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傻傻看不清楚
秋婶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在顾氏身边伺候着的碧溪心里最是清楚。
不谈安妍了，即便是她们这些小丫鬟，也时常受秋婶的制肘和欺负，偶尔还会从她们微薄的月银当中揩点儿油水。
安妍是个什么样的人，碧溪心里也是明明白白。
虽说今儿个顾氏让人送了不少东西给安妍和李氏，但是即便安妍是吃了老虎胆，以她素来的性子，也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顾氏虐待她的话来。
碧溪微微的皱了眉，略略一想，就猜出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想必又是秋婶在仗势欺人。她原想提醒秋婶一句，又担心因此得罪了安妍，加之以前也受了秋婶不少气，便也罢了这个心思。
“夫人刚刚吃了晚饭，想必还未休息，二小姐，秋婶，你们且先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安妍与秋婶点头，碧溪这就进屋先行通报去了。
碧溪谁也不想帮，在顾氏询问是有什么事情时，她只说是安妍与秋婶有争执，似是为了饭菜的事儿，具体的她也不知晓。
顾氏便叫碧溪将那二人唤了进屋。
“夫人，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秋婶一进屋，就热泪横流的扑通一声跪在了顾氏的面前，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冤枉，似是比那六月飘雪的窦娥还冤。
安妍神色恬然，微微屈膝，给顾氏行了一礼。
“安妍给大娘请安。”
顾氏抬抬手，示意她起身。
“这是干什么呢？”顾氏微微蹙眉看向秋婶，神色显然有些不愉。
秋婶倚老卖老，干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夫人，老奴在夫人身边伺候，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几年了，老奴一直忠心耿耿的在府上做事，从不敢逾矩半分，夫人叫老奴往东，老奴绝不敢往西，夫人叫老奴今儿个晚上死，老奴也绝对不敢苟活到明日。可是，老奴这样忠心的人，却要被二小姐怀疑。夫人……”
秋婶宛若是唱大戏一般，高声叫道：“夫人哪，您一定要给老奴做主啊，还老奴一个名声，不然老奴以后真的是没办法在府里做人了！”
安妍无语的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这要是给秋婶一只广袖，她是不是就要当场舞起来了？叫声冤都能一唱三叹，真真是好本事。
秋婶唱作俱佳，偏生就是没提正事儿。
如此，顾氏便看向安妍，沉声问道：“妍儿，你说，这是为什么事儿呢？”
安妍小小的身子笔直的站在那里，用一种超乎她年龄的平淡语气将事情一一道来。
“大娘，虽说晚上吃的太多太好不利于身体健康，但是一日三餐都吃青菜豆腐也未必对身体好吧？而且姨娘最近也病着，需要补补身子。这都快要过年了，总也不好病着过年。我晓得大娘一向最是体恤旁人，跟我和姨娘又是一家人，绝对不会如此的薄待我们，想来我跟姨娘的伙食一定是被这起子吃力扒外的下人给偷偷的扣下了。我就让小夏与我一道儿去厨房走一遭，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不过是下人而已，却是吃着新鲜的鸡鸭鱼肉。这府里的下人过的日子比主子还好？这是哪家的道理？”
安妍看向顾氏，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娘，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不治一治这起子小人，只怕会助长奴大欺主之不良风气。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安府的名声也不好，世人还都以为安家的人好欺负。”
饭菜的事并不是顾氏的吩咐，只不过她也晓得，出于对李姨娘和安妍的不喜，未曾想过插手管一下罢了。
只是现在的情形不比当日，安妍手握把柄，若不想娴儿嫁给那个病秧子白痴，也只能暂时安抚着安妍了。
至于秋婶，顾氏也没想过要责罚她，好歹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一直替她做事。若是责罚了秋婶，只怕也是寒了一帮下人的心。
顾氏琢磨了一瞬，就想帮秋婶找个借口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却不料秋婶仗势惯了，不待她说话，就再次嚎了起来。
秋婶神情愤怒的瞪着安妍，“二小姐，老奴原想给你留个面子，没想到在夫人面前，你居然还是这样的血口喷人，居然如此陷老奴于不义！”
秋婶转头面向顾氏，“夫人，老奴一向不是一个擅作主张的人，都是您为了二小姐和李姨娘的身子考虑，才制定了那样的菜谱，而今二小姐却是诬蔑老奴偷吃扒拿，先前还在厨房大言不惭的说是您虐待他们。夫人，老奴不过是让二小姐不要信口雌黄，积点儿口德，二小姐就这样的诋毁老奴，还说您的不是，老奴实在是……”
秋婶一面哭诉一面抬起袖子抹着眼睛，好似流了不少眼泪一般。
“行了！”顾氏一声断喝，打断了秋婶的哭诉。
她委实没有想到秋婶是这样的没有眼色。
秋婶正在抹泪的动作一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十几年的得宠已经助长了她的惯性，让她压根没有怀疑顾氏这是在责怪她呢。
安妍眉梢微挑，神色淡然的看向顾氏。
她倒是很想知道，面对这样白痴的下人，顾氏会怎么办呢？
安妍第一次发现，原来握着一个人死穴的时候，感觉会是这么的爽，这一年多来所受的怨气和委屈第一次从她的心里散了出来。
顾氏眉间早已拧出川字，郁卒的看向秋婶，冷声说道：“秋婶，我何时吩咐你只给妍儿她们吃青菜豆腐了？妍儿说的话在理，这世上哪有主子吃糠下人吃肉的道理？你这岂不是陷我于不义？哼！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岂不是要说我薄待庶女？说我不贤？你就是这么当差的？”
秋婶到底是个人精，要是她再不明白顾氏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也白让她在安府混了这么多年。
“夫人，我……”
秋婶还想解释些什么，却再次被顾氏打断。
“行了，念你在安府也是个老人，为府里做了不少事情，你且与二小姐赔罪去，若是二小姐原谅了你，我便也不与你计较。不然，哼……”
顾氏冷哼一声，显然若是安妍不原谅秋婶，必会有很不好的下场等着秋婶。
秋婶着实没有想到顾氏的态度竟然变的这样的快。
一直以来，顾氏都是个蛮横的角色，从来是说一不二，安府上下都得听她的话，连老爷也不例外。
贤名？这崔县上下，谁不知道县太爷夫人就是个母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