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明月帮初华卸妆。她摘下钗环,将初华的头发放下,然后拿起梳子轻轻梳着。
初华在想着白天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还是“孩子”呢,母亲就要给她订亲了。她抬起眼眸,正好从镜中看见明月,这才恍惚想起:清风和明月都十八了,该放出去嫁人了。
明月瞧见小姐从镜中看着自己,便问道:“小姐,你怎么这么看着奴婢?”
初华笑道:“我在想,你和清风都十八了,该许人家了。”
明月脸上一红:“小姐净笑话奴婢!”
初华问:“怎么,难道你不想嫁人?”
明月腮红未退,头却不由得抬了抬:“奴婢不想嫁府里的人。”
初华奇道:“为啥?你在外面有心上人了?”
明月也不恼,将梳子放回原处,这才答道:“不怕小姐笑话,这府里的小厮管事,奴婢还真没看得上眼的。”
吴妈妈一旁笑道:“哟,咱明月的眼光还挺高。”
明月说道:“那也是跟小姐长了见识长的。”
初华摇头笑道:“你倒是把责任推我这儿了,好吧,你家小姐答应你,你的夫婿可着你自个挑,只是可别挑花了眼,最后啥都落不着!”
明月正正经经行了个大礼:“奴婢谢小姐恩典。小姐放心,明月不会耽搁自个,就是清风那迷糊丫头得劳您多费心了!”
说罢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初华和吴妈妈也都跟着笑起来,此时清风正好进来,三人看到她笑得更加厉害,清风不明所以:“小姐,你们笑什么呐?”
明月笑道:“笑你啊!”
清风迷惑:“笑我什么?”
明月说道:“这个呀,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清风急了:“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三人又一阵嬉笑,只把清风笑急了,明月这才又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非要知道的,我告诉了你,一会儿你可别恼我。”
清风都急死了:“我的好姐姐,你就说吧,我保证你恼你。”
明月停住笑,正色道:“你每次都这么说。好好活下去,告诉你吧:刚才小姐为你卜了一卦,算出来你将来的夫君...”见清风睁大了眼睛,她装不下去了,抿嘴一乐:“是个黑小子!”
清风大恼,转头对初华叫道:“哎呀小姐!奴婢不要黑小子!你再给女婢算一算,刚才我不在,算得肯定不准。”
明月一旁插话:“再算也是黑小子!白面书生才看不上你!”
清风扑过去要挠她,明月哪里肯依,两人嘻嘻哈哈的追赶,竟从屋内跑到了屋外,那笑声越来越远,许是向着院外去了。
“真是没规矩,小姐还没发话,她们就跑了。”吴妈妈嘴里责备,眼里却是笑着。
而初华却被明月刚才的话触动了,此时着急心中所想,就令吴妈妈也去休息。
待清净了,初华召出古镜,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将来的夫君。这也是拜明月无意中的提醒,她竟然忘了古镜的预言神通。原来不用是灵气少,舍不得。如今不用,倒是“穷”惯了。
古镜上的雾缓缓散开,镜中的画面渐渐清晰,但是显现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枚莲花状的玉佩。
就像算卦的爱说模棱两可的话一样,古镜也从不明确,只给她一些提示,好在古镜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上古至宝,虽然这些提示不具体,却是无误的。
镜中显示的玉佩线条简单大方,有股古朴之气,不像是当下人们流行的样式。自前几朝开始,人们就喜欢花纹繁复的佩饰,愈是复杂多变,愈是被认为高贵美丽。像镜中玉佩这样的,也只有爱古风之人才会佩戴。
可就算如此,人海茫茫,想要刻意寻找也是不易。
初华转念一想,找有此玉佩的人不容易,可想要知道一个人有没有这枚玉佩却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母亲真的给她订了亲,那她就去打探一番,如果那人的确有这枚玉佩,那她安心嫁人便是。反之,若是没有,她也自由办法搅了它。
主意拿定,初华心情便轻松起来。看了看古镜,她笑了,心中默念:大嫂。
镜面变幻,莲花玉佩消失,一对玉镯显现。
初华对着玉镯笑得眼眉弯弯,比刚才看到莲花玉佩还要高兴。自从哥哥启蒙,他就越来越沉闷了,就算是开口也是讲一些大道理。六年前她将一部修仙功法给他,他修炼之后,身体强健,精气神也上来了,话——还是不多。初华的心意,一定要给他找个活泼的妻子才行,一方面与哥哥互补,另一方面若自己嫁得远了还可以多陪陪母亲。
拥着这对手镯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呢?初华的手指无意识的划着镜面,突然她眼睛一亮:“有了!”
她来到书案前,磨墨提笔,将玉镯的样子画了下来。
初华仔细看了又看,十分满意:“明天拿给母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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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拿着画,一脸的惊奇和喜意:“你是说,你将来的大嫂会有这么一对镯子?”
初华点点头:“我的古宝是师傅所赐,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我肯定将来的嫂子一定有这样的镯子。”
林氏看着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这镯子艳而不俗,能相中它的人想必也不差。”
初华笑意退去:“母亲,古镜能预言未来,可并不能告之善恶。所以,有这玉镯的人是命定之人,却不一定是好的。”
林氏一惊:“这...”
初华急忙说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好坏都说不定呢。只是母亲还是放宽心,儿女自有儿女福,也许我们不喜欢的,正是哥哥要的。当然,最可能的还是我们都喜欢,哥哥更喜欢的人呢。”
林氏叹道:“是啊,这会儿就担心没有用,还是说亲时多打听着些实在。”嘴里这么说着,林氏却没有放下那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直到肯定自己再也忘不了它,只要见到实物就能一眼认出时才放下。
“啊,对了,你看自己的姻缘没有?”林氏问道。
初华点头:“看了,我心中有数,母亲只管帮女儿说着就行。”
林氏点头,这个女儿最不用她操心,而且她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有着自己的处理方式和自尊,还是不要多管的好。想了想,她又想问问小女儿的,可是想起那个日子,她又有些不敢开口。她迟疑着,初华主动开口:“明华的姻缘我也问了,是...”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想着,母亲未必想知道。
良久,屋里才响起林氏幽幽的声音:“是什么?”
“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