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壮看见一群小孩子围在那里,直觉就要过去凑热闹,指着柱子的方向冲着姐姐哇哇叫。
君苇已经能从弟弟不同的手语中理解他的意思,就抱着弟弟走了过去,李家爷爷本来就是出来陪孙子的,自然没有异议地跟上去。
老张看见老李头肩膀上闪闪的红星,就谄媚地打招呼:“首长好,首长好!”他虽说常见到这些当兵的,但是并不懂他们级别怎样划分,看面前这人年纪很大,颇有威严,猜想肯定是级别高的,就按照自己所知道的级别最高的喊。
老李摆摆手,就算打过招呼,和气地问他:“你这糖人怎么卖啊?我给我孙子和孙女一人买一个!”
“三分钱一个,标中什么是什么?”糖人张说完,就将准备好的两只飞镖递给老李。
“小孩子要买,就让他们自己投吧!”老李笑嘻嘻地对壮壮说,“壮壮,给咱们投一个!”
壮壮此时正看着插在桩子上的各色糖人一阵兴奋,他年纪还小,却基本上已经品尝过各种糖,那时候糖的提炼还不能达到很高的纯度,所以成色大多是暗红色,只除了奶糖,所以,在壮壮的小脑袋中,白色的和红色的都是好吃的,他在姐姐的怀里跳上跳下,想要去够那些糖人。
君苇差点就抱不住他了,老李头赶忙接过来,他点点壮壮的小鼻子。
“小鬼头,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了!”
壮壮继续在老李头怀里一蹦一蹦地,好像在抗议,我们不是走不动路,我们是改走为跑了。
糖人张就将飞镖递给看着年纪稍稍大点的君苇。
君苇也不客气,拿起飞镖,糖人张就一推木转,那转子就飞快跑起来,五颜六色的图案连接起来变成密密麻麻的残影。
君苇没有什么强烈的想要抽中什么的欲望,就那么随手一甩,木转停下来,就直挺挺地落在了“灯笼”上。
“小姑娘运气不错啊!”糖人张夸奖,他这个灯笼五天能有一个人抽中,都算那人运气很好了。
君苇腼腆地笑笑,再来一次,仍旧抽中了灯笼。
“小姑娘,运气真的很好啊!”这下糖人张真心夸奖了,他卖糖人三十多年,还没有见过人一次抽中两次的。
君苇就冲老李头笑笑,老李头也欣慰地摸摸君苇的头,仍旧笑着逗怀里的孙子。
“谢谢姐姐,给我们壮壮抽中一个灯笼啊!”
壮壮就哇哇乱叫,嘴角流下一丝口水。
柱子他们在不远处看的眼睛都红了。
大头还好,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一个星期前柱子带头报复过的仇人了,他真心夸奖,“她运气真好啊!”
铁子鬼主意多,他给柱子出主意,“唉!柱子,你说,我们要不让她加入我们,然后帮我们抽,这运气,可真不是盖的!”没想到换来柱子凶狠地一瞪,气势马上矮了半截,“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干嘛这么凶,我晓得,那是你的仇人,可冤家还宜解不宜结呢!”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自动消失了。
“柱子,她怎么惹你了?”吴梅是真正第一次见到李君苇。
李君苇已经不像刚来北京时黝黑的样子了,经过两个月的修养,小脸上已经有了妈妈年轻的影子,眼睛却像爸爸一样炯炯有神,谁看了都会夸赞,这姑娘眼睛有神,这都源于李团长英明的教育,懂得怎样给孩子增加自信心。
吴梅就有些危机意识了,她是这个小团体唯一的女孩子,虽然在柱子眼中,她是一个假小子,私底下却是皇后级别的待遇,铁子和大头争相讨好,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先让着她,她其实是比较享受这种特殊待遇的。
“哼!不就是抽中一个破灯笼嘛!有什么了不起?”柱子过着嘴瘾,却第一次觉得手里的糖人失去了平常的滋味。
“柱子,那你同不同意将她拉进我们小队啊?”铁子不怕死地追问。
“铁子,这个人**悉,我们几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突然加进来一个陌生人,不太好吧。”吴梅小心地劝道。
“就是,她一个新来的,凭什么加进来!况且,我就看不上她那副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
吴梅想到柱子给自己取的“男人婆”的外号,沉默了。
“好吧,好吧,反正,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那你说,我们现在去玩些什么啊?”
