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谦凌在满腔无奈与怨恨中回道了致臻园,院子正中的青石地上正跪着一道身影,从后面看去仿佛与刚才哭泣的身影融为一体,靳谦凌本已坚硬的心又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不过是一名弱女子,自己这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想必在这里亦是境遇尴尬,这才有了“偶去”至善园,又恰好与色名远播的大公子“偶遇”,随之水到渠成,成就了好事。
“胡涂,去把水溪姑娘送回至善园,交给大爷的小厮胡山,就说是我的吩咐,让他把大爷的院子看紧了,不要让一些不相干的人乱闯。”说完,靳谦凌迈步直接进了书房,不在对院子里跪着的人流连一眼。
这就是免了水溪的死罪了,至于回了至善园是什么结果,那就不是公子的事了。胡涂还是暗叹公子的心慈,对曾经尽心服侍的人不愿赶尽杀绝。“水溪姑娘,公子让在下送你回至善园,你也快起来吧,再跪也是没用的,紧着回去伺候你的新主子吧。”胡涂撇着嘴,不屑的说了几句。
“胡涂小哥,奴婢真的是被迫的,求您在公子面前帮着说说好话,奴婢给您磕头了。”说完,咚咚的在青石地上磕起来。
胡涂在国公府这些年来早就看透了这些手段,甚至他的心肠有时比自家主子还硬,这也是当初靳国公选他做靳谦凌贴身小厮的重要原因之一。“水溪,看在你我都曾多年服侍公子的份上,我给你留几分颜面,如果你还是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看着水溪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神,又带着貌似迷惑的表情,胡涂忍不住怒火上升:“难道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什么偶去至善园,如果不是提前打探清楚,怎么会和大少爷遇见,如果不是你故作姿态,把你与公子的事情告知,大少爷又怎知你是二公子的通房,这才生了强夺之心。水溪,不要借着几点小聪明就想把别人耍的团团转,你的道行还太浅呢!公子留下你一命,也是看在你多年服侍的情分上,如果,你妄想奢求更多,不要说情分,恐怕连命都会送在这。趁着公子没有改主意,你赶紧回去吧。”对于这种既想当****又想要贞节牌坊的人,胡涂打心眼里厌恶,不愿多看她一眼。
水溪被胡涂的一席话吓呆了,额头的红印在苍白面孔下越发显眼,胡涂撇撇嘴,抬手招呼两个侍卫过来,把已经吓得痴愣的水溪直接架到了至善园交给了胡山,并传了靳谦凌的话。这件事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靳谦凌在书房一直处理公务至深夜,才揉着疲惫不堪的额头,回了卧房休息。第二天又早起递旨进宫见驾不提。下午带着从江南寻来的名医为靳谦穆看诊,自己则在至善园门外候着,并未进去。不过,胡山却奉大少爷的命请二公子入园一叙。靳谦凌无法,只好亲自进了这座国公府最奢华的院子。院里处处雕梁画壁,进进出出奴仆成群,靳谦凌无心欣赏这满园景色,直接进了靳谦穆的卧房。卧房内大夫已经写好药单,看见靳谦凌进来,众人识相的退出去,并关好门,胡涂自觉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靳谦穆半卧在床上,胸前衣襟微敞,露出一片白皙肤色,下身盖着薄毯,脸色蜡黄病态显现,双眼下黑印颇深,显然是长期纵欲一副身子被掏空的模样。靳谦穆心下黯然,上前行礼说道:“大哥。”
“怎么,我的好弟弟,你远赴江南,一去月余,回来也不瞧瞧你的大哥是生是死,是不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半死之人?”阴邪的嗓音吐出来的字句刻薄无情。
“大哥说笑了,弟弟这不是一直守在门外吗?这位大夫亦是弟弟从江南寻来的,对大哥的身体有益,肯定能药到病除,大哥只需按时服药好好休息即可,不要过度劳累。”
“药到病除?哈哈哈……”一串尖锐的声音传出来,“病除了又能怎样,我还不是一个废人!”说完,苍白干枯的双手掀开毯子扔到了地上,露出一条干瘪萎缩的腿。“弟弟,你说我就算病好了又能如何,还不是拖着这幅丑陋的模样任人嘲笑!”
“大哥,人人都欺自欺者!你如果不是自暴自弃,怎会落成现在这副病弱之躯?大哥,你该醒醒了,父亲身体如今一日不如一日,正需要你振作起来,好让父亲安心呀。”
“振作?说的轻巧!如何振作,这些年恐怕中都都知国公府的靳谦凌才学、能力、人品、相貌无人可及,有谁听说过靳国公大公子何许人也?”看着靳谦凌沉默的表情,靳谦穆恨意越发深:“弟弟,过来,哥哥告诉你一些事,你肯定有兴趣听。”
靳谦凌略发迟疑,靳谦穆却歇斯底里的喊道:“难道中都赫赫有名的靳公子还怕我这个行动不能自理的瘫子!”
“大哥!”靳谦凌喊道,无声走到床前:“大哥有什么事吩咐弟弟?”
“我告诉你,”压低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快意:“昨天晚上,我让周雨凝和你的通房水溪一起服侍的我,想不到吧,两个看起来那么冰清玉洁的人在床上就和****没什么两样,你知道三人同乐是什么感觉吗?哈哈……”
靳谦凌转生就走,身后又传来那阴邪且尖锐的嗓音:“好弟弟,她们两个没有这样亲自伺候过你吧,要不今天我们四人大被同眠,哥哥我一向大方的,如何?”望着转身出屋的靳谦凌,靳谦穆的笑意越发猖狂。
“公子?”胡涂问道:“您现在去哪?”
“回园子吧,派人盯着这里,不要让他们闹得太欢,省的出了人命。”靳谦凌望着这看似繁花似锦,实则肮脏龌龊的至善园,小声吩咐道。胡涂也明白现在公子的难处,还不是他当断则断之时,只有此刻的百般忍耐方能成就将来的不世霸业。应声退下派人盯紧了至善园的一举一动。
靳谦凌扭头走回致臻园,晦涩的心里猛然间闪过一道清新的笑颜,如此弱质女流都敢于闯出一方属意自己的天地,而自己堂堂丈夫又怎能每日伤春悲秋,介怀与内院的纷争呢,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那位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快要到中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