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巷其实并不是简单的一条小巷子,而是一大片青楼汇聚之地的统称,由于这里聚集着全京城十之八九的青楼,从而得以声名远播。
由于明日便要考试了,所以今天李、孟二人一大早就赶了过来。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大片三层的精美阁楼建筑,单是从外表看便雕栏画栋气派不凡,在那些被彩绘覆盖的房檐之下,还整齐地悬挂着一排排大红灯笼,倒是为此处增添了许多韵味。
由于此刻时间尚早,不仅街道上行人不多,就连那些大大小小的青楼,也都还是门可罗雀,只有时不时从内走出的一些,看起来还有些睡眼迷蒙的男子,一看便是刚刚经历了一夜风流。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李浩表现得颇为不爽,而孟悠然则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内心深处对这样的地方,还是多少有些排斥的。别看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可若说起男女之事,孟悠然其实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而且以他腼腆内向的性格,倒真怕这里会像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烟花场所一般,被一众衣着暴露的烟花女子生拉硬拽地招揽客人呢!
“看来我们是来的太早了,人家可都还没有开门迎客呢,索性就先去四处逛逛吧!”李浩有些失望地,对着身边正暗自偷笑的孟悠然说道,后者自然是乐得清闲,连忙点头答应。
这里是一片颇为不小的区域,纵横交错的有着十余条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街道,都是清一色的精致三层阁楼建筑,其风格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在这片街区的另一侧,他们还看到了一片约莫有数千亩方圆的湖泊。只是此刻也没有什么游客泛舟湖上,只在靠近青楼巷的这一侧岸边,停靠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船只。
沿岸每隔不远都坐落着一个座同样造型精美的凉亭,在那些凉亭四周,古树、假山、花圃多不胜数,构成了一片颇为优美的景色。在靠近湖边的地方,一排排足有数人环抱的柳树整齐排列,此刻那些垂柳正在清晨的微风下摇曳生姿,在这个深秋时节枝桠上虽然没有绿意点缀,可是却不难想象得到,每逢春夏时节,此处景象肯定要比现在更为宜人。
“难怪此地能够盛名远播,不仅有美酒佳人,就连景色也是如此的不凡,倒真是一个专供有钱人娱乐消遣的好地方啊!”望着湖面上的淼淼雾气,孟悠然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他们二人就这般闲逛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之久,身上的衣襟都被清晨湖边的雾气浸染的略有些湿润,这才听到不远处那青楼巷里传出了弦歌之声。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李浩骤然转过身去,看到已经有络绎不绝行人的街道,和二楼上站着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立刻便怪叫一声撒丫子狂奔而去了。孟悠然显然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孩子心性,微微一笑之后也踱步跟了上去。
当孟悠然走到李浩之前冲进去的那间青楼前的时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老鸨斜眼一撇他的衣着打扮,只是轻啐了一声便没有再过理会。然而这个时候,却见李浩一只手楼着一位长相颇为清秀的姑娘,另一只手朝孟悠然潇洒的挥了挥,然后大声招呼他赶紧进去。这种场合混迹的老鸨自然很是精明之人,转头一看便知身旁的这个穷酸秀才原来是交了一个有钱的朋友,刚才还是一脸的不屑,可是转眼之间便堆起了满脸笑容,然后热情地拉着孟悠然的手将其往里边引去,嘴里类似公子一看便气度不凡的夸赞之语丝毫也不吝啬,听得孟悠然厌恶的连连皱眉。略有不适的抽了抽被紧攥着的手无果之后,他便只能加快了一些步伐。
如果说这青楼从外面看起来只是精致大气的话,那么走进去之后给人的感受却是颇为清新淡雅,与孟悠然所想的金碧辉煌不同。清一色红木打造的家具,和颇为讲究的布局,不仅使得此处不失大气质感,还略带着几分清新自然的意味,这倒是令孟悠然对这里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
“不知二位公子是要找几个姑娘饮酒作乐呀?还是想要听曲消遣啊?”刚一进去,那徐娘半老却仍有些风韵犹存的老鸨,便热情地冲着李浩灿烂地笑着说道,他自然一眼便看出眼前的这位才是金主,旁边的那个穷酸秀才只不过是沾朋友的光而已。
