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雷声乍响,豆大的雨顷刻而下,连接了天与地,洗尽了世间铅华。
落英崖底,原本就丛林密布,又因为这场急雨,变得让人无法出行。经过两个月的修养,稍有恢复的程瑛,此刻正抱着她的女儿程依依,靠坐在火炉旁。逍遥仙程一峰正在药庐里捣鼓草药,而窦薇正在装盛刚从母豹上挤下来的奶水。
程瑛受伤修养的这段世间,由于一直在服药,身体也叫虚弱,不宜哺乳。程依依都是靠着林里的母豹的奶水来喂养。这个小丫头,看似弱小,但身体素质还算是不错,吃的也多。这不,才刚到中午,就又喝掉了两碗奶水,再这么下去,只有一只母豹,恐怕会不够了呢。
“娘,你说依依她怎么这么能吃呀,长大了还得了,肯定是个胖姑娘!”程瑛一边逗弄着怀里的依依,一边打趣地向窦薇说道。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能吃的。害得你爹一直埋怨说你吃的太多,快养不起你了。”窦薇端来了奶水,笑着说道。
“可是娘,你看我现在变得这么瘦,肯定是爹小气,虐待我,不给吃的。”程瑛假装生气,鼓着脸说到。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程一峰适时进了竹屋。他刚才在竹屋外就听到她们在谈论自己。一进屋,就见到程瑛孩子气般的控诉,不由心情大好。放下油伞,迈步走到火炉钱,看着瞪大眼睛的依依,笑呵呵地朗声说道,“依依今天乖不乖?外公给你做了个玩意儿,你看喜不喜欢呀!”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摇鼓,放在了依依的手里。
依依见状,懂事的咧开了嘴,依依呀呀的,很是高兴的样子。
“爹,我刚才还跟娘在说呢,说爹你不疼我,把我养得这么瘦...”程瑛侧过身,笑眯眯的看着她爹。
程一峰脸上有点不自在;打马虎眼的说到,“你自己小时候跟个小子一样。后来听镇上的人说只有淑女才能找到个好夫婿。后来你就说要维持苗条,也吃的不多。”说完,他还特意撇了一样她,说道,“这事还能怪我不成?”
程瑛怀疑地看着他脸上的古怪的表情。心里纳闷,“说的理由这么差劲,该不会是在骗我吧。”在竹屋里的两个月,她经常问他们有关她小时候的事,还有她的丈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总是会从他们的回答中找到一些漏洞。当她想要详细询问的时候,他们就像现在这样打马虎眼,随便搪塞个理由过去了。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
一旁的窦薇见状,赶忙让程瑛去喂依依,也顺势打破了刚才的尴尬。
程一峰起身走到方桌前,放下刚配好的药,用腹语对窦薇说道,“看来事情不会瞒得太久了,你平时多加注意,尽快调理好她的身子,就算将来她要出去,也不至于再被人打落崖了。”
窦薇同样用腹语对他说了“知道”后,就集中精神照顾她的“外孙女”了。
程瑛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她的功力还没有恢复,也不可能会使用腹语。因此,她只有忽略刚才的尴尬气氛,专心的喂着依依。只是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急切的想要自己究竟是谁?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她心底叫喊着。
几日之后,窦薇耐不住程瑛的软磨硬泡,同意带她到镇上看看。她们顺着丛林里的做好标记的石头路,一路到了出口。窦薇提气运功,带着程瑛飞身上了落英崖。随后,她们一路行走,接近晌午才到了一个小镇。其实原来可以更早到的,只是程瑛说要慢慢看风景,也就拒绝了窦薇想要用轻功带着她的想法了。
一到集市,程瑛完全变成了孩童一般。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对集市里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也是,她失去了记忆,也在崖底待了两个多月了,看到跟崖底不一样的东西,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她们挑了一家比较洁净的酒楼,在那里用午饭。这家酒楼叫“黄鹤楼”,三层高。最顶层是雅间,专门供给有钱的有身份的人使用。第二层没有隔间,但是桌椅碗筷也算是精致,有人用餐的那一桌,还有专门人在一旁伺候。而底下大堂,坐着就都是老百姓了。店家还很有新意的在大堂里搭了一个台子,有说书先生和一些卖艺的人在那里表演。
食物和价格也算公道,因此,每天总是人满为患。
窦薇和程瑛上了二楼。一边品尝这美食,一边听着说书先生的段子,倒也很有趣。
此刻楼下正在说的是一个月后的“夺剑大会”。只听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陆家庄少庄主陆无名,于两个月前在落英崖被一批蒙面人打伤,这性命可算是命悬一线啊!陆家庄庄主得知后,花了重金才从‘包百通’那里问得,原来那些是魔教的人。那这陆无名,为什么会跟魔教的人结怨,导致差点命散于此呢?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陆少侠一向孤清,二十有六了,尚未娶妻。原来,他是对庆王爷的侧妃柳侧妃心有所属,念念不忘啊。
听闻,柳侧妃与那陆少侠,可算是青梅竹马,又一同拜在逍遥仙的门下,这当中的情谊,自然是深厚了。那日在落英崖,陆无名全是为了救柳欣如,奋起跟魔教的魔窟鬼一行人死斗。魔窟鬼一行人,行为乖张,武功阴邪,岂是他一个陆无名能抵挡的住的?于是乎,陆无名耗尽了内力,使出了‘双剑剑法’,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可叹,魔教的人,始终不肯放过柳欣如,最终逼得她跳崖自尽。而陆无名自从那日以后,回到陆家庄养伤,绝口不提当日之事。据闻,他日形消瘦,几乎不能痊愈。没想到,上个月,庆王爷带高人到陆家庄,给了他疗伤的神药。陆无名自此恢复的十分迅速,也因此,陆家庄决定在一个月后,举行‘夺剑大会’。
这夺剑大会,夺的就是那把‘天神剑’。此剑由一块天外寒铁所铸。据陆庄主所说,此剑带有邪性,能认主。只有有缘人才能取得。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廷,都对这把剑虎视眈眈,非得据为己有不可,因为这把剑还隐藏了一批绝世宝藏。那么,就是谁会是那个有缘人,而这把剑为何会有如此之秘密。众客官,且听下回分解!”
醒木一派,掷地有声。说书之人结束了今日的段子,收拾随身之物,不理会在场众人的询问,径直走向门口。
出门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窦薇和程瑛,眼里满是纠结。随后离开了酒楼。
此时的程瑛早已被说书先生的段子,深深的吸引住了。事情发生的地点,时间,都跟自己受伤的那名吻合。他知道的那么详细,必定不会是乱说的。何况,还有陆家庄和王爷的名声。只是,故事里的,除了陆无名和柳欣如,就只剩下魔教的一行人。那自己会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吗?是柳欣如,还是魔教的人?
一层层的疑问和回想,让程英头痛欲裂。她怎么都想不起当初自己受伤的情形。强烈的疼痛让她顿时按住脑袋,表情十分痛苦。
对面的窦薇看到她此时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刚才说书的那个人,正是“包百通”,既然他能说的出来,相信这就是事实了。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何用意?刚才他离开前的那一眼,似乎在说,他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如包百通所说的,此事关联了那名多人,连一峰的徒弟也牵连在内。究竟内里,有什么原因?
窦薇不敢再在这里逗留,喊住程瑛一起赶回了崖底。她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一峰。就算不能理清事情,也要为一个月后的“夺剑大会”有所准备。
就在她们离开酒楼的时候,三楼的一间雅间内,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衫的男子朝另一个着红衣的男子说道,“主子,刚才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赤练蛇窦薇,逍遥仙程一峰的妻子,而另一个,我看着眼熟,觉得很像‘魅月’的头领,苏魅。”
红衣男子有些吃惊,说:“你能确定是她吗?”
“属下并未十分肯定。只是当初曾与她交过手。她的武功很高,招式很奇特。身上有股霸气。只是刚才那名女子,虽然相貌跟她很像,只是已经少了那股气息,所以属下不敢确定。”蓝衣男子恭敬的解释道。
“如此甚好。没想到,这次出来,收货颇丰啊。”红衣男子得意的说道。
“只是主子,她们在一起,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蓝衣男子问。
那人思考一会儿,对他说,“你去找‘包百通’,看他是否知道内情。”
“属下明白。”领命后,蓝衣男人飞身出了酒楼。
房内,只剩那名红衣男子,自顾自的斟酒浅酌。最要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皇兄,我即将归来,这次,你还能抵挡得住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