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高殷突然莫名其妙的神志失常了,太医院上下都查不出原因。由于高殷突然癫狂,每日的早朝也罢免了,所有政务暂且交由几个辅政大臣处理。
李祖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前朝争权夺利的时候,皇上却在这个档口出了问题。在宫中多年,尔虞我诈的例子见多了,一猜便知定是娄氏所为,如今她被束缚在寿安宫,竟然这样还有本事翻天!
李祖娥眯了眯眸子,眼光从长信宫一众侍婢的面上扫过,这些都是近身服侍皇上的,只有她们才有机会下手,可是一个个都是相貌平平畏首畏尾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到底谁是内奸。
苏离偷偷躲在门外,注视着屋内的一切。她心中了然,这就是娄昭君的计划。她以赵千瞳的身份再度入宫,谁也不知道苏离回来了,太后李祖娥自然也就无从察觉。
娄氏知道她的犹豫,定然不会主动走进长信宫,就派人秘密告知高殷,以高殷的性子定然会主动出宫迎接,再由他接入宫中,虽然陪伴在侧,但是手续上内务们并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名字也不会记录在册,到时候李祖娥发难的时候,也就找不到她的头上。而内务也只当是皇上一时兴起,对一个不知名的宫女感兴趣罢了,一时并不会放在心上,即便是当做新秀记录在册,那也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娄氏只给了她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足以。
“把他们先给哀家关起来!”
李祖娥的声音像一把尖锐又森寒的刀,她定要把人揪出来,也要彻底击败娄昭君!
苏离悄悄离开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娄昭君一早听了消息,得意地哈哈大笑,也终于到了她出山的时候了,她吩咐人召来常山王,又着人集结众大臣,预备在太极殿宣布废帝一事。
宫中哗变,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娄氏虽然目前被太后压着,但是娄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太皇太后的密令也只得遵从。李祖娥一心在高殷身上,待到知道娄昭君要召集大臣在太极殿见面的时候,消息早已放了出去,她也只有匆忙赶过去的份儿。
再次来到太极殿,看着大殿上的龙椅,再俯首着殿下的众臣,很久都没有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娄昭君勾起唇角,望着刚刚赶来的李祖娥,不禁暗自冷笑。双方眼神交汇处泛起的冷意,让殿上的群臣都不禁颤栗。
说起来李祖娥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她的骄傲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就算明知道要输,也不能在对手面前示弱。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重新露出高贵无比的浅笑,抬起头一步一步朝正殿走去。
“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大臣齐刷刷跪地叩拜,娄昭君觑了一眼身边的李祖娥,沉声对众臣道:“都起吧,今天召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废帝一事。”
李祖娥虚晃了下,脑仁微疼,看着下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朝臣,她瞪了眼娄昭君:“哀家不同意!”
娄昭君根本不把李祖娥放在眼中,如今局势早已转向了她这边,李祖娥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已无力回天。她挑眉讥讽道:“难道你是要让一个疯子来做一国之君么?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齐国就是个笑话!”
“你!”
李祖娥气得胸口发闷,她已经找了数十位太医来给皇上整治,可都查不出病因,不管是施针还是用药,通通没有效果。起先她也不愿意承认,以为这都是皇上自己装出来的,因为太医都说了,脉相一切正常,实在瞧不出哪里有问题。可是,自从皇上疯了,她一直寸步不离,她看不出他是装的,他是真的疯了,傻了,甚至连她这个母后都不认识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承认。没曾想,娄昭君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她之前已经下了禁令,娄昭君依然知道了,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一切就是她所谓,是她的指使,她恨透了她!
李祖娥恨毒了她,当初她为自己的儿子,为了李家的财物,强取豪夺、逼嫁高洋,而今,又为了她的权势和地位,逼疯了她的亲孙!
她的一生都栽在了娄昭君的手里,她恨自己无法摆脱,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挽回这一切,她知道,一旦废了皇帝,那他们母子的性命就如同蝼蚁,娄昭君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如果现在手中有一把刀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刺向娄昭君,即便这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娄昭君睥睨众臣,她娄氏的天下又回来了!
“传哀家口谕:兹废帝高殷,年幼癫狂,不宜继承大统,册立常山王高演为新帝,改元皇建。”
众臣见局势已经倒向了一边,为了自家性命和前途,立马就有人跪地山呼道:“天佑大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头,余下的人也纷纷跪倒在地,山呼声一阵接一阵。常山王看着身后的朝臣都已臣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迈步走向上殿的位置,与太皇太后跟太后比肩,接受朝拜。
李祖娥不敢置信这么轻易就让娄氏得逞了,她望着娄昭君得意的眼神,看着高演君临天下的模样,她狠狠攥紧了拳头,她发誓,她一定会夺回来的!
李祖娥愤恨地甩袖离去,那里已经不需要她了,戏也已经看够了,她得回去看着高殷,这些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吧,她太了解娄氏了,为了夜长梦多,她绝对会用除后患的。
苏离此时正陪在高殷的身旁,一遍一遍为他擦拭着身体。为了不打扰高殷休息,李祖娥进来时并没有让人通报,正巧就撞上了。
“苏离?你不是在皇庄吗!”李祖娥瞪大了眸子,以为自己看错了,转念一想又道,“是你对不对,枉费皇上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么!你这个贱人!”
“唰”地一巴掌打在了苏离的侧脸,下手极狠,想必是用了全身的力气,那股恨意都倾注在了指尖,但五个通红的指印还远远无法消解李祖娥心中的怒火,她立马冲着门外的宫监厉声道:“把这个贱人关起来!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给她吃喝!”
苏离已经瘫倒在地,没有力气去争辩什么,泪眼朦胧,望着还在熟睡的高殷,心里隐隐带着歉意,这是她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