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夏小姐是命官之女,靳某先前多有怠慢了。”靳谦凌抱拳言道。
“公子从何谈起怠慢一说,因小女与南炀王多有纠葛,至今家人尚不知小女身落何处,我亦不愿告知家人详情,唯恐老父慈母忧虑,今日偶得兄长消息,劳烦公子帮着打听,小女已感激不尽了。”
“夏小姐放心,等过几日威武将军前来中都,靳某定会询问一番的。”
“如此多谢了。”说不定过几日就能见到自己兄长,夏倾颜心下欢喜,脸上顿时溢起潋色,恍若仙姿乍现,引得靳谦凌一时恍惚,暗叹此女实非常人可以呵护得住,亏得南炀王放心,殊不知在中都这里,看似祥和安宁,实则暗潮汹涌。也罢,如非必要,自己也会尽力护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得她相助也不尽然。
二人一时寒暄,仕画进来送茶时,方知小姐要自己和映雪起舞,一时大急,说道:“小姐,您可不要拿奴婢几个开玩笑,就奴婢这几天学的,还不够献丑的呢,怎能让靳公子迷了眼,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的。”边说还边往外跑,由于太匆忙,到门槛处险些摔倒,又惹得屋内二人大笑。
映雪随着笑声进屋,向二人行完礼说道:“小姐,仕画说她脸皮薄,不敢再来服侍您了,让奴婢过来伺候。”
“如此看来,靳公子你是没有眼福了。”
“只好等下次仕画姑娘练好了,靳某再来赏鉴一番。”
“小姐,不如您再弹唱那首什么追月来着,奴婢们很长时间都不曾再听过呢,甚是悦耳。”映雪在一旁插嘴道。
夏倾颜讪然,训道:“陈词小调就不怕污了公子的耳。”
“夏姑娘此言差矣,曲乐本为人所奏,只要听者入心,唱者入意,何来庸俗一说。既然映雪姑娘都说好听了,靳某今日可得洗耳恭听了。”
夏倾颜无法,瞪了映雪一眼,只好应下。其实她不知,几个丫鬟一直觉得靳谦凌无论外貌家世皆于小姐匹配,甚至比南炀王更为合适,毕竟南炀王身上杀气过重,让自家纤柔娇贵的小姐嫁与他,实在怕受委屈。更何况,南炀王都要尚公主了,更不能成为良配。所以,三个丫头就自作主张想办法让小姐在靳公子面前多多展露才艺,凭借自家小姐相貌,再加上才艺无双,天下间男子哪有不为之倾倒的。所以才有了映雪插嘴这一幕。
冬寒早就把琴备好,夏倾颜焚香净手,施施然跪与踏上,一切备好后,轻抬玉指,一串流利的音符跃然而出,随之天籁般的嗓音吟唱出了久违许久的歌词。
龙士煊身着褐色便装,带着亲卫江林、郭羽、秦阳等一行八人,躲开勘查耳目,直接潜进了苗人久居的土雁山。这座山绵延数百里,山内植被茂密,随处可见高仗许,几人合拢都抱不过来的参天大树。林间时时传来野兽的吼叫,在这夜深人烟罕至的山里尤其渗人。当然这对龙士煊几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几人连夜赶路,并时时留下标记,备好退路。天将亮时,才穿过密林,远远望见炊烟袅袅,几人的心才放下。重新退至密林,稍事休整,准备静候天黑再行动。
如果人们要问,六月中都最美的地方是哪,众人肯定对你的问题不屑一答,因为整个中都城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都清楚,中都城外十里处的菡窕亭那是当之无愧的中都一绝。每年六月许多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绵延数十里的莲池,各色荷花竞相争艳,称得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当然在这赏景的大军中,身份最为贵重的当属当今圣上的亲妹端瑞长公主,赵晨钰。
大齐虽然讲究男女有别,但是民风并非过多苛责,故而随着长公主亲临菡窕亭的除了各家闺秀以外,尚有朝廷官员各府未曾婚配的适婚男子。这六月赏莲已经成了中都贵族每年必参加的一项盛会,其实多数家族都想借此机会以联姻的方式巩固权柄。当然,此种变相约见的行为就非赵晨钰一介未婚女子可以全权负责的,所以此事就交给了圣上的堂叔安逸王负责。
安逸王妃年届四十,却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在一群如花似玉的闺阁女子中丝毫不显老态。“晨钰,你看今年的白莲比往年如何?”安逸王妃问身旁着粉色宫装的女子。
“婶婶,依侄女看来,不如往年繁盛。侄女听说月有阴晴,这花木通人性亦有休整之年。想来去年是盛季,今年反而就萧条些了。”
“如此?本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说法。你呀,也不知从哪里搜集的这些古灵精怪的消息。”安逸王妃笑着,用手指点了赵晨钰的头,一副宠怪的模样。
“侄女亦是曾经听他人偶然提过。”赵晨钰本来兴冲冲的小脸瞬间黯然下来。安逸王妃知她所想,便低声劝道“晨钰,事已至此,你就想开些吧,不是婶婶不帮你,我们明里暗里都提醒过多少次了,人家都无动于衷,这次与南炀王的婚事,他还亲自……”安逸王妃停住又劝道:“我们堂堂公主之躯,身份显贵,难道还求着别人来娶不成?还是算了吧。听说南炀王年轻有为,亦是一表人才,足以配得上你了,所以以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听婶婶的话,好好备嫁,到时咱们十里红妆,气死那些不长眼的人,让他后悔去。”
赵晨钰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扭转不了眼前的局面的,只能听命点点头,“婶婶放心,侄女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没有从他嘴里亲自听到回绝,我这心里总是升起寄托。本想着今日能见到他,谁知他居然未到,让我就连问一问的机会都没有。”赵晨钰忍不住苦笑,试想哪朝哪代的公主当得如她般如此谦恭卑微,还要看他人眼色。
“好了,晨钰,既然无缘还苛求什么,当断则断吧。”
“如果轻易能断,何需今日仍旧心怀寄托。婶婶,不是晨钰不愿挥剑,而是实在心舍艰难,每每到此,都如万箭穿心。”声音透着无限的凄凉,明眸望向远方,仿佛又回到昔日美好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