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癫大师伸出右手在我眼前，手掌上放着一颗珠子。鹌鹑蛋大小的普通木珠，上面隐约刻着什么字。
“什么东西。”我没瞅出什么名堂。
济癫神秘一笑，嘴里飞快的念了一句咒语。手心上的木珠子发出黄色的光，缓缓飘起，悬浮在空中。这时我看清了珠子上的字，应该是佛家六字真言里的一个，随着越来越亮的光被放大在室内的空中，慢慢转动。
我长吸了口气，看着木珠，再看看济癫。同道中人，原来如此。济癫看着了然的我，作势收起了木珠，恢复成一颗普通珠子的样子。
这世上难道遍地都是修真的？那我还混个毛啊。郁闷。
“当然不是，据老衲所知，那些真正追求无上大法的各门各派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衰落了，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天地间的灵气愈来愈少，少到不足以支撑大门派众多弟子的修炼。那些传说中得道飞升的先辈们彻底变成了传说。这世上显存的还能继续修炼的人，寥寥无几，还都是些老的不能再老的老骨头了，不知道都躲在哪些角落里苦苦撑着，不问世事。和尚很久没有看到像小友这么年轻的同道中人了，可谓我辈中的大喜事啊。”济癫仿佛看出了我沮丧的原因，说道。
“真的？那你。。。”我刚想问老和尚是怎么回事，突然反映过来好像问过头了。马上憋回去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
“无事，老衲我也是受了门中前辈的福音而已。”济癫宽慰的笑了笑，让我好感大增。对了，这万佛寺也很早就避世苦修了。
当晚我就在寺中住了下来，因为到底是女人，所以被安排在了寺院最后面的厢房里，紧靠着后山。我对住的地方到不介意，想着多留几天能多问出点关于修真的事情。
寺里的僧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劈柴挑水，吃完饭集体做早课，之后就散开没影了，该干嘛干嘛。我就每天缠着做完功课的济癫，问东问西。济癫对我的修练指点颇多，虽然他主修佛法，我属于玄派，但都关注于对天地间的领悟，游走在万物法规的边缘。修法乃是逆天而行，违反了天地对万物计生寂灭的法规。偷的天地灵气来增长寿命，所以即使修炼有数也不可肆意妄为。
老和尚这是怕我做坏事呢。
放心，赵启萱只想早点完成契约，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和济癫经常闲扯，我用自己那点仅有的佛家知识跟他显摆，换来他的惊讶。二十一世纪网络上爆炸的资讯可不是这个古人能想象的到的。其实我觉的我跟佛法还挺有缘，小时候就跟老妈开始念经，到了古代还能碰上大师。我要是个男的，老和尚没准能收了我呢。呸呸呸，说的自己跟妖精似的。
“我们修炼之人虽说各门各派的功法不同，但本质上都是殊途同归的，需要你自身的努力修炼和本身的悟性。”
“天地法规这东西说起来玄之又玄，但对它也是有迹可循的。有人认为福缘深厚的人多有大机遇，老衲也认可。但是老衲更认为我们修炼之人可以从积累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来帮助自己提升境界。寻找天地法则的迹象，感悟它，理解它，而不是对抗它，自然而然也能有大造化。这就要靠你的悟性如何了。”
说这话的时候，济癫已经领着我站在了附近最高的山顶上。
“站在山顶上时，人多感觉天地广阔而宏伟，不着边际。可你细看都是这一花一草，一丝风一丝雨组成的，互相紧密纠缠而又自成世界。”
“就像你们佛家说的，一花一世界。”
“对。我们佛家还讲究因果循环。功法就好比你为人处事的方法和表现，每个人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好人多向善，多结善缘，自有好运。恶人多向恶，多结仇恨，然多有劫难。我们修真之人也有善恶，好运或是劫难。有的是命理带来的，有的确实后天添加的。但看人如何处事。”济癫继续说道。
“那如果多做好事，多结善缘，是不是也可化解那些命理带来的劫难呢?”我好奇的问道。
“可以。只要人一心向善，一生向善，积累下来的福泽足以带来他的大造化。”
济癫继续跟我灌输要做好人的思想。
“我门中先辈认为修真之人不可过多干涉世俗之间的事。万物皆有定论，你虽有力量，却需记住不可过多的逆天改命。”济癫突然回过身对我说。
“啊?哦。”虽然不知老和尚为什么这么说，但我记下就是了。
一日，我在济癫那里喝茶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济癫师傅，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修真之人的？”
“哈哈，和尚以为你不会问了呢。”老和尚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这不是才想起来嘛。这几天光听着您老人家的教诲就让我每日苦思冥想，受益匪浅，把这事给忘了。”我无辜的一摊手，小小的拍个马屁。老和尚不愧于他的这把年纪，懂得东西很多。我们俩一个乐于教，一个乐于学，亦师亦友，老和尚时而严肃，时而抽风，他称自己这叫回归本性，天使自然，我回他一句话，“我列个去。”
“唉，和尚这日子不好过啊。寺里这么多人，要吃药喝，要照顾不说。和尚还要维护这寺院房屋，菩萨供奉。这日子过的苦哇。”说着，衣袖一甩，掩面抽泣起来。
我给济癫总结出个习惯，当他要抽风时，多半会叫自己和尚。正了八经时，会称自己为老衲。快人格分裂了他。
“你们寺里不是秉着苦行僧的修行方式么，苦点怕啥。”我不理他，继续喝茶。
老济癫透过衣袖瞄我，发现我无动于衷，眼珠一转，继续哭。
“和尚我是不怕苦，可是和尚我不能看着菩萨蒙灰啊。这寺里不受香火，没有供奉，好多菩萨塑像都已经破旧不堪了，等着重塑呢。可是和尚没钱啊。呜呜呜。”
“你少来，我修真的，最多属于道教，跟你家菩萨没关系。”我把茶盏放小炕桌上一放，听他胡扯。百年老寺没有生财之道哪能铺下这么大一个寺院，骗谁呢。
“嘿嘿，跟我有关系就行了。”老济癫把脸一抹，换上一副奸商的样子，“启萱小友啊，你不是想知道你是怎么露馅的么？告诉你，因为你没有收敛你修行所外溢的天地灵气，同道中人，特别是我这种得道高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收敛外溢的灵气？我自下山以来所感受到的灵气越来越少，远远不如森林里面的，更不如我空间里的浓郁，自己吸收都不够了，怎么会外溢？难道，是我时刻运行的功法泄漏了我的老底？当初下山时为了保护自己我将天水决修到了中层，才能在自己体表覆盖一层天水决的保护膜，帮助我感知外物，还能防火防毒防盗。。。这是我最后的也是最有把握的防火线。
可要我撤了它，是万万不能的。
我犹豫不定，不小心看到老济癫在那笑的贼嘻嘻。算了，还得在他那找补。
“有什么办法，说吧。保证让你家菩萨和你都满意就是。”
“就知道小友不忍心看这老和尚我伤心难过啊。”老济癫顿时高兴了，好言好语扑面而来。
舀出一块玉简给我，“老和尚这里有一块玉简，里面不仅有几门帮助你收敛形迹，小距离瞬移的小法数，更有一些简单的佛家口诀，具有凝神静气的效果，在你修炼时稳固心神，事半功倍。最主要的好处就是，修炼我佛家心法口诀可保你不惧任何鬼魅魍魉，反而是它们的克星。怎么样，老和尚我够意思吧。”老济癫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扶着他的大胡子。
“你这叫够意思？！那什么叫趁火打劫？”我白了他一眼，将玉简贴在额头，吸收了里面的内容后，收回空间里。
“阿弥佗佛，善哉善哉。小友不可如此污蔑老和尚，老和尚怎么跟佛祖交代呀。顶多，老和尚让你逛我藏经阁，怎么样，这够意思了吧。老和尚我寺里的藏经阁那可是积累了好几百年的经书呢。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更不许进。”老济癫看我闭目修炼不理他，急了，想了想道。
“我对你家经书没兴趣！”我继续闭眼顺着口诀试图收敛灵气外溢，张嘴就要回绝他，等等，藏经阁？我眼睛一亮，藏经阁，传说中的好地方啊。
“这可是你说的，前边带路！”我从炕上一跃而下，马上就要走。
“嗯，那个，这个，介个。。。”回头一看，老济癫原地不动的冲我眨巴着眼，手指头来回搓在一起，做着古今通用的手势。让我再一次怀念刚见到他时那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我翻了个白眼，“给你！”从空间里舀出一口箱子，扔给他。
老济癫赶紧伸手止住箱子的来势汹汹，未碰到和尚衣服呢，就被虚空稳稳接住放到地上。打开一看，满满的银子差点没闪着老济癫的眼。
“哈哈，就知道你个小丫头是个大富人哦。看你浑身上下哪件东西都不是俗物。老和尚我老眼可是识珠，宝刀未老哦。止闲，止问，快快来抬走入库，趁她没反悔！”最后一句是吹着胡子扯嗓子冲外面喊出来的。生怕我反悔，这大箱子银子够他重塑所有菩萨的了，还能剩余下来重整寺庙。
感情这位老早就在这等着我呢。原来是衣服挂饰惹的祸。
“老济癫你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才不是那种人呢。就是你不说，我也会给的，哪有进庙不留香火钱的！再说我当初可是答应好了的，是不是，止问？”看不上老济癫那得意劲，我跳脚抓着进来的止问问道。
止闲可没老济癫的厚脸皮，被他师傅羞得满脸透红，急忙低头闪避着我俩抬箱子小跑走了。刚出了门口，二人放下箱子又跑了回来，冲我合十施礼，“多谢施主！小僧会替施主点上一盏佛灯放在寺里日日念经，替小施主祈福平安。”说罢，这才抬箱子走了。
听了这话我叫一个舒坦，回头看着老济癫，还在那美呢，“你看看人家，还不如徒弟呢。走了！”
老济癫得了银子才不以为意，不跟我斗嘴，手足舞蹈的前边带路去藏金阁，一路上不住地跟我夸他俩徒弟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