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到单位的时候,“老鬼”已经交接完了。进了屋,“老鬼”就问道:“昨晚,‘小罐’几点来的?”“擦!MB的七点半多,biang的说在道上开车压到一条狗,就来晚了。”木子边说边往换衣室里走,说道狗木子不禁想起家里的小夜来,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在家怎么样?“呵呵呵...”老鬼在身后笑着。
换好衣服出来,“老鬼”道:“饭打回来了,你拿上去吃吧。和‘嗓额’交接一下吧,让这个小额走吧,咱败像内些人①似的,来了在下面磨叽,也不交接。都着急下班。你今晚就在上面吧。”“昂,好!哎!今天的报纸在哪?”木子边说着边翻着给各个科室放报纸的报柜。找了几份报纸,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换衣室,把便装里那个乌黑的东西掏出来,揣在了上衣兜里。
“嗓额”姓臧,今年四十出头,由于说话的嗓音有些细,大家都开玩笑的称呼他“嗓额”。木子到上面门岗的时候,“嗓额”正站在门里,眼巴巴的瞅着下面门岗上来交接的路在抽烟。看到木子来了,赶紧给开门,边开边用他那特有的声线说道:“哈,还是哥儿们你给力。老哥我今天还真着急走。嘿嘿......”木子逗着他说:“臧哥,别着急。‘老鬼’说了,要我先下去转一圈看看厂区内安全不,再交接。”“去TMD,biang‘老鬼’怎么那么多事!”“嗓额”反反②道。木子看到奏效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嗓额”也反应过来了,笑骂道:“你个biang小额也学坏了哈,哈哈...好了,什么事没有,我走了。”说完,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木子看看墙上的表,六点整。摇摇头坐了下来,也不饿。翻了翻今天的报纸,除了广告就是广告。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木子从兜里掏出那个乌黑的东西。这个圆形的东西比一元钱硬币大不少,两面都有文字,不过文字被氧化的看不清楚。看上去像是一枚古钱又不像,中间也没有方孔。上面有两个新添的牙印,那是小夜今天下午的杰作。
点上一根烟,木子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脸来。“没有报警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报警了,自己肯定麻烦也不小,首先小夜就保不住了。”木子心思着。“那个男人的致命伤是在后脑勺,很明显的是被钝器猛烈敲击造成的。根据自己掰开他的右手的时候,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脸上呈现的尸斑来判断,案发应该是在自己遇到他的12—24个小时之间。还有这个人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应该是被凶手在行凶后都给拿走了,怕留下死者的身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伤口是在后脑勺,说明凶手和死者很熟悉。死者的眼睛是睁开的,这是被瞬间袭击,瞳孔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结果。案发第一现场应该是坟包前的那滩血迹的地方,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凶手移尸的第二现场。死者的两只胳膊在头两边,应该是凶手拖着胳膊移尸后造成的。还有小夜,P链还在死者手上,是一开始就放开的,还是在死者受袭击后放开的,如果是在受袭击后放开的,那么小夜有那么重要吗?临死之前想到的竟然是一只狗。小夜后腿受的伤是被凶手造成的吗?这么晚,他们要到那里做什么?难道是盗墓吗?还有这块乌黑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会被死者攥在右手里?口袋里都空了,应该是凶手没有发现。这么说来,案发就应该是在天黑后,由于天黑,凶手没有发现这个东西?”天黑后,想到这里,木子不禁打了个寒战。说不定就在自己翻山的时候啊!
木子很喜欢看推理小说,加上两年部队侦察连的经历,感觉自己多少有点侦探的潜质。木子经常这样想。
今天白天自己在案发现场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想到这,木子又点燃了一根烟。案发现场都是石砬地面,脚印留下来不大可能,自己有用背心包着右手进行的搜索,指纹也不会留下。案发现场的烟蒂是都捡起来了,除了沿途的。擦!谁TMD会想到遇到这种在小说或者电影里看到的事情。
正心思间,窗户上浮现出一张脸,由于屋子里的灯亮着,再加上木子在思考问题,一时也没有发现。冷不丁的一抬头看到一张脸,当时就一个高窜了起来。定过神来,木子才看清楚那是“小门额”,这个班的第三个人。
“小门额”推门进来,一脸笑嘻嘻的道:“想葛玲③呢?呵呵...我巡逻完在窗外面站了很长时间了。”“小门额”姓门,三十七岁,长得虎背熊腰的,胖乎乎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哈哈,那是葛优的事。”木子佯装无事的笑着回答。木子递上一根烟,然后给“小门额”点上:“最近买卖怎么样?”“凑付④着事吧。这两天家里那边忙着动迁,也没怎么干活。”“小门额”休息的时候自己跑跑黑车。
两个人这么闲聊着,时间过得很快。“小门额”看看表,好十点了。就对木子说:“你洗澡吧,我给你看会,不然明天早上忙忙叨叨的。”木子看看表说道:“也好,桌子上有报纸,你自己看吧。”说着就进了换衣室,洗手间在换衣室里面,有一台热水器,可以洗澡。衣服脱掉后,木子突然想起那个乌黑的东西还在桌子上,有心穿上衣服出去拿进来,又感觉这么做有些太明显了。再说“小门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就那么放着吧。
制药厂的门岗就是这么个工作,看看报纸喝喝茶水,洗一个澡,后半夜一觉到天亮下班。木子的朋友都戏称木子提前退休了。这就是一份责任心的工作,只要不出事,什么都好说;一出事,一个也跑不了。不过,在“警队”人的心里几乎都有一个默认的想法。给多钱干多少活,你制药厂不仁义,我也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木子边擦着头发边打开了换衣室的门,“小门额”在抽烟。看到木子洗好了,又聊了几句,就回正门岗了。木子赶紧的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咦?怎么不见了?不会吧!”把报纸翻起来,在报纸底下,那个乌黑的东西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木子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把它揣进口袋里,有点饿了。木子打开饭盒边吃着饭,边翻着报纸。
从报纸里掉地上一张纸来,木子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交接记录上撕下来的。反面白纸的那面有一块圆形的油笔涂抹过的蓝色,在圆形中间隐约可以看出“足纹”两个横字“通行”两个竖字。估计是“小门额”坐着无聊,撕了一张纸在涂抹。木子突然脑海里一个激灵,连忙把兜里的那块乌黑的东西又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把那张纸空白的地方覆盖上去,用油笔涂抹着,渐渐的纸上浮现出四个字来“漳州军饷”。
注:①内些人,大连方言,内即那的意思。
②反反,大连方言,意思为不满发牢骚。
③葛玲,《编辑部的故事》里的女主角。这里指葛优的一个早期广告。
④凑付,大连方言,意思为凑合,还行。