柱子眼睛一转,嘿嘿一笑,让他们把头低下来,几个人又一阵嘀咕。
老李头带着孙子和孙女在外面转了一圈,壮壮由最初兴奋地东张西望到趴在爷爷怀里咪眼,老李头看孙子玩的尽兴了,就打道回府了。
李奶奶在院子里专心地整理着那些花草。
老李头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都进了屋子,君苇妈妈就赶快给公公沏上热茶。
君苇就带着弟弟去睡觉了,小孩子都是精力旺盛,但是持续时间不长,要多睡觉,君苇放下弟弟,就去帮阿妈干活,收拾晚上要坐的菜,打扫房间等等。
君苇妈特别喜欢帮她爸洗衣服,尤其是军服,总是穿一天就洗一次,洗完了就用烫斗盛着热水一点一点熨平整,然后挂在房间里,显得特别有精神。
老李头本来还不好意思让儿媳妇洗衣服,在此之前,都是家里的保姆洗的,后来,保姆也依旧还来,只是做做样子,打扫打扫房子什么的,老李头看儿媳妇洗的比保姆好的多,也就让儿媳妇一起帮着洗了。
壮壮是被院子外面一声比一声高的吆喝声给吵醒的。
“铁子,你倒是跑快点啊?这么怂!中午没吃饭啊?”
“柱子……我已经……跑的很快了……实在不行了……你来呀……”
“唉!你看你,平常老说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就这速度,还跟兔子比。”
“你行,你行,你倒是自己跑啊!”铁子边喘气边抱怨。
“我来就我来。”
柱子将衣服脱下,随手扔在地上,接过风筝线,“大头,掌好了哈,我让你放,你就放。”
“明白!”大头也有些气喘了,虽说这拿风筝的不需要跑多快,但是也要配合速度,连续几次下来,大头也有些受不了。
柱子撒开腿就开始跑了,确实比铁子速度快了不止一倍,两条腿使劲倒起来,还真有点风火轮的意思,不过哪吒那风火轮是带仙气儿的,柱子这俩风火轮是自助的。
“放!”柱子跑的声音都快听不到了。
大头双手自然而然一松,那风筝就慢慢地稳稳地往天上爬去。
“柱子,好样的嘿!”铁子这会儿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被鄙视,看到柱子将风筝放上了天,高兴地都蹦了起来。
柱子带着风筝又跑了一阵,等到风筝高高地稳稳地升上天,柱子才又跑回来。柱子将风筝甩手扔给铁子,“看着没?看着没?啥叫技术,这就叫技术。”
“是,是,是,你是高人。”
“柱子,你把铁子的金鱼都放上天了,把握的蜻蜓也放上去呗!”
“没问题啊,不过,你得先等等。”
“等什么呀?”
“你个大头,忘了咱们来干什么来啦?”
别说,大头还真给忘了,他偏头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我们来报糖人之仇来的。”
“嘘!小声点,糖人嘛,多大个事儿,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人,你看,哪里像个大姑娘啊!”
“人家像不像大姑娘管你什么事儿啊?”铁子又多嘴插了一句,再次换来一个杀人的眼神之后,不说话了,专心抓着自己的风筝,看着天。
“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咱们声音不够大啊?”
“要说声音大,谁都没有梅子声音大啊,可惜你又不让我们叫她。”铁子又不怕死地插嘴。
“叫她干嘛,磨磨唧唧的,老跟着我,烦死人了。”柱子很是不耐烦,他频频看向老李家的大门,门倒是开着,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铁子和大头对待吴梅那真叫一个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吴梅优先,柱子呢,把吴梅完完全全当一个累赘,上不得树下不了河,光站在一旁瞎咧咧,有什么用啊?偏偏吴梅就喜欢粘着这个一点不待见她的柱子,所以说,小屁孩的世界,没人懂啊!
