力,而且能够遇到艳子这样的女生,他愿意拼命去坚持。
只是我不一样,我正是因为曾经坚持过了,所以那种失去的感觉让我恐惧,现在的我的确是有些年轻了,对未来充满猜疑。我甚至怀疑什么是爱情,到底小晓和媛媛是否是爱我,既然她们不一定爱我,那我的坚持会不会到头来又是个笑话?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就像是每次长跑一样,我从来都不尽全力。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我没尽全力,所以也就不会因为我跑倒数几名而嘲笑我,即使嘲笑我我也有借口“我只是没认真跑而已”。
沉默过后我对潘佳说:“没有谁配不上谁的,只是看懂不懂得珍惜。我并没有放弃媛媛,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只是想先等等,等大三了,未来的路基本确定了,我再把媛媛追回来,尽可能给她幸福。”
我说出来,是希望潘佳可以转达给媛媛的。
不待潘佳回话,媛媛她们已经回来了,累得一身香汗淋漓。看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夜店也快打烊了,我们相约回家。
临别的时候潘佳附在我耳边说:“最好现在就认真对待媛媛,不然你会后悔的。”说完他搂着艳子扬长而去。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深夜,校园里静得吓人,媛媛却拉着我的手说:“哥,我睡不着,陪我在操场上坐会儿吧!”
坐在操场的长椅上,我们相互依靠看着天空。天空中的星星若隐若现,让我再次想起曾经的梦想:“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四月份的夜微寒,我俩衣衫单薄,此刻只能靠对方的体温取暖,抱着媛媛犹如无骨的身驱,我恨不得把她融入我的身体里。
我对媛媛说:“媛媛,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可以等我到大三吗,到那时候我未来的路基本有了方向,我们再好好在一起好吗?”
媛媛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吻上我的唇,那一次接吻很长很长,直到后来媛媛的眼角渗出泪水。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精神极度亢奋,夜店里那喧闹的音乐不断在我脑海里重复着,再回想起跟媛媛在一起的一幕幕,辗转难眠。
第二天中午,媛媛要回家一趟,我和她一起坐在大巴车的候车厅里。媛媛轻轻靠着我的肩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只剩下沉默和依靠,两个人似都想努力开口,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上车前,媛媛给我一个深深的拥抱,跟以前一样用脸庞蹭着我的肩膀,是在撒娇还是在擦眼泪?只是我没想到,昨晚的吻是最后的吻,而今天的拥抱则是最后一次拥抱。
两天后是周日,潘佳打电话给我说媛**了新男友。而我打开媛媛的QQ空间,里面那些原本关于我俩的照片和日志不见了,换上一篇昨天更新的日志《再见》只有一句话:“再见了我深爱的你,再见了阿凡达,再见了我们一起看星星的夜晚。”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眶酸胀得厉害,曾经跟媛媛在一起的画面历历在目。是我亲手毁了这段感情,可是你就不能等等我吗,等我到大三,等我到有资格跟你说“爱”。
马超说:“兄弟,别放弃,你应该去搏最后一把!”
于是此刻我就站在媛媛园区的护栏下。原本的洞口堵上了,只能翻围墙,这不是我第一次翻围墙,却是我第一次翻女生宿舍的围墙。翻过来之前还心虚并害怕着,没想到翻过来后的感觉,除了刺激还是刺激!小心环顾四周,竟有种闯进后花园的感觉,仿佛后宫佳丽三千正待我策马奔腾!
青春期男生的世界是极度不可思议的,我们对未知的或者美好的事物总有着莫名的幻想。比如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孩,我们会幻想春光明媚,微风将她的秀发扬起,她微笑着迎面对我走来说:“我们在一起好吗?”这种幻想绝对是无厘头的,往往只剩下自己一脸YY地坏笑。
此刻潜入女生园区,看到阳台上晾晒的衣物,眼前浮现出至少十个美丽的邂逅,百个春光乍泄的画面,好像自己即将遭遇一千次一见钟情。电视剧中惊慌失措的偶遇在我脑海一遍又一遍重复上演。如果说什么是每个青春期男生必不可少的,那一定是幻想!
