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不晚,在桫椤以死求公道晕过去后,如然出现在信礼侯府外。
“好大胆的老东西,侯爷都不舍得动的人,你也敢?”如然看了一眼地上的桫椤,血渍污染了绝艳的面庞,一个娘亲为了孩子真是把命都豁得出去。
她娘要是这么为她,多好。
给扶沐一个眼神,扶沐不怕事,走上前三两下把嬷嬷的手折断,疼得嬷嬷嗷嗷叫,只差在地上打滚。
如然的举动把侯妃气得直跳脚:“放肆!你这贱民敢以下犯上?”
侯妃心里也是没底,闹成这样信礼侯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要生气。
“娘娘,小心,别气坏身体。太医说您不能再动胎气了……”侯妃身边的人忠于主子,为主子担心。
一句话还提醒侯妃了,她走向如然,扶沐生怕她回如然不利,抬起手。
谁知侯妃突然向后栽,此举在众人眼中无疑是扶沐推了侯妃一把。侯妃立刻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着,顺势靠在仆人身上,假装晕了过去。
想装流产要诬陷她?如然冷艳一笑:“我只给一次机会,不起来就让你永远起不来。”
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地演戏,省省吧。她可不是信礼侯,能体会到什么柔情蜜意。
侯妃动了动眼珠子,还是不起来。
如然也不再说话,只隔空点了几下,没多久,侯妃身下果然流血了,殷红一片恍若秋风中霜叶。
如然命人把桫椤和侯妃都抬进侯府,在门外叫人看笑话也看得够久了。
“侯爷在哪儿?”
“朔雪楼。”自从上一批亲卫被侯爷亲手了结后,这批侍卫都晓得七姑娘的身份。
信礼侯特意寻了个机会,让侍卫们都见过如然的。
“我去请侯爷,把两位女主子照顾妥当了。”抛下话,如然往朔雪楼走去。
侯妃疼得厉害,此时也不想再装,如然的话就像一根刺,刺得她浑身不舒服。
“为什么你们不拦着她?”
侍卫面面相觑,都不敢说实话。敢泄露七姑娘的身份,轻则受严刑重则受死刑。
“连本妃都去不得的朔雪楼,凭什么她可以去!”侯妃一激动,血流得越快。
“这……娘娘,七姑娘与您,终究是不同的。”
“好一个不同!”侯妃一口气喘不上来,真晕了过去。
侯妃醒来后,信礼侯府里压根没有如然和桫椤的人影。刚匀过来的气,又要喘上。
“好好养着吧,又要闹什么劲。”信礼侯送走大夫,回来就看见她要发火,厌烦不已。
他提前把大夫送走就是不想听她哭不想听她嚷嚷,要是被她知道孩子没了,指不定有多少人遭殃。
说起来他真不愧是王室中人,自己的骨血说没就没了,也不见一点心疼。
他现在满心就想着他和桫椤的孩子……已经让人去找了……
一点头绪都没有。
“侯爷!您偏心!都不心疼我!”侯妃委屈地指控他,她可是他的妻子啊,怎么能这么对她。
“本侯是偏心,真该一剑杀了你给桫椤个交代。”信礼侯都没跟她提孩子的事,她倒撞枪口上了,“本侯问你,是谁准你去动桫椤和孩子的?”