“你们几个,再给我大声点。”柱子朝着那些帮派的小喽啰瞎叫了一通。
“哦……哦……哦……”几个孩子倒是很配合地叫啊跳啊。
“柱子,柱子,出来了,出来了。”大头干事儿挺实诚,柱子都不耐烦看了,他还盯着,见那个女孩又带着弟弟出来了,马上跟上司打报告。
“终于来了,兄弟们,跑起来。”柱子将头上的帽子都顺势摘下来扔在地上,抢过大头手里的风筝线就撒丫子跑了起来,跑的那叫一个欢实,跟疯狗解放了似的。
“呜呜!”李壮壮小弟弟再一次看到这么多小伙伴,又一次兴奋了,指着柱子的方向就奔着身体要过去,小君苇根本抱都抱不住,没办法,带着弟弟过去吧。
“过来了,过来了,他们过来了。”大头人确实实诚,属于那种干不了亏心事儿的,一看,正主儿过来了,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慌什么,别着急,想不到柱子这计还真成了。”铁子这会儿不慌不忙了。
“我们怎么办?”大头小声问。
“办什么办呐!静观其变。”
君苇带着弟弟走近了,放下了弟弟。
壮壮一到地面,就蹦跶着要脱离姐姐的拉扯,君苇就放开了,壮壮迈开小短腿就向拉着风筝的铁子走过去,君苇小心地跟在后面。壮壮努力地走到了大头的脚下,一个前扑就像平常扑姐姐一样趴在了大头的腿上,大头吓的腿都软了。
“小弟弟……你做什么呀!”
“拿……拿……”壮壮小朋友不会说话,扭着身体,指着铁子,准确地说,是指着铁子手里的风筝线。
“铁子,这个小弟弟想要玩风筝,你给他玩会儿呗!”大头不但人实诚还是一个老好人加缺心眼。
铁子差点没翻白眼了,他冲着大头打了一个眼色,无奈大头专心对付小朋友没有搭理他。于是他照原计划,对着柱子吼了一声。
“柱子,这里有人想要玩风筝,你给他玩么?”
站的远远的柱子这个时候“噔噔噔”跑过来。
“谁想玩啊?谁想玩啊?”
“是这个小孩子。”大头抢先说道,他们的门下之徒大多只比他们小一两岁,还没有见过这么小这么软绵绵的孩子,大头有些同情心泛滥了,并且马上叛了变。
“到底是谁想玩啊,谁想玩,要开口啊!”柱子就像没听到大头的话一样。
“我弟弟想玩,你可不可以给他玩玩。”君苇用还有些生硬的普通话对着柱子说。
“是你想玩啊?”柱子拉着风筝线,也没看李君苇。
“你想玩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叫我大哥……”柱子痞痞地说。
李君苇不说话了,也没有叫,她等着。
柱子等了老半天,见人家没搭理他,就有些上火了,不叫是吧,这是你自找的。
“好,不叫就不叫吧,唉,都是一个大院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他转头对着铁子说,“铁子,把你手里的风筝给她吧。”
“好吧!”铁子装作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缠着风筝线的滚轴给了李君苇。
李君苇将滚轴交给了弟弟,壮壮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没再缠着大头了,李君苇就带着壮壮走开了一点,因为几个风筝挨的太近容易缠在一起。
“唉,铁子,行不行啊?”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这是柱子的计划,应该不会错的,我们就等着看吧。
柱子是什么计划?他将风筝线剪短了,然后留了一段缠在铁子的那个滚轴上,这样李君苇放着放着到了断线的地方肯定收势不急,到时风筝飞走了,柱子就有理由让李君苇叫他大哥了。
果不其然,李君苇正在教弟弟怎样放线,那断线的风筝突然之间就飞走了。
李君苇还追出去一阵,想要拉住线,风筝飞的太快了,在空中左璇右璇了一阵,就直直地往地上栽了下去。
“我给你玩风筝,你怎么把风筝给我玩跑了?”柱子装作生气地嚷道。“现在怎么办?那可是铁子他妈过年才给他买的,可贵了,是不是,铁子?”
“对啊,对啊,那是我妈托我姥姥的朋友的朋友的儿子给我带的,这边可是买不到,你要负责赔给我一个。”
“哎呀,铁子,你也别为难人家了,这么贵的风筝,人家上哪里买去呀,一看就是从乡下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上哪里给你去买风筝呢?”
“我不管,她给我弄丢了,她得给我赔。”
柱子和铁子不愧是黄金搭档,两个人自顾自地就演出了一出小品。
李君苇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一直注视着风筝直到它掉下来,然后李君苇行动了,她抱着弟弟转身跑回家。
“哎,哎!”柱子喊了几声。
“怎么办?她回家了,你把人家吓着了。”大头有些歉疚地说道,他当然知道柱子的诡计。
“这样就害怕了,哎!真是没意思。”
柱子几个人正要收回放出的其他的风筝,李君苇又跑过来了,她对着他们一招手。
“跟我来。”
“她想干什么?”大头有些不明所以。
“不会是想去捡风筝吧!”
“跟着她去,捡不会来,我让她赔,要是风筝坏了,更要让她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