媛媛宿舍的门牌号我还清晰记得,不知不觉就已到了门前。我轻轻敲门,千百种见面的瞬间正准备浮现,门却已经开了。
“怎么是你?”开门的是楠楠,她正在门边做着瘦身运动,所以开门速度很快,此刻正一脸惊讶状。
“额……我找李媛媛,打扰了,相当抱歉。”我尴尬的说。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媛媛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只是转身望着我的眼神写满惊讶,眼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害怕,可能是害怕我过于激动。
他们宿舍四人跟我关系还算不错,索性我大摇大摆地走到媛媛身边坐下,探头盯着她,两人距离不到十厘米:“我怎么约你都不肯见面,所以只好自己闯进来了,嘿嘿,干嘛不见我?”
她转过脸看着电脑说:“不想见你,”随后又补充道:“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了吧?”
“当然有必要啊,我们好像还没正式分手吧,而且即便是分了,你也还是我妹妹啊不是?”我的语速慢了下来,面对着媛媛的背影认真说:“而且我还喜欢你啊,一直都还喜欢你啊!”
媛媛的大半个身子转了过来,在她脸上我看不出喜怒,只看到无奈和隐隐的泪花。大约看了我十秒钟,然后缓缓开口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也有男朋友了。”
我当然不相信她真的有男朋友了,面对她再次转身的背影我说:“或许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知道在我们分开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只是我害怕见到你。你真的很好,甚至好到让我有些自卑。”
一宿舍里出奇地安静着,媛媛却似乎不为所动,她的语言开始变得有些生冷:“你快些回去吧,这里是女生宿舍,一会儿宿管来了就不太好了。”
“我……”,此刻我无言以对,我当然知道宿管是从来不查房的。
“我要跟男友开视频了,要不你跟他聊聊?”媛媛再次转身对我说。
而我的心里莫名腾起一股怒火,她这是什么意思?不但赶我走而且搬出男朋友来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真的有男朋友了,那我现在岂不是真的成了骚扰,当然事实上我也确实算是骚扰。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可真到了门口却停住了,突然我的心变得好沉重,就好像走出这道门,我们将就此成为路人!腿上就像绑了千斤铁,竟难以迈开步伐。终于我还是走出了门,缓缓将门带上,眼睛一直紧盯着媛媛,门缝越来越小,我的双眼似乎想要永远把她记住,把这个我爱过的女孩刻画在脑海里!
我的心里全是遗憾,这一眼就好像将是这辈子最后一眼。如果眼神可以说话,我一定是在说:“我爱你,我只是因为爱你所以害怕失去,所以逃避,与其失去不如不曾拥有。我不在乎自己伤痕累累,我只在乎你有谁陪,既然给不了你未来,我能做的只有不耽误你。别了,媛媛!”
她也一直望着我,眼神从无所谓慢慢变成不忍,眼眶似乎红了,似乎在跟我说对不起,好像想要起身挽留我,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表达。门终于关上了,即便已经过去六年我也无法忘记那最后一眼,想要留下一切却又一切成空的无奈。
回到宿舍我栽倒在被窝里,想哭却还是流不出一滴眼泪。随后我打开电脑对媛媛说:“我真的爱你,祝你幸福!”然后我删了空间,删了媛媛的QQ,删掉手机号码,在人人上将她移除。我不想要再看到和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信息,因为哪怕她只是发表一个“哈哈”也能勾起我无尽回忆,回忆代表着伤痛。
从此这学期我再也没有踏进教室半步,室友默契地不再提关于媛媛的任何信息,只是一次DOTA开黑的时候马超说:“现在的媛媛好像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上课前总会把全教室巡视一遍。”
她会是在寻找我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不把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