他听小七的,不要和她吵,先让她好好休息。养好了再算账。
可这侯妃尊贵惯了,就想全天下的人都捧着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侯妃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她还没准备好说辞呢。
信礼侯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侯妃左思右想决定不能就这样下去,她不能坐以待毙,事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就把桫椤那个贱人给收拾了。
三天后,在侯妃的恳求下,如然和桫椤到信礼侯府与她对质。侯妃说,不想受冤枉,也不想冤枉好人。请来月王和太妃,一同作证。
就算是信礼侯要偏帮,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桫椤经过如然的开解,心中仍有焦虑,为孩子担心,但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说话了。她挨着如然坐下,等着侯妃发话。
“人都到齐了,我就有话直说了。”要是没有太妃和月王在场,侯妃该自成本妃了。
“愿闻其详。”如然勾着一抹笑,老神在在。
“我这刚怀上孩子没多久,桫椤姑娘就上门来闹,没点教养便罢了……小门小户的人,不懂规矩。但她撞在门口可不关我的事,我还被吓着了呢,她也怀过孩子,她怀孩子那会儿我没去吵她,她现在来闹我,是不是过分了?”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便是了。
如然不做声,有如然在,桫椤更是不会出声。
“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这位姑娘,小丫头应该不会说谎。“侯妃手一指,指到桫椤身后的丫头。
桫椤暗叫不好,慌忙地看了信礼侯一眼。信礼侯安抚地握了她的手,有小七在,侯妃不会讨着便宜的。
事到如今,他真的对侯妃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全被侯妃磨光了。
“侯妃娘娘所言,字字属实。”丫头其实是害怕的,可是在桫椤和侯妃之间,她没得选。
听得如然慵懒地寻了个姿势舒服地靠着,还想等侯妃多说一点,可侯妃好像说累了。
太妃看着她,月王看着她,信礼侯也看着她。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侯妃呢?继续啊……”编了半天才编这么一点词,真让她有种想替侯妃写词的念头。
侯妃晓得先发制人,这点很好。只有一点如然想不通,要对付也该先对付她啊。没有她,哪儿来桫椤跟信礼侯的情事。
侯妃万万没想到如然这么沉得住气,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要比过分,谁能比得上侯妃娘娘?”如然呵笑着,露出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痕迹。
虽有太妃所赠的青玉镯遮掩着,只要她撩起袖子,褪下青玉镯,那道疤痕还是看得见。
“你什么意思?”侯妃突然有点害怕这个女子。
“没什么意思,在说事实而已。因妒成恨,侯妃害了多少女子了?就算是有了身子也丝毫不会推己及人,桫椤倒是会将心比心心疼你,真白瞎了桫椤一片好心。”如然站起来,神色倨傲。
在场的几人都很习惯她的这个性子,王室的贵姬,陛下亲封的第七郡主,就该有这样的仪态。
“你胡说什么!”侯妃气急,伸手要打她。
如然捉住她的手,呵笑着:“下令给幼子用毒,派人暗杀桫椤,真是你侯妃做得出来的事。”
太妃此时脸色一沉,她不怀疑月染,侯妃当真是过分。
“你血口喷人!”
“呵……我血口喷人?正好,我身上还有笔血债要同侯妃讨呢。”话说得极轻,如然也是笑得温和。
侯妃听着却好心慌。
“你你……”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
侯妃想起来这女子是谁了,是那个她一念之差放过的小贱人。
“本妃早在数年前放你一马,你竟然不知死活,如今又是想来害我!”侯妃苍白着脸色,“太妃,王上,这野丫头坏得很!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侯爷了……我那时要不是发现得早……”
啪……信礼侯忍无可忍给了她一个耳光。
月王则在太妃身边,给太妃顺气。太妃被侯妃一番话气得不轻。
怪不得月染不肯回来,这个侯妃说的是什么话!
“你打我!你敢打我!”侯妃不可置信,十几年的夫妻,他竟然动手打她!
猛地要朝如然扑去,要不是她,侯爷怎么会打她!
手舞足蹈间,侯妃已经失去了理智:“你个小贱人!当初我就不该好心放过你,就应该把你和那个死老头烧死在一块!叫你今日来逼我来害我!”
如然被戳中心伤,露出腕上的疤来:“我确实恨你,恨你杀了我敬爱的师傅,也曾割腕立誓今生要杀了你为师傅报仇。”
说到这儿,她露出个苦涩的笑:“可当年,我与月王谈了一场后,决定远走,已经放下了从前的种种。”
“侯妃说我逼你,害你……”如然走近她,红着眼睛,伤心欲绝,“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小七……”太妃叫了她一声。
如然回头,来不及掩藏好眸中的伤痛,一滴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太妃心疼不已,她没想到,月染腕上的疤有这么一个缘由。侯妃真是该死!
“这些年,在你手上没了的人多了去了,那个无缘的孩子权当是替你这个娘赎罪了。”
“义儿,替我上书陛下,请求这位尊贵的侯妃娘娘与我的礼儿……和离……”太妃是动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