“听曲,找两个你们这里才貌最好的姑娘来,可别拿那些庸脂俗粉来随意糊弄,我这兄弟可是有品位之人。”李浩明显并非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所以不像孟悠然那样好奇地四处打量,而是轻车熟路的对着老鸨说道。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常客,你们这个时辰来呀不仅可以欣赏到外面宜人的晨景,更重要的还是我们这里的才女也都能任您挑选。”那老鸨倒是没有因为二人只是来听曲,便表露出什么不悦之色,依旧笑容满面的说道。
京城里的青楼与别处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不仅仅是烟花风流之所,更有着一些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弹琴唱曲,可以为那些文人雅士提供娱乐和消遣。这青楼巷之所以名气那么大,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里的姑娘不论是容貌还是才学,都绝对是别处所无法比拟的。
李浩表面看起来一副常客的模样,其实他至今也是和孟悠然一样,仍旧还保留着处子之身。虽然自古便有才子多风流之说,不过像他们这般年龄的读书人,其实远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放纵,来这种地方也只是为了消遣罢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二人便被引上了三楼,安排进了一个临湖的雅间。这里不仅视野开阔,甚至还有一个丈许见宽的阳台,其上不仅摆放着几个做工考究的貂皮软榻,就连果盘、美酒、熏炉和笔墨纸砚等东西都一应俱全,显然是专门为他们这样的文人雅士提供的。
二人坐下之后没过多大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得到请进的答复后门被推开,款款走入的是一个怀抱琵琶面戴轻纱,身材也是在纱裙之下勾勒出一个婀娜轮廓的妙龄少女。虽然因为其戴着面纱的缘故看不清楚其容颜,不过单从那半透明的面纱上显露出来的柳眉大眼,就可以肯定这是个长相颇为不凡的女子。
少女进来之后,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青莲微移地迈着碎步走到二人面前,屈身行了一礼之后便坐了下来,将琵琶报于胸前,清灵的声音从面纱下悠悠传出:
“不知二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眼见进来之人是一位如此清新脱俗的少女,不仅孟悠然心中暗叹,就连旁边的李浩也是在略微愣神之后,脸上瞬间便堆起了一副恶心人的微笑。
“不、不必拘礼,姑娘随便弹唱几首拿手的曲子便可。”李浩很花痴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连忙站起身来文质彬彬的拱手还了一礼,才自认为儒雅地柔声说道。不仅看得一旁孟悠然颇为无语,就连眼前的佳人也是抿嘴一笑。
少女略微思考了片刻,那如羊脂般白皙的玉指就在琵琶弦上轻轻抚动,一声悦耳的琴声便幽幽响起,紧接着少女那空灵的嗓音也如梦谷幽兰般,传入二人的耳中,着实有些沁人心脾。
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醉人的麝香香味,听着佳人那动听的曲乐之声,品着杯中香甜的美酒。也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这声音太过悦耳动听,孟悠然不禁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想他一个从山里出来的穷酸秀才,什么时候享受过如此待遇?不禁瞬间诗性大发,正欲吟诗一首之时,却是被房门外突如其来的一阵喧嚣之声给打破了,那声音刚起还不肖片刻,他们包厢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了开来。不仅令他们二人吓了一跳,就连对面少女的玉指也是为之一颤,一曲天籁般的《蝶恋花》就这样可惜的被打断了。
“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竟然敢抢本少爷的包厢,还叫来本少爷早已内定的女人。”还没等李浩跳起来叫骂,就听到一个嚣张味十足的声音随着一道身影,一同闯进了他们的包厢之内。
气势汹汹闯进来之人,是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高大青年,白皙英俊的面庞因为带着暴怒之意,看起来倒是给人一种狰狞恐怖之感。在青年身后还跟着三四名体态壮硕的大汉,而先前接待他们的那个老鸨,则是杵在门口面露难色,显然这突然闯入之人,是一个她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就在那青年还欲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恰巧和榻座之上的孟悠然四目相对,前者微微愣神之下声音竟是戛然而止,而孟悠然的心里则是咯噔一声,暗叫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