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士煊手里握着一封刚刚飞鸽传来的消息,彰武将军已经与苗疆土司大大小小打了几十仗,虽然胜多败少,但是前景仍不容乐观。苗人善药,一旦把毒物大量用于战场,那自己的部下必然会吃大亏。而且根据斥候从苗人那里探来的消息,好像他们正在试用一种新毒,据说毒性甚猛,所以务必把这种药物拿到手里,切断苗人的后路。这也是龙士煊决定亲自带兵支援彰武的重要原因。望着身后三万多雄赳赳的亲兵侍卫,个个威猛无畏,以一敌十,龙士煊信心满满,这次一定要一举灭掉苗疆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从此后甘愿俯首称臣,让自己的最南端再无后顾之忧。
“王爷,”江林策马奔到龙士煊身边,递过一张纸条,“北边的消息。”
龙士煊低头看完之后随手撕碎,碎屑扔给一旁的小厮,说道:“让他们继续跟踪,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看看是否能打探出他此行的目的。”竟然放下西北大业不顾,私自潜入中都,逍遥王到底意欲何为?龙士煊沉思片刻仍旧不解,又蹙紧眉头问道:“可有她的消息?”
江林暗叹一声才说道:“没有最新的消息,夏小姐一入中都城就失去了踪迹,想必是靳谦凌派人安排的,不过,”江林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禀好。
“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话都说不清!”龙士煊训道。
“属下也是刚得到的信,听说前些日子夏小姐大病了一场,在江池镇住了十来天。不过现在已经痊愈了。”
“病了?”龙士煊不由想到那张如玉般的娇颜,本是生机勃然,居然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有没有像上次似的痛哭流涕,想必不会吧,哭给谁看呢?自己又没有在她身边,那几个丫鬟还依靠她拿主意呢,是不是病一回就能念起自己对她的好,已经后悔一时冲动的肆意行为了?等你乖乖回来时看我怎么“收拾”你。龙士煊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再次作祟,想当然把夏倾颜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却全然忘记了这个“物件”已经凭借己力脱离了他的掌控,自在的于他地快意生活。
“再多派些人手去寻人,有消息了即时报我,不要拖拖拉拉的。告诉他们,寻到人暂时不用带回来,先暗中保护,等我这边结束了,再来具体处置。”
江林应下去吩咐人安排,心里却暗自庆幸,亏了没有把钦差大人亲自照顾夏小姐一夜的事说出去,否则,王爷听了会不会苗疆也不打了,直接杀向中都先把人掳回来再言其他?看情况还真有可能。
靳谦凌望着床上身体越发虚弱的父亲,低声唤了一句。
靳禄之睁开眼,审视着此生最令自己得意和自傲的儿子,眼里露出些微笑意。靳谦凌急忙上前扶起靳国公的身躯,后背垫了两个靠垫,等靳国公靠稳,这才后退一步,跪下给靳禄之磕了三个头。
“儿子不孝,回来慢了,让父亲担心。”
“起来吧,”虚弱的声音怀着浓浓的担忧,早已经不复当日的意气风发,英雄迟暮更显落魄。望着虚弱不堪的父亲,靳谦凌的眼里噙着泪,又怕父亲发现,深吸一口气把泪硬吞回去。
“此次江南之行收获如何?”靳禄之问道。
“圣上交托的任务已经完成,威武将军不日将率军征讨叛乱,南炀王亦允了与长公主的婚事,儿子怕他临时变卦,已经把南炀王尚公主的事派人在江南大肆宣传开来,如果他要改变主意也需好好思量一番。”
“圣上交托的事是小,办起来尚算容易,只是南炀王自己真正的实力可查探清楚了?”
“儿子无能,派出去了几十名斥候仔细打探,却不过是得到表面消息。南炀王旗下有三万龙士郎,二十万亲卫兵。其他的仍旧一无所知。”
“南炀王如今权势滔天,手下猛将如云,将来一旦生起不臣之心,我大齐恐……”靳国公的话未说完,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靳谦凌急忙上前扶住他的后背,轻轻拍打,心下又忍不住难过,但凡有涉及到大齐江山不稳的事情,父亲都会如此急切,难道到现在您都看不清局势,不知道仅凭一人之力已经无力回天了。父亲呀,愚忠救不了百姓,救不了大齐,更救不了您自身。这些话靳谦凌不知在心里已经说了多少遍,每每到了嘴边却在看到父亲已经病入膏肓的身躯时,又自发咽下,唯一升起的念头是不能再让他的病况雪上加霜了。
“我好了,你坐到一旁吧。”靳国公深喘几口气,说道。靳谦凌应下,起身端来一杯茶,服侍父亲喝下,这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听说,你路上遇到了故人?”
靳谦凌不禁黯然,即使父亲已经长期卧榻,消息渠道仍旧未断,不过也不能把实情详细告知,否则又不知生出什么事端,一旦脱离了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以后就更加难办了。
“是在江南汤山偶遇的一位女子,和儿子有几面之缘,正好来中都寻亲,儿子就做主让她搭了便船。不过在清江镇我们就分开了。”
“为父知你心意,如若当年不是你大哥……唉,既然已经过去了,你就该早日放下,大丈夫当断则断,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否则怎可成就大事。你已经及冠三年有余,婚事还未着落,这让为父怎么有脸去见你九泉下的母亲。”靳国公又是一阵猛烈咳嗽,抻的心肺都好似要裂开,靳谦凌欲上前帮忙,靳国公摆摆手让其坐好,稍息片刻才又说道:“为父现在对你的婚事亦无过多要求,只要你能看中,女方身家清白即可。等你婚事落定,我也好去告知你母亲,让她在泉下也能放心。”
“父亲,这些事您就先不要操心了,您只需把身体养好即可。其他事儿子心里有数。”
靳国公抬眼看看自己的爱子,知他不愿提起此事,便换了话题:“前几****已经上表,估计诏书不日就下,等你袭了国公之位,就让你大哥他们分出去吧。”
靳谦凌大惊,急忙说道:“父亲,爵位您还是留给大哥吧,儿子的能力您还不信吗,何必困于此位呢,大哥比儿子更需要。”
“此事我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在多推辞了。”看着靳谦凌又要言语,便说道:“你下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再进宫交旨,我也要歇会儿了。”
靳谦凌无法,只好服侍靳国公躺好才转身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