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郡主的南苑中,一行五个人,着夜行衣,蒙着面,恭敬的跪在地上。他们的主子正是如今庆王府的王侧妃娘娘昭阳郡主。
“记住,任何知情人,杀无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昭阳此时的打扮和平日并无不同,只是脸上的杀气使得她平日的温和消失殆尽。
五个黑衣人点了下头,并没有开口。随后飞身离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柳欣如,我不能再留下你了。只要你还在,王爷就不能把心放在我身上。我接近不了王爷,也就不能查出那件东西的下落。怪不得我,只怨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替王爷生下孩子。这个时候的她,只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柳欣如身上,假借任务为借口,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对柳欣如已经远远不是因为她成为自己完成任务的绊脚石了。她的心,在过去的时日里,已经给了王爷了。
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她从来是骄傲的。
第二日,西苑内,绿荷一脸的紧张和焦急,匆匆的回到柳欣如的屋内。
刚才她去厨房盛鸡汤的时候,听到几个嬷子在那儿嘀咕,说柳侧妃生了男孩儿,这下可算是福气到了。王爷回府后,肯定对柳侧妃更加偏爱。而且皇上也有意将皇位传给王爷,柳侧妃指不定一下子就成了贵妃呢。
绿荷听了那些谈论,不敢出面质问。只能躲在一旁悄悄的听。她知道了,是那个张婶婆向王妃禀报说自己主子生的是男孩儿。可是主子明明生的是女儿啊。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因此她趁没人注意,快速的回到了西苑,将她所听到的告诉柳欣如。
“你是说,是王妃娘家府里的那个张婶婆说,我生下儿子?”柳欣如在听到绿荷的话后,隐约感觉到有不妥。
“是啊。我亲耳听到厨房那几个婆子说的。而且现在整个王府里的人都认为主子你生的是个儿子啊。”绿荷急忙说,“想必王妃也已经派人给王爷送信了。”她更担心的是这件事。如果王爷回府了看到主子生的是女儿,不知道又会起什么风波。会不会认为主子蓄意蒙骗王爷来争宠呢?不知道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是什么居心。
说话声吵到了摇篮里的婴儿,只见她不安分的挪了挪小手。柳欣如见状,轻轻的拍打着,安抚她。脑里闪过许多念头。
“绿荷,张婶婆出门后,有没有碰到什么人?”柳欣如忽然开口问到。她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指使她造谣。是王妃,还是其他人。
“出门后?”绿荷仔细回想。“那天主子你生下孩子后。王妃和云霞在院里。我还听到王妃让云霞送一些东西过来。后来…对了!”绿荷恍然大悟,“是王侧妃!我刚才在厨房外,听到那个烧火的丫头说,王侧妃那天特意让张婶婆到南苑,还赏了她很多东西呢。一定是她指使的。王妃那日就在咱们屋外,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面对绿荷的话,柳欣如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安。如果是王侧妃在背后搞鬼,那王妃也是知道实情的,为什么不出来替自己澄清呢?
“绿荷,今天王妃有没有派人来问,或者是送什么东西?”
绿荷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
那就有问题了。现在王府上下都传遍了自己生儿子的消息。王妃应该也知道了。为什么迟迟没有派人来解释?唯一能说的通的,就是王妃和王侧妃已经联合,正在密谋。可是,说自己生儿子,是怎么回事呢?
“主子,你说会不会是王侧妃想要让王爷觉得主子你有意欺骗王爷,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好向咱们兴师问罪?”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柳欣如有些无力。突然,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里。如果说自己和孩子都死去了,是儿子还是女儿,就都不要紧了不是吗?柳欣如心中非常害怕。这个猜想只是可能,但是她却不能让自己跟孩子冒这个险。如果说是真的,那王妃她们必定做了十足的把握,要置自己于死地。
于是,她向绿荷吩咐说。“现在你记清楚我说的话。你拿着我的这只簪子,到后山没有人的地方,将簪子末端的珍珠起开,里面有一枚很小的珠心,你用火折子把它点着,它自会飞到半空。一定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等到空中有另一个信号了,你再回来。”
绿荷看到自家主子眼里流出惊恐的神情,也有些害怕,问到,“主子,你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吗?”她看到柳欣如严肃的神情,明白到此事的严重性。重重的点了点头,拿着那只簪子往后山走去。
柳欣如只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沉睡的婴儿,心中顿感凄凉和无奈。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天色渐暗,王府里各处已经掌灯了。而绿荷也在这时匆忙赶回来。
屋内的柳欣如在绿荷离开的那段时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绿荷回屋后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已经了然。主子应该是有了打算了。她也不再问些什么。像往常一样到厨房替主子领食盒。
天已经全黑了。满天的乌云,没有一颗星星,黑压压的,让人感到一股郁闷和消碎。
就在大家准备就寝的时候,西苑里传出了吵杂的叫喊声。
“来人呐…园子走水了…”伴随一声叫喊,已经寂声的王府再次沸腾起来。
柳侧妃的西苑失火了!
