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银灵如沐春风的微笑着,怀里的小兽拱了拱脑袋,似乎有些好奇的探头探脑,但是一双微眯的眼睛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威胁意味。
怿然摸索着爬起来坐着,手第一反应是摸摸背后的古剑,感受到它的灼热,便放下了心。继而打量起眼前这个不似凡尘的银白男子。
嗓子带着沙哑,半分戒备半分打探:“你是?”
“我叫银灵,寒晔熙的……”故意一顿。
怿然已经不顾一切的往前扑去:“晔熙?!你说你认识晔熙?!”怿然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这两年来,他几乎寻遍了大江南北,一路上不乏听到过一些同名同姓的人,但是这次,怿然几乎已经能肯定,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一定就是眼前这人说的。
看着怿然情不自禁失态的模样,银灵不着痕迹的稍微侧了侧身子,避过他下意识抓过来的手。
微微蹙眉道:“我是她师父。”清冷的声音,冰凉的不带一丝感情。几乎只在一瞬间,怿然便发觉眼前这个起初还带着微笑的人,突然就冷了下来,他顿时不敢再动了,因为这个人,刚才说,他是晔熙的师父。
“前辈,晔熙呢?”有些尴尬的退回身子,怿然毕恭毕敬的问道。
银灵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淡淡道:“在后山……”纤长的手指随之指去,话还未说完,怿然已经不顾身上的伤势,猛地蹿了出去,直奔后山而去。
“沐浴。”银灵面无表情的把尚未说完的话幽幽道出,看着绝尘而去的身影,纤指抚了抚怀中小兽的脑袋,叹息道:“每次都不让人把话说完……”语气中竟带了些嗔怪,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这边怿然一头扎进了后山才发现,后山还是很大的……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急不可耐了,刚才应该听完前辈的话才对,指不定就指条明路了。
现在,只能自己慢慢找了。
而另一边,晔熙已经来到了后山清潭,正刚刚放下衣物在山石上,身子正渐渐步入潭中。这两年,晔熙时常被裂天欺负到水里,渐渐倒是摸索出了水性,又因为体内水火双属性的觉醒,现在,她才真正应了一句话,如鱼得水。
细细搓洗着头发的晔熙,在湖光山色中,显得异常柔和细腻,水珠滴落在湖面上,卷起点点涟漪,融在山水里,美得不可方物。
而这一幕,恰巧被寻到岸边的怿然看到了……在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只能驻着步子,呆立在岸边,痴痴地望着湖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虽然过去了两年,虽然她的发长了许多,但是,这熟悉的身影他却绝不会认错。
“晔儿……”声音颤抖着,竟是带上了鼻音……
想象过的无数遍重逢,想象过找到她时,小丫头如雀鸟归巢般扑入怀中的情景,也想象过,两人相对无言,久久相拥的画面……
但是,此刻,却是久久的寒意,如跗骨之蛆般,深入骨髓……
转过身来的人儿,脸上依旧看得出是两年前那个人儿,怿然原本还在暗自赞叹丫头长大了,但是,还没等他拾起重逢的喜悦,紧接着的冰冷眼神,却像是一头冰水,将他从头淋了个透心凉!
“你个扫把星,居然看偷窥本姑娘沐浴?!”言语中的冰冷以及陌生,让怿然心口顿时一痛,似是被一把尖刀刺入,转了个圈一样。
“晔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
“管你是谁!本姑娘不认得,哎?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一脸戒备的抱着身子,浸在水中,望着岸上的碧眼男子,心道:亏他长了副好皮囊,却做出这种下作行径,顿时就将此人归入轻浮风流**大盗一类。
怿然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间被晔熙纳入老死不相往来的名单。急急的说道:“我是怿然啊,我是萧怿然啊!晔儿,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晔儿晔儿,你是谁啊,不要叫得这么亲密,好像我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一样。还有!你,你给我转过去!”白皙的脸庞上染上一层怒容,似是上了一层粉,倒是平添了几分媚意。只把怿然看呆了去,不过很快就被晔熙散发出来的怒气惊醒,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找了你两年,好不容易得见,是,是我唐突了。”说完脸皮罕见的一红,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转过身去。
“哼!淫贼!看招!”约摸着过了几分钟,怿然身后风声乍起,只闻得一声长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怿然后颈皮肤一阵疙瘩泛起,动作快于思考,脚步一转,发丝一扬,眸边闪过一抹尖锐的冰蓝,随即便是几缕发丝齐齐的削断,缓缓飘落。
停住步子,挽了个剑花,晔熙回转身子,冰晶凝成的长剑闪烁着冷冽寒光,直指怿然咽喉。
怿然僵住身子,喃喃道:“你竟真不识得我了……”一时间,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宛若一根冰针,微微刺痛着晔熙的心房。
难道这个男人,我以前竟是认识的?可是,为何我一点映像都没有……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表情,晔熙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哀大莫过于心死。
而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怿然背上的羲和剑却开始出现了异动。
嗡嗡的剑鸣声伴随着一闪一烁的红芒,突兀的极其诡异。很快,两人便发现了羲和的变化,不过两人表情却不一样,怿然是如同死灰复燃般的燃起希望,而晔熙则是像只小豹子一般,戒备的拿剑指着怿然,看模样,竟是随时都可能出手一般。
嗡!一声剧烈的剑鸣,羲和携着红芒猛地挣开裹布,一冲入天!
晔熙下意识的便挥剑像怿然抹去,想要提前解决掉这个让自己感到威胁的气息。
但是当她剑刃刚要触及对方的脖子时,一抹红芒却瞬间闪出,镪的一声,冰剑脱手而出,裂成了两半刺入岸边的山石之中。
好厉害的剑……
晔熙刚在心中赞了一声,眼前的羲和便在半空中欢欣的转了个圈,然后势如破竹的冲向晔熙……
就在晔熙刚准备接招的瞬间,那剑竟然直愣愣的停在了晔熙伸手可及空中,剑柄向内,剑尖向外,剑身时不时的抖一抖发出嗡嗡的剑鸣,似乎在催促她快点握住自己一般。晔熙看得呆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眼前的男人有些欣慰的声音传来:“它是羲和,原本就是属于你的剑。”
晔熙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莫名的熟悉,指尖下意识的抚上剑身,锈迹斑斑的古剑上是繁复古老的纹路,似乎在宣示着自己古老的存在。感受到指尖的温凉,晔熙眼眶一热,两行热泪莫名的流出。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失常,晔熙双眼朦胧的望向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好想哭……”
面对这个自己第一次见面的男人,面对这个之前还认为是淫贼的男子,晔熙此刻却有种冲动,想要投入他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需要原因。
怿然心中一恸,虽然不知道为何她忘记了自己,但是看着她无助的模样,依旧忍不住想要将她揉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晔熙感到顶上一黑,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继而的鼓动的胸腔中透出的低沉声音:“想哭,就哭出来吧……”
羲和剑竖起,嗡嗡一声,抖抖剑身,像是亘古而来的使者,见证着两人坎坷的人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