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城中不能斗法杀人,这是众所周知的。筑基修士虽然有杀人偿命的冲动,却在他指挥着飞剑刺向石中凡时被同来的筑基修士海鸣制止了。九连城是九个修仙大派共襄之地,他们两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还没那本事明目张胆地在这里杀人。于是,石中凡便被二人制住带往了生死擂台的事务大堂。大堂里的修士听说是炼气修士和筑基修士要生死比拼,诧异极了,可石中凡被二人制住,有口难言,那大堂的执事修士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生死擂台只管比斗,不问因由,登记一下,安排好场次,便随他们去了。
陆三秋焦急地站在生死擂台下面,眼看着石中凡就要和那个强横的筑基修士比斗了,还不见江初寻来。不会是她听说惹上了筑基修士,自忖修为不济斗不过便自己逃了吧?虽说是亲兄妹,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想到这里,他便暗自叹息,为石中凡惋惜了一把,这个小兄弟虽然修为资质不好,人却很是温和机灵又善良的,想不到要丧命于此了。
这时,执法修士把那一对双双毙命的斗法修士一把火烧干净了,便取出号码牌喊道,“141场,祝长春,筑基中期;石中凡,练气期五层。开始!”说完,便见一个透明的光幕笼罩在二人所站的斗法台上,将二人隔绝在另一个空间里了。
祝长春袖手一挥,那十把飞剑就依次排开在胸前,阴测测地望着石中凡道,“小子,我先把你薄皮抽筋,一刀一刀地凌迟了,再抽魂炼魄,看看你究竟是如何害了我的孩儿的!”
石中凡这时也是害怕极了,心里却盼着江初寻千万不要赶来,赶快逃走,只要她逃走了,日后还可以为自己报仇,倘若她也赶过来,只怕是二人都要丧命在这筑基修士的飞剑之下了。又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被筑基修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多亏了江初寻那一个神秘的盒子。可此番在生死擂台上却是无人能救得了自己了。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在石中凡脑海里也不过是一息之间闪过而已。
这时,只闻一声钟鸣,祝长春的十把飞剑就齐刷刷向他射来,他急忙掏出一把铁荆棘的种子,刚才趁着祝长春说话的时候他暗暗在周身布置了十张聚灵符,铁荆棘一接触到聚灵符,便飞速生长,挡在了十把飞剑前阻了一阻,石中凡擅长木系法术,但限于修为,虽然这一手取了巧,却还是只挡了不到一息的功夫,那飞剑切豆腐一样又跟到了身前。祝长春虽然矢志要斩杀了他,却是打算慢慢折磨死他的。便抱着猫抓老鼠的心情折磨着石中凡。这对石中凡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眼看着飞剑紧紧跟随着自己而来,十张上品巨雷符向后一抛,十声巨响之后,擂台上的光幕竟然晃了晃,执法修士赶忙加了一个,后面的飞剑也被四散冲开来,居然炸毁了三把。趁着这个空档,他赶忙在自己身上加了一个中品隐身符。冲击散开,等到祝长春定睛一看,这小子竟然不见了?!他当然不会以为他会把自己给炸没了,铁定是使用了什么隐身的手段!哼,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居然还有这么多花样?哼,再多的花样也逃不过一死!他双目中闪过一丝阴狠。只见他取出一只小小的葫芦,三只手指在葫芦身上一划,便有三道乌紫的痕迹,那痕迹渐渐地融合成一团,竟然慢慢地从葫芦身上脱离下来,定在了空中,变成了三只一般大小的紫色小鸟!那三只小鸟扑闪着翅膀在场中飞来飞去,一会儿,这几只小鸟便团团围绕着台上的一个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的角落,扑棱着翅膀“啾啾”地朝着祝长春鸣叫。
石中凡大骇,想不到这个筑基修士如此厉害,居然有识破隐形符的手段!就见他指挥着其中完好的七把飞剑朝那空无一物的地方刺来。那台下的观众开始看到一个炼气修士居然有隐形的手段,都啧啧称叹,及至看到这名壮实的筑基修士居然能勘破他的行踪,更是大骇。世上会隐身之术的修士不在少数,但能够勘破别人行迹的修士就可怕了。真不知道这炼气修士怎么惹到了这样的人物,还要上生死擂台。那七把飞剑齐齐刺破石中凡的中级法衣,穿透了他的皮肉,一股阴寒之气在他的经脉中流窜而过,石中凡感到一股揪心的疼痛,那七把飞剑却并没有向里面更进一层,只是保持着这个深度,那股阴寒之气和疼痛便似这般欲进不进欲退不退地僵持在那里,便是这般最是难以忍受。
他的牙齿被这股阴寒之气冻得“咯咯”作响,那股疼痛感不仅侵蚀着肉体,竟然还渗透进了神识之中,他只觉得四肢发软,头脑昏沉,元神都要散了。
这时,一道极刺眼的银白色火焰落在了斗法台的阵法光幕之上,就看到那光幕被烧出了一个小洞,摇晃了一下,便“噗——”地像泄气的皮球倒下了。那执法的修士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敢在生死擂台之上闹事。祝长春却是最先回过神来,他朝着那缓缓降落在台上的一位身穿黑袍、头戴斗笠、面蒙纱巾的筑基修士拱了拱手,道,“这位道友,不知为何要打断我们的斗法?”那浑身漆黑的修士森森一笑,“你以大欺小,好不要脸!”祝长春一怒,自己好言相询,这人却恶语相向,看来是来寻衅的了,没准是这小修士的同党。若不是忌惮于他那火焰,又见他与自己修为相当,衣着古怪,怕是不好对付,否则……他暗暗朝台下的海鸣使了个眼色,才压下怒火,淡淡道,“道友这是来打抱不平了?”黑衣修士惨兮兮地笑道,“老道最喜欢做以大欺小的事了,却从来不打抱不平,我看这小子有点意思,想招了去做个小徒弟,你让是不让?”祝长春瞥了一眼台下,方道,“道友要收这小子做徒弟,我自是管不着,不过,我和这小子有点过节,等我二人了却了这般恩怨,道友再收徒也不迟。”这黑衣修士牙齿咯咯地响着,从喉咙里滚出几句话来,“道友是开玩笑么?等到你灭杀了他,我再到阴曹地府去收徒?道友好大的口气呀。”“不敢”祝长春拱了拱手道。“是么?”就见黑衣修士手一招,一把符篆落在了他漆黑的手中,掌心里跳出一簇火焰,一眨眼这把符篆就化为了飞灰。而台下面,海鸣面色惨白、两眼呆滞地望着他。祝长春心里一惊,想不到他随手之间就破了海鸣师弟的符阵,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看来是一块硬骨头啊。
想到这里,便萌生了退意,一个不知深浅的修士是很可怕的,再看他衣着诡异,身法诡异,邪道魔不辨,便知是一个极是怪僻的人,这种人难缠得很。再说那小修士,也是因为自己的迁怒之故,一个练气小修士,肯定制不出无人能制出的人皮符篆来的。人一旦动摇了,便会给自己找许多理由,祝长春此刻便是这样。
他也极是权变,就见他拱手道,“今日我看在道友的面子上,便先饶了这小子。”说罢,又收回飞剑,对着奄奄一息的石中凡传音道,“小子,算你运气好,今日得蒙这位道友庇佑。我是前凉山朝天门的祝长春,他日你有那卖人皮的修士的讯息,就来朝天门告知与我,我定然是不会亏待你的。”说罢,便脚踩飞剑,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