只见下人们快速行动起来,一盆接一盆的水泼向柳侧妃的内屋,然而火势没有消下去的意头,反而越烧越旺。
“娘娘,娘娘…奴婢该死啊,奴婢不该一时贪睡,没有伺候在娘娘的身边,娘娘你一定能出来的,娘娘…”柳侧妃房间外的绿荷看着忙碌的大家,突然倒在地上失声痛苦起来。其实她内心是非常紧张的。这个本来就是她家主子的计划,她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只是为刚刚生产完的主子,能否经得起长途奔波劳累而担忧。
想到此,她不经泪水又流了下来。旁边的人也无暇关注绿荷的行为,只把她当做是因担忧柳侧妃的安危而哭。
王妃宋颍芝在听到西苑起火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她终于动手了。然而此时,她还不能袖手旁观。随后,她吩咐下人到西苑帮忙救火。而自己也是亲自到西苑的院门外等候。
西苑柳侧妃内屋的火势变小,最终在下人们的努力下,火灭了。房屋已经被烧的破烂不堪。
在看到柳欣如和那个孩子的被烧的发黑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宋颍芝的脸上再也压抑不住喜悦,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王府的另一方,王昭阳紧张不已,在自己的屋里坐立难安。
“采莲,再派人去查看,现在怎么样了。”昭阳按捺不住,吩咐了采莲到柳侧妃的西苑去查看结果。
“是。主子。”
只是一会儿,采莲便急匆匆的回来的。“主子,主子...事情成了!我刚才听到西苑那边绿荷正在哭喊呢。听苑里的老妈妈说,柳侧妃烧死在里头了,那个婴孩也都烧成炭了。尸体抬出来的时候,可吓人了。好几个奴才都忍不住呕吐了。”采莲积极地向她的主子回报刚才所看到的跟所听到的一切。她小心地看着主子脸上的表情,果然不出她所料,主子现在的心情,好着呢。
“唉,我可怜的柳姐姐,没想到,她这么红颜命薄啊...”惺惺作态的擦拭了一下眼角。对着采莲说,“采莲,你去回王妃姐姐,就说,我听到这个噩耗,伤心不已...”是啊,她这个好妹妹听到姐姐死了,自然是伤心了。而且是伤心得卧病在床了。不如此,王爷他日回府,怎能看到自己的善良和姐妹情深,那么王爷的心,就更有机会放在自己身上。而更重要的是,她还必须亲自去确认。只有亲眼看到她确实死了,才能安心。不是么。
在一切都回归平静的时候,王昭阳一身夜行衣打扮,快速来到安置柳欣如的冰窖。是的,她是要来确认尸身是不是柳欣如,并且查看尸体上有没有让人起疑的伤痕。王爷如此精明,若是有一点的蛛丝马迹,他一定会让人彻查到底,到时候难保不会查到自己身上。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冰窖里,王昭阳仔细的检查着柳欣如的尸体。嘴角微微上翘,看来他们处理的很干净。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发觉有一丝不对劲。
柳欣如贴身的玉如意手镯不在手上!是烧毁了吗?不对,玉如意手镯是皇上赐给王爷的,王爷转赠给柳欣如。据说,这幅手镯是宝物,认主后不会轻易脱落,难道是?
只见王昭阳快步走到放置柳欣如的水晶棺前,顾不得心中的恶心感,伸手按向柳欣如的右手。
“怎么会这样?没有骨折的迹象?她不是柳欣如!”在发觉了真相之后,王昭阳非常的不甘心和不可置信。当初,柳欣如为了救王爷,曾被杀手打折了右手。也因为如此,出身烟花之地的她才被王爷接入了府中,不久封了侧妃。
但是这具尸体的右手没有骨折的迹象。她不是柳欣如。
那么,会是谁呢?这大火难道不是他们放的吗?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盘旋在王昭阳的脑中。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有找他们问清楚。如果说,这是柳欣如自己设下的计谋,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要对她下手了。
对,如果是这样,就决不能让她活着!
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后,王昭阳快速的出了冰窖。来到了后花园,那里是她暗地联系柳他们的地方。
后花园的知叶亭里,王昭阳正仔细地询问着。
“风绝,今晚的事,你们要一字不漏的回答我。”
“回主子。今晚的事,不是我们做的。我们赶到的时候,柳侧妃的西苑已经起火了。”风绝,也就是为首的黑衣人平静地回答。
“这么说,是柳欣如自己安排的了。”
“猎鹰跟屠手在来路上,遇到一个高手带着一个女的。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或许是那个人带柳侧妃走的。”风绝如实的报告。
“那么,你也觉得,今晚死的,不是柳欣如?”王昭阳想要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想。
风绝没有回答。也就是默认了自己的想法。
“风绝,我命令你,即刻起,多派人手搜寻柳欣如的下落,记住,我要她死!”
“是!”
柳欣如,既然你看透了我的想法,我就更不能让你活在这个世上!一脸阴郁的王昭阳